冯庭目送顾闻柯开车离去, 她站在冷风中抱了抱手臂,转身回房间。
顾闻柯到公司的时候,李易安刚煮了一杯咖啡送进去, 顾闻柯与冯庭飞外地的行程取消, 李易安还不知情, 眼下周可岚人在医院还没出来,李易安按照顾闻柯的意思, 安排了两个得力的人手在住院部外面的走廊24小时盯着。
目前为止还没有媒体记者过去骚扰。
这两天不光顾闻柯忙的脚不沾地, 李易安作为得力助手, 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一件事接连一件事的发生, 对他的应变能力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顾闻柯推门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门没有关严,余了一个小缝隙, 里面安静片刻,很快传来争吵声, 双方语气压抑,但各不相让。
具体说了什么李易安虽然听不清, 但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跟网上把爆料的事情有关。
这等丑闻对公司利益不利,董事长这才亲自出面。
方才李易安进去送咖啡的时候,就看见董事长沉着一张脸, 一言不发的坐在办公桌前,耷拉着眼皮子,气势凌人。
他把咖啡送到, 大气不敢喘一个就出来了。
秘书部的几个人各自忙碌, 表面上在专心工作,其实吃了一整天的瓜。
刚才董事长过来的时候,嘀嘀咕咕了猜测了会儿, 方才顾闻柯又进去,他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一番计较。
李易安放下文件,打发他们,“一个个好奇心就这么重?谁闲得慌,闲得慌就告诉我一声,还有一堆文件等着处理。”
这话一说,手下的干将们果然支棱多了,不再频频往总办门口走。
十几分钟后,总办房门打开,董事长率先从办公室出来,顾闻柯紧随其后,出来相送。
两人刚才因为意见分歧红了脸,此刻出门,面对着公司职员,默契的收了情绪。
董事长走两步,转身去看看总经理,沉吟片刻,才说:“刚才我说的办法,你好好考虑考虑。”
顾闻柯垂下眼眸,“我不需要考虑父亲,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他忽然叫了一声“父亲”,把董事长叫的脸上一愣,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不明文规定,私下里是父子,公事上上下属关系。
所以顾闻柯在公司里,从来不以董事长的儿子自居,更从来不叫董事长“父亲”,他随别人一样,客气疏离的唤他一声“董事长”。
两人向来公事公办,以公司利益为第一。
这一次显然是顾闻柯违反了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过他这么一叫,也让顾父意识到,他不仅是儿子的“董事长”,同时也是儿子的“父亲”。
两者关系中,后一种显然是一个父慈子孝的成功人士更在意的东西。
想到这一层,顾父的脸色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刚才出门前脸色缓和,是主动地,现在脸色缓和,源于顾闻柯的这一声“父亲”。
他侧过去身,拿眼睛盯了顾闻柯许久,诸多话语萦绕在嘴边,想要再说几句,迟疑片刻,终归是深叹口气。
“我给你三天时间。”
顾父丢下这么一句话,抬脚就走了。
顾闻柯没再送,立在门前,背了手,目送董事长出去。
李易安抬眼往这里看,顾闻柯察觉到,李易安刚想抽离视线,老板就对他抬了抬下巴。
“把里面的咖啡撤了,再煮一杯送进来。”
李易安把文件丢桌子上,忙不迭应承。
方才准备的咖啡还热着,李易安到茶水间续了一杯,推开总办的门,就瞧见顾闻柯在打电话,他手里还捏着半支香烟,瞧见李易安进来,修长的手指曲了曲,把香烟摁进烟灰缸里。
办公桌前开了半扇窗,等烟味散去,顾闻柯抬手把窗户合上。
这个时候他的电话也已经讲到尾声,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双手交扣,闭上眼皮子沉思。
鼻端萦绕的咖啡香味不足以排解他的烦忧。
脑海里浮现父亲刚才生气时说的话——
“感情你前段时间无心工作,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事情没爆出来之前,你母亲虽然在我耳边絮叨过,我还心存几分怀疑……”
“你下午赶紧召开记者招待会,粉饰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至于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否认掉,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把对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明天董事会也好交代!”
顾闻柯当时听父亲这么说,直接否决了。
他说:“女孩子的事情是真的,没办法否决。”
顾父听完就怒了,怒目看向他,:“什么叫没办法否决?”
顾闻柯则说:“否决就代表没这件事,以后想娶到家里来,该面临的还是得再面临一遍。”
“娶”这个字眼直接让顾父瞠目结舌,还以为自己听错。
后面紧接着就争吵了起来,越说意见分歧越大,要不是这个时候母亲的电话进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在顾闻柯印象中,他与父亲很少顶撞,上一次还是高中的时候,因为高考报考志愿,顾闻柯与父亲顶撞了一次。
最终胳膊拧不过的大腿,顾闻柯妥协了。
不过这些年,顾闻柯早就不是当年大事上听从父命的毛头小子,他如果真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
以前只是不喜欢麻烦,所以阴奉阳违,不与父亲有太大的分歧。
咖啡静静的在桌子上冒着香气,李易安端起刚才董事长动过的咖啡,转身往外走。
顾闻柯忽然站起来,拾起挂在椅子后背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对李易安说:“咖啡先放那,你随我去医院一趟。”
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李易安就知道要去医院找周可岚。
送的咖啡顾闻柯纹丝未动,抬腿就往外面走。
李易安只能把杯子又放下,紧跟上。
*
如今顾闻柯面临的问题其实不管怎么解决,都不是一件太光线的事情。
要么,网上的事情置之不理,任其发酵几天自动冷却,要么,把手上有关周可岚的把柄不顾后果的抛出去,谁是谁非由大家评说。
这两种处理方式,不得不说都不好。
前一种无为,后一种激进。
前一种,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公司利益损失也只是暂时,因为网友的记性是短暂的,毕竟事不关己,过几天吃瓜吃腻了,便不会再关心,但会让冯庭承受太多骂名,生活和工作都会带来不可逆的伤害,顾闻柯显然不想。
后一种,明面上把他与冯庭摘了出来,把周可岚祭了出去,但实际上,顾闻柯也并不会光鲜。毕竟没几个有身份地位和格局的男人,愿意家丑外扬,让全国人民知道自己曾经被绿。
别说顾闻柯丢得起这个面子,顾家也实在丢不起。
权衡一番利弊,顾闻柯也只能先去医院找周可岚,问清这件事是否有她参与。
周可岚自然是没参与的,尽管她很想这么做,但她自己本就出轨在先,说不起话,自然也没资格指责顾闻柯所作所为,况且顾闻柯与冯庭的事,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事情爆出去,她还怕顾闻柯不管不顾把真相公之于众。
到时候,三人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周可岚尽管不太懂人情世故,没什么阅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只要不傻,还是明白的。
其实今早她看见新闻的事情,一开始是暗爽的,解了心头的恶气。
不过反过来想了想,忽然意识到,如今自己与顾闻柯、冯庭,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开始担心顾闻柯为了保护冯庭,为了自保,把手里的东西爆出去,让自己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给顾家周家蒙羞,在国内彻底没了立足之地。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顾闻柯打电话解释一番,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就听看护喊了一句“顾先生”。
周可岚一抬眼,看见顾闻柯。
他在门口站了站,回身示意李易安出去。
看护和阿姨也都是敞亮人,不用多说,见状也跟着一起出去。
等房间只剩下两个人,顾闻柯站在距离她足足有三米的地方,目光沉静,不带一丝感情的与她向望。
“是你做的事么?”
他开门见山,丝毫没拖衣带水的问。
周可岚摇摇头,“不是我做的。”
顾闻柯自然也知道不是她,过来这一趟,不是来听解释的,这么问之前,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多一句嘴,看看她的反应。
他说完依旧定定的站在那,脸上没太多情绪。
这个样子在周可岚看来,有些不妙,她没有顾闻柯的定力,主动问:“现在怎么办?”
顾闻柯说:“不怎么办,下午召开记者招待会,解释清楚。”
周可岚这么一听,心里就如同打了鼓,“你准备怎么解释?”
男人忽然笑了一下,故意说:“可能要委屈你。”
此话一说,周可岚就虚了,脸色瞬间苍白。
这意思是?
要把她的丑闻爆出去,为自己挽尊?
她深吸口气,紧张的,眼神惊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确定要这样?就算你这样做,其实是两败俱伤,事情也不见得就能平息,到时候咱们两个才成了真的笑话了呢……”
顾闻柯说:“你这段时间不消停的闹,不就是想两败俱伤,都不好过?”
周可岚顿了顿,她从床上下来,缓缓的走到顾闻柯跟前。
顾闻柯垂眸看她。
女人终于没了这段时间的瞎折腾的气势,抖着苍白的嘴唇求他:“你能别让我这么难堪嘛……顾总……就当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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