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冯庭抵死不承认自己遇到了情感问题, 但作为有多段感情经历的李大卫来说,是不相信的。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冯庭的一切反应都属于失恋男女应该有的状态。
比如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外面的长椅上, 手端酒杯,望着星空发呆,比如有时候打开冰箱门, 会愣一会儿, 不知道要拿什么,再比如有时候虽然很开心的大笑,笑容却不达眼底,下一秒干巴巴的闭上嘴。
这些所有的一切,冯庭都不自知。
李大卫在镇上一家汽修厂工作,小镇上的工作很悠闲每天来修车的屈指可数, 所以李大卫经常忙完上半天,下半天就会空出来,陪冯庭去酒吧喝酒唱歌,或者到附近自驾游野餐。
冯庭自然也不会白吃白住,再让人陪吃陪喝陪玩, 再她的一再坚持下,李大卫才收取了住房租金。
冯庭并不打算在小镇上久留,准确来说,她并不打算在美国久留,下个月她准备去加拿大。
眼下时节, 应该是加拿大枫叶红的最艳丽的时候, 她准备来一场观赏秋之红叶之旅。
这天,她跟李大卫下午去了小镇的书店,这家书店有几十年的历史, 进门就闻到浓浓的书墨香,架子上满目琳琅,分门别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地上还有一堆破烂藏书在贱价处理,有的纸张破损,有的满是脏污,还有一些上面写写画画,留下不少阅读者的笔记。
冯庭对书架上干净整洁的东西没兴趣,她就喜欢在破烂里面掏宝贝,视线最后停留在一本心理学书籍上面,直起腰,背靠书架细细品读,李大卫没有这么高雅的情趣,去外面买啤酒,最近啤酒成了家里的消耗品,全部归功于冯庭。
她长发高高挽起,有几丝慵懒的碎发垂落,身穿一件随意的,浅色棉麻长袖长裤,正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今夕何夕。
夕阳西下,室内光线逐渐暗淡,灯光突然闪了一下,冯庭抬起头,看见身后两米外,有位身材高大的男士拿着相机在对书架拍照。
咔嚓咔嚓拍了几张,打开刚才拍的照片,低着头欣赏,满意的点点头,一脸欣慰。
冯庭不用猜也知道,是个摄影爱好者。
他欣赏完一抬头,就跟对面神色慵懒,打扮也很慵懒的,具有东方女性显著特征的姑娘对上视线。
冯庭抱着手臂,很大方的对他勾唇一笑,表示礼貌。
谁知这老外,哦,不,冯庭现在身在异国他乡,对男人来说才是老外。
谁知这男人动作很敏捷的举起相机,镜头对准眼前的老外冯庭,她反应过来,抬手遮挡,只听咔嚓一声,她伸展五指遮脸的样子准确无误的被拍下来。
尽管只露出上面的额头和下面的嘴唇,但仍然难以抵挡冯庭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和韵味。
男人眼前一亮,这是他今天出门所拍的,最满意的杰作。
换做以前,冯庭被选做背景出现在素材里,是完全不在意的,说不定对面是个很有名的摄影师,有朝一日她的照片还会出现在某知名展览里,被大家瞻仰。
不过今日非昔比,冯庭躲到这个小镇,就是为了躲避顾闻柯,这么危险的事情,她脑子有泡泡才会做。
于是赶紧上前,跟对方交涉,谁知对方不会英语,只会说丹麦语。
冯庭说:“不好意思男士,麻烦您把这样的照片删掉。”
男士一脸不解。
冯庭强调了一遍,对方皱眉,仍旧不解。
这让冯庭很头大。
幸好这个时候,李大卫回来,他以前在丹麦呆过几年,会一些撇脚的丹麦语,一番交涉以后,男士抬起手,对冯庭比了个“OK”。
冯庭送了一口气,对他道谢。
这个小插曲过去,冯庭继续看书,而摄影师在书店找不到拍摄灵感,推门离去。
李大卫随手拿了一本书,慢悠悠朝冯庭凑过来,好奇问:“你刚才反应怎么这么激动?”
冯庭目光盯着书页,手轻轻的拨开下一页,偏着头,看也不看李大卫。
只说:“我不是说了,我在躲仇家。万一照片流传出去,仇家找上来,怎么办?”
李大卫还是不信,“有你说的这么吓人?有生命危险?”
冯庭这次抬眸,笑看李大卫,“有生命危险不是最吓人的,到时候就怕先女干后杀,杀完觉得意犹未尽再辱/尸。”
李大卫眨了眨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对国内的行情不太了解,不过在美国治安混乱的地带,还是存在的。
冯庭知道他被骗,哈哈哈的大笑,差点笑出来眼泪。
虽然李大卫知道冯庭是在开玩笑,但傍晚从书店开车回到小酒馆,还是心存疑虑,想了想,打开地下室,弯腰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长杆的,一次一发的笨枪。
冯庭看见枪,下意识往后倒退,推到墙根上,紧紧贴住墙。
尽管知道在美国,私人拥有枪/支是合法的,但她是土生土长的,社会主义的接班人,第一次看见这东西还是充满敬畏的。
摊手表示:“有话好好说啊……”
李大卫这次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紧张,把枪藏到背后,一本正经的说:“冯老师,你别害怕,如果你的仇家找上门,我肯定保护你,先给他一梭子。”
“……”
冯庭舔了舔嘴巴,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好哥们。”
*
李大卫把长/枪藏到门口,以备不时之需,晚上冯庭下楼找水喝,一转头就看见挂在墙上的枪。
她端着水杯过来,双手抱住手臂,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墙壁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倘若顾闻柯真找到这里,冯庭还真怕李大卫一枪崩了他。
她正发愁,兜里手机竟然响了,电话是国内打过来的。
知道冯庭电话的不多,秦思明算一个。
她放下水杯接听:“喂?”
秦思明说:“在国外怎么样?”
冯庭走到沙发上坐下,随便拿了一只抱枕,撑在下巴上,“挺好,朋友对我很照顾,打电话什么事,长话短说。”
秦思明正在抽烟,他拧着眉,深吸了一口气,“顾闻柯那边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秦思明显然对消息把控的不够及时,顾闻柯其实早就知道了。
冯庭知道这一天终于会到来,但真到了,还是挺紧张的。
“他什么反应?”
“奇怪的就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一切如常。”
秦思明这么说,冯庭应该开心才是,谁知道自己的心思那么难猜,竟然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那不更好,不多说了,我先挂了。”
秦思明最后说:“好好照顾自己。”
冯庭点头:“我知道。”
匆匆讲完电话,冯庭把手机收起来,杯子里的水喝干,她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才上楼休息。
*
时间如行云流水、白驹过隙,一眨眼又是半个月过去,秦思明自那天再没有打电话过来。
冯庭知道不打电话反而比打电话好,一则害怕有人监听他的手机,二则,不打电话说明顾闻柯那边没什么新的动作。
冯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欢喜还是悲伤。
她不想在顾闻柯心里砸出大浪,但如果雁过无痕,没有激起半点波澜,那是不是也太悲催?说明自己太没有魅力?
她下午又往书店跑了一趟,在书店又看了一下午书,周五,书店老板想早点打烊,回家过周末,一起聚散吃饭,就开始打发人。
店里统共也就冯庭一个顾客,她不好意思笑笑,拿上书离开。
刚推门出来,头上方巾就被风吹散,从肩膀上飘落下来,幸好冯庭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侧过去身,抱着书籍小跑着上车。
到车上,刚坐定,兜里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了。
在这里唯一会联系她的就是李大卫。
估计是问她几点回去,等他吃晚饭。
她坐在驾驶座,手搭在方向盘上,闲适的拿起手机,低头看。
看见短信里的消息,笑容迅速的僵硬在脸上。
陌生信息两条——
【小心点。】
【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顾闻柯竟然有她的手机号?!!
她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手忙脚乱给李大卫打电话。
想告诉他,她的仇人要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李大卫竟然关机!
冯庭在这一刻真的害怕了,之前还因自己没在顾闻柯心中激起水花而失落,现在人家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架势这么狠,冯庭可以想象自己被逮到后的后果。
她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跟踪,深踩油门驱车离去。
回到住处,她觉察不对劲,轻轻推开房门,犹豫着走进去。
窗户没关,今夜风有些大,窗帘在微风中扯动。
冯庭挺怕黑的,周遭环境有些阴森恐怖,她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李大卫?”
寂静的客厅没人回应,只有风声和窗帘被风扯动的声音。
犹豫再三,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借着朦胧的夜色把窗户关上。
她忽然觉察到身后沙发上有人,瞳孔一缩,赶紧转过身。
同时,漆黑中响起一个低沉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不是警告你了,小心点。”
“……
冯庭胸口猛地一滞,下意识往后退,男人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视线淡漠冰冷的看着她。
冯庭在往后退的过程中,撞到了一堵肉墙,还来不及挣扎,一方湿漉漉的手帕直接捂住冯庭的口鼻。
她闷叫一声,摇着头试图挣扎,下一秒却忽然没有了力气,直接软了下去。
手帕里加了乙/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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