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清的车在家里没开过来, 她打车到消防队时,刚下车就迎面撞上了要出来办事的魏佳迪,男人的眼眶通红, 神态颓落。
在看到林疏清后勉强打起了精神,下了车。
林疏清抓住他就快速地问:“指导员, 刑慕白呢?”
魏佳迪清晰地感受到林疏清扯着他衣服的手在颤抖,尽管她的表情隐藏的特别好, 看上去很冷静。
“他应该在车库, 你去吧。”魏佳迪带着林疏清过了岗哨,然后说:“我还有事要处理, 就不带你过去了。”
听到魏佳迪的话后心里稍微松缓了一点点的林疏清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就往车库的方向小跑去。
到了车库门口,林疏清停下来, 片刻, 她抬起脚步,一辆车一辆车沿着路找他, 后在一个角落里现了靠着车席地而坐的男人。
林疏清没有说话,慢慢地走过去, 在他的身侧坐了下来。
刑慕白的脚边有一堆烟头, 他低垂着脑袋, 一言不, 沉默着。
在刑慕白再一次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想用打火机点燃时,林疏清伸手从他的嘴里将香烟抽走, 刑慕白撇头, 同她对视着,平日里那双漆黑亮的双眸此时通红,林疏清把烟放到一旁, 抬手抚了抚他的脑袋,柔软的手指在他的板寸头上轻轻划过。
她轻声说:“我的肩膀和怀抱都给你,刑慕白,你不要一个人扛。”
林疏清说着就往他那边凑了下,很平缓的和他拥抱住,手在他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她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男人紧紧绷直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松缓下来。
须臾,刑慕白抬手回抱住她,嘴唇抿直。
出事牺牲的是杨乐。
是那个昨晚还在和他说今年退伍后就带着父母回老家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杨乐。
时他正抱着两个孩子往外跑,次冲进火场的杨乐在救另外一个孩子,可下一秒,他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回头便看到戴着杨乐的防护头盔的小孩子被杨乐推了出去,自己却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倒。
他是眼睁睁看着杨乐倒下的,可他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只能转回身抱着孩子继续往外跑。
等他放下孩子赶回去时,杨乐身上的房梁已经被赶来的其他队员给搬开,可他满脸都是血,脑袋上破的伤口血流不止,人也已经昏迷,被他推开的小孩子跪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喊哥哥,死死拉着杨乐的手不松,后还是消防员强硬地掰小孩子的手指把人给抱了出去。
而杨乐,在队友们将他抬出来没多久,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把他送上救护车,就没了气息。
刑慕白是亲眼看着杨乐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五年前进特勤中队时杨乐张狂高傲目中人,是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愣头青,后来这个年轻人在刑慕白的打磨和训练下变的稳重务实,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与不足,也敢于承认积极改正,能力在中队里拔尖,每次有险情都会冲在前面,成了一名出色的战士,也是父母的骄傲。
他本还有半年就可以如他昨晚所说的那样,带着父母回老家,找份合适的工作谋生,找个心仪的姑娘结婚,从此一家人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生活。
可他的生命却永远停在了这年的伊始,也不会往前走一步。
那个把整个青春和所有热情都奉献给了消防事业的大男孩,也没有机会去实现他平凡最朴实的心愿。
刑慕白用力地抱着林疏清,一直都没有口说话,她就像安抚小孩子那样,一只手覆在他的后颈上摩挲着,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声地哄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刑慕白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两个人靠着消防车,在这方角落里席地坐着。
他点燃了烟,抽了几口后叹气,对林疏清说:“林疏清,等我今年把队里的老兵送走,就会申请转调大队。”
她歪头看着他,嗯了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这几个月里我出了意外不在了,”刑慕白顿了下,用手弹了弹烟灰,又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烟雾,“你别犯傻。”
她抱膝而坐,脑袋枕在腿膝上,面朝他,问:“怎样算犯傻?”
刑慕白瞅过来,目光淡然而深幽,冷清中又夹杂着柔和,格外认真地回答她:“可以哭,可以难过,情绪宣泄出来就够了,但是宣泄过后,不要为难自己,不要对自己不好,也不要去想我。”
“就是……”他抬手抓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攥在掌心,“林疏清,你别让我放心不下你。”
她眉眼微舒,轻声乖巧应下:“好。”
***
为杨乐举办完遗体告别仪式的晚,整个消防队的人都聚集在了食堂。
起初是刑慕白和魏佳迪在食堂同失去儿子的两老谈事情,刑慕白的意思是尊重老人的意见,如果想回去,就回老家那边生活。
王姨的情绪还是不太好,控制不住的流泪,杨大爷摆摆手,失去了儿子的他这几天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褶皱都变深了。
“我和你们王姨想好了,继续留在这里。”
不知道何时一群大小伙子全都站在了他和魏佳迪的身后,把杨大爷的话听在了耳朵里。
刑慕白和魏佳迪转身看过来,班长肖扬对两老说:“杨大爷,王姨,我们全中队的人,都是您俩的亲人,今后我们会替杨乐照顾您俩。”
然后以和杨乐同年进中队的肖扬和关亮为首的几个老兵带头,全体向杨大爷和王姨敬了标准的军礼。
……
杨乐在新年初始的牺牲给中队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本来该高高兴兴的新年,消防队里的氛围却沉闷压抑。
刑慕白这段时间很忙,本来春节期间就是火灾和其他意外险情生的高峰期,加上杨乐那场事故他作为队长要写报告,平常还要督促队里的队员们训练,将近半个月,他除了在中队就是去支队,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去找林疏清。
然另一边的林疏清也不轻松,春节期间她是要轮流值班的,春节过后正常上班科室里的事就更多,每天就跟个陀螺似的不停地转,不是在手术台上就是在病房里。
两个人再次见面是快半个月后,眼看正月五就要来临,林疏清好不容易能正常下班,她驱车去了超市,买了元宵,在回去的路上给刑慕白打了个电话。
“队长,你今晚能回家吗?”
“嗯?”刑慕白随口疑问了下,又道:“能,你过去?”
“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她笑语盈盈地说,“感觉好久都没见你了。”
刑慕白短促地低笑了下,“你先回,我忙完就回去。”
“嗯,行。”
……
到了刑慕白的家门口,林疏清从包里拿钥匙,结果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盯着手上拿的包看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钥匙放在她之前用的那个包里了。
奈之下只能拿出手机来给刑慕白打电话,但……电量不足,林疏清抱着一丝侥幸摁下号码,希望手机能撑过这通电话。她只是告诉他一下,几秒就够了。
然而,还没等他接通,手机就黑了屏。
林疏清:“……”
刑慕白回家的时候敏锐的听到了家门口旁边的楼梯间里有动静,他走过去轻轻地推门,就看到女人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两袋元宵正在碎碎念么都快要化掉了。
刑慕白嘴唇微扬,抱肩倚靠住门框,低笑了下。
林疏清这才现他在后面,扭头仰脸看过来,在看到他后她本来微皱的眉心舒展来,语调上扬:“你终于回来了!”
他笑,说:“起来回家了。”
“我把钥匙放在另一个包里了,结果来了进不去,”林疏清边语气懊恼地说着边站起身,“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手机又没电……唔!!!”
因为长时间坐着,林疏清的小腿和双脚都在发麻,在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没有稳住眼看就要往下摔去,她的手刚要去抓扶栏就被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给稳稳地攥住,刹那之间,林疏清的后背就靠住了旁边的扶栏,面前是他宽阔硬实的胸膛,人被他牢牢地圈在怀里。
她哼了声,低喃说:“脚……麻了。”
刑慕白无奈,就这样直接把人给简单粗暴地抱了起来,迈大步就上了台阶走出楼梯间,把她带回了家。
林疏清把手里的元宵塞给他,“快去煮,都要化了。”她买的时候是在冷柜了冻着的,这会儿外面的面粉都湿湿粘粘的了。
刑慕白煮了一锅汤圆,又炒了两个菜,两个人吃过晚饭林疏清就跑去了浴室泡澡放松。
刑慕白则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她洗好擦着头发出来,刑慕白才起身不紧不慢地去洗澡,在经过她身侧时一把将人给搂进怀里,低头攫住她莹润的嘴唇,狠狠亲了几口才放过她。
刑慕白进了浴室后,林疏清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轻笑,嘟囔:“饿狼。”
好不容易见个面,有时间温存下,刑慕白抱着林疏清在卧室的床上亲,一个个的吻像是交织成了网,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挣脱不也逃不掉,只能承受着、迎合着他密密麻麻汹涌而来的激吻。
没一会儿林疏清就要喘不过气,刑慕白带着厚茧的大手解开她的衣带,在她瓷白细滑的肌肤上抚过,摩擦出热度。
林疏清的嘴里轻轻地溢出一声哼唧。
他咬了下她的鼻尖,嗓音沙哑,像是笔在纸上划过的那种质感,“要吗?”
林疏清抓挠了下他的后背,还未说话,旁边正充电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林疏清伸出手去摸,划接通。
片刻,压在她身上的刑慕白翻身躺到了她的身侧。
林疏清偏头看他,然后坐起来穿衣服,笑道:“队长,我教你个方法。”
刑慕白:“……?”
她把衣服穿好后站起来拿了手机就要往外走,在快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笑的肆意而灿烂,林疏清抬起一只手晃了晃,说:“五指手法了解一下。”说完就溜之大吉。
结果没多久,林疏清在楼下被人劫了车,男人扯着她把人塞进副驾驶,随后自己坐上驾驶座,启动引擎。
林疏清眉尾上扬,不怕死地逗他说:“不是吧队长,你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刑慕白冷笑了下,“具体需要多长时间,你心里不清楚吗?”
林疏清:“……”OKOK,我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个杨乐的【BE】番外放在微博了,受不了虐的不用去看,能接受虐想看的可以去看一下,么哒,乖呀。5月22留
我从之前就说过,每个人出场都是有用意的,每个人的结局也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杨乐应该是我描述的中队里战士最多的一个,所有的一切是为他的结局做铺垫。
这篇文可能是有点现实,毕竟也基于现实。
然后就是,会有人受伤也会有人去世,过程不仅有笑也会有泪,结局是HE。我还是那个写温馨治愈的鱼。信我。
当初决定写这篇文是因为那天看了一个关于消防员的新闻随后又特别凑巧的看了那首《死而无憾》的MV,所以才想把自己内心的触动表达出来。我个人泪点特别低,很多情节我写的时候会边写边哭,哭过之后,还是会觉得暖吧。是由心底敬佩,他们真的很伟大,不管是消防员还是医生。
而我写这篇文,也只是希望它同样能给你们带来温暖和感动。
谢谢你们耐心地看完一条废鱼的叨逼叨,这章给你们发红包,么么哒。明晚更新前会全部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