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闻柯前脚走进咖啡馆，冯庭后脚跟进来。
衣着打扮不像昨日嚣张大胆，又恢复了规规矩矩小秘书的模样。
今天吴巡吴经理也过来咖啡馆吃早餐，手端咖啡，提着公事包，冯庭经过时，回身瞧了她一眼。
笑着关切：“冯秘书身体怎么样？”
冯庭脱下外套搭椅子上，抬起头说：“啊，挺好的。”
吴巡拉了椅子坐下，对一旁的顾闻柯说：“你有没有觉得冯秘书今天气色没有前几天好，感冒还没好？”
顾闻柯眼皮子抬也没抬，只捏着叉子，把一块蔬菜放口中，垂着眼慢慢咀嚼。
昨晚不知在酒吧蹦到几点，气色能好么？
这件事两人心照不宣，吴巡局外人不知情，煞有介事的看着冯庭，“瞧这小脸白的，冯秘书要是身体实在不舒服，完全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嘛。”
冯庭尴尬笑笑，“已经好了，还是不休息了……”
此时顾闻柯独自一桌，冯庭坐在以前习惯的位置，吴巡喜欢热闹，刚才就端了早餐盘走过来，坐到冯庭这一桌。
冯庭生怕吴巡再多说，拿起咖啡喝一口，单手托腮瞧着吴巡，“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天气不错，”她轻抿一口咖啡，“我听说明天有雨，吴经理明天上班记得带伞。”
“明天有雨吗？我最近没有关注天气预报。”
冯庭点头，“是啊，明天有雨。”
“说起来下雨，我倒是想起来一个笑话……”吴巡今天心情不错，喋喋不休的讲起来……
话题总算被扯往别处，她松了口气，双手撑在桌子上，拿起面包片，撕下来一条塞口中，视线轻飘飘的，从顾闻柯那儿飘过。
顾闻柯这个时候却站了起来，报纸一合，去前台买单。
在冯庭注视下，推门离开咖啡馆。
冯庭自然也没了什么吃早餐的兴趣，拍一拍手上碎屑，起身要走，一抬头，才意识到吴巡还没讲完，佯装整理发丝，随后噙着笑继续托腮，表面认真着，实际上阴奉阳违，神游天外。
冯庭回到部门，忙碌之余抬起头，望着顾闻柯的办公室大门发呆。
她怀疑遇见顾闻柯，是她从业以来的滑铁卢，本来想立一个可以和他神交和他速配的女神人设，看如今形势发展，估计离女神远了，离女神经近了。
不过转念又想，人有九面，顾闻柯现在估计心里也犯嘀咕呢，想知道她到底是女神还是女神经。
只要他对自己好奇，那一切还有戏，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装的像本书一样神秘，越翻越想往后翻。
*
上午周可岚来了公司一趟，直奔顾闻柯的办公室。
顾闻柯刚开完会回来，听见刺耳朵的高跟鞋声，一回身，就看见周可岚。
他在人前还是很给周可岚面子的，主动走过去，为公司股票稳定，当众搂了搂周可岚的腰，到办公室，脸就沉了下来。
周可岚以前害怕惹到顾闻柯，如今想离婚，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农奴翻身把歌唱，他越不喜欢，越高姿态。
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摸着两边扶手，心里在暗自猜测这两把椅子卖了能值多少钱。
顾闻柯抱着胳膊，默不吭声看她，半晌才说：“你有何事？”
“以后每个月生活费，能不能长一长？”
“不够花？”
“今天物价上涨了嘛。”
顾闻柯不解，“今天？”
周可岚一顿，“说错了，是今年。”
男人把办公室门关上，背对着她说：“这种事打电话就行，以后没事不要来公司捣乱。”
“电话打不通，发消息没人回。”
“我在开会。”男人静静看着她。
周可岚“哦”了一声，还以为他不想给。
这个时候，冯庭进来送咖啡，咖啡送到周可岚手里，两人对视一眼，周可岚轻抿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下，拍拍手说：“我恰好跟几个太太在附近吃饭，所以顺道上来一趟，”对顾闻柯说，“你每天工作那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从椅子上跳下来，提着小包就走了。
顾闻柯面无表情送她，有些心烦，回到办公室，按下内线：“送一杯特浓咖啡。”
男人旁的也不多交代，只说了这么一句。
“特浓”两个字信息量很足。
冯庭放下电话，往办公室瞧了瞧，端上咖啡就往办公室走。
顾闻柯人坐在茶几旁沙发上，领带松散，脸带几分倦怠，冯庭推门进来，顾闻柯本来半靠着，听到动静就直起了腰。
她好像很了解他似的，“要不要去天台抽根烟？”
顾闻柯看过来，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冯庭天生肤白貌美，纤细手指捏着香烟的动作，很飒，让人赏心悦目，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色系西装外套，为了避免刻板，就在外套里面搭了一件青蓝印花的花衬衫，左手平架着，右手叠压在左手臂上，烟头朝外，烟嘴朝内，轻轻吸了一口。
顾闻柯并不否认，这样漂亮又带着一点儿坏心思的女秘书，很难让人讨厌。
吸烟是拉近两个爱烟人士最好的方法。
他吐一口烟，被烟雾熏得眯起眼睛，“女人不是都讨厌吸烟的男人。”
冯庭笑了，“那就拉着这样的女人一起吸，骗着她吸上一包，以后就不对吸烟人士那么苛刻了。”
顾闻柯挑眉，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冯庭把香烟掐灭，笑着说：“你知道我没有烟瘾，不过前几天，我晚上睡不着，又不想下楼，突然很想很想抽烟，就翻箱倒柜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找到了？”
“没找到，我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戒得掉？”
“你知道，”冯庭把香烟掐灭，噙着笑看他，“做个自律的成年人很难，有时候会很痛苦，可一旦克服，成就感侵袭的时候，会比偷懒时，身体分泌多巴胺带来的快乐更快乐。”
顾闻柯瞧着她，这段话越是听到最后，眼神越是讳莫如深。
“冯秘书怎么对人体和人性了解的这么透彻？”
冯庭眨了眨眼，抬手，轻轻挠了挠耳根部。
“没有啦，”她反应很快，“现学现卖，拿中午在网上看到的心理学知识装一下逼。”
顾闻柯还是看着她，冯庭若无其事走到大楼围栏边，背着手，面朝外深吸了口气。
“其实我不抽烟，主要出于爱美心理，万一哪天我喜欢的男人也喜欢我，强吻我,我香香的，他才会有了第一次，想第二次。”
“……”
顾闻柯费解的看着她，“冯秘书。”
“嗯？”
“你想象力不错。”
冯庭知道顾闻柯这会儿心情不错，而且脸上的疲惫也已经去了好多，她走近，一瞬不瞬盯着男人打量。
眼珠子转了转，如是说：“顾总似乎对感情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那顾总对婚姻有什么独到见解？对我这种羡慕围墙内的未婚人士，指点一二？”
一提“婚姻”二字，顾闻柯的视线从别处移过来，扭过头，垂眸看她。
随后，他看一眼天边的白云。
勾结微微翻涌，就在冯庭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轻笑，“等你遇到想强吻你的人，再提羡慕这事也不迟。”
他说罢，稍稍抬起下颌，把松垮的挂在脖子上的领带抽紧，打好，扭身离去。
走两步，又回来，半盒香烟递到冯庭手里。
语气温柔且绅士：“拿着，免得哪天半夜睡不着，又得把家里翻个底朝天。”
说罢，男人抽身，乘电梯离开天台。
冯庭看着手里这半盒香烟，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对他说“谢谢”还是“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