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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得知昭康帝吐血的消息, 陶缇心里咯噔一下。

卢氏也觉得不妙,张氏前脚就去兴庆宫,后脚太上皇就吐血了, 莫不是她把太上皇气吐血了?

卢氏丝毫不怀疑张氏的嘴炮能力。

“阿缇, 我随你一道去瞧瞧。”

“好。”陶缇应了声, 有个长辈在旁边, 她心里也能安定几分。

再看那个报信的小太监, 她问, “陛下那边可有人去通知了?”

小太监答, “陛下听到消息,已往兴庆宫去了。”

陶缇点了点头, 略作整理,便披上天青色绣玉兰花大氅,与卢氏一道往外去。

张氏站在外间徘徊,忽的听到一声“陛下驾到”的通禀, 脚步停住, 略整衣冠, 有些尴尬的上前相迎。

裴延一袭玄色暗金云纹锦袍, 剪裁合宜, 越发显得他身形挺拔高大,器宇轩昂。他将身上墨色大氅取下, 温声对张氏道, “岳母不必多礼。”

张氏缓缓站直身子,干巴巴道, “太上皇在里头躺着呢,御医已经在诊治了。”

李贵听到动静,也掀帘迎了出来。

裴延没与张氏多说, 先进屋看了昭康帝。

床榻之上,昭康帝正闭着双眼,端正的眉宇微微皱着,脸色白中透着灰,安静的躺着。

他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袍,染血的衣袍和手帕放在一侧的黑木托盘里,根据染血的面积,看得出吐了不少血。

御医已经给昭康帝看过,见裴延来了,垂着眸请裴延去外间说话。

裴延看了眼榻上形容憔悴的昭康帝,沉着嗓子吩咐李贵,“好生照看着太上皇。”

他随着御医走到外间,御医道,“陛下,太上皇这是肝气郁结,急火攻心之症。”

张氏在旁边听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问,“有无大碍?”

御医道,“目前并无大碍。肝气郁结是心事所累,若是心事难解,不利于身体康复……所以还是得找到太上皇烦忧的缘由,才能从根本上治疗。”

裴延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淡声对御医道,“你先去抓些对症的药材,给太上皇调理着。”

御医应道,忙下去写方子抓药。

裴延清隽的脸庞始终淡淡的,他看向张氏,声音沉金冷玉般,“不知岳母大人可知父皇为何急火攻心?”

他的态度是客气的,挑不出半点错,但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简直比昭康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氏心道之前也没发现裴延有这般迫人的气势,果然当了皇帝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有些不自在道,“我、我与太上皇提了些往事。”

裴延挑眉,“不知是何事?”

还不等张氏答,就见陶缇与卢氏的身影出现在庭前,两人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到陶缇,裴延的目光就柔了不少,像是刺猬收起了全部的刺,只对她露出柔软的一面。

“陛下,太上皇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可有大碍?”陶缇问道。

“并无大碍。”裴延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语调低了几分,“至于原因,朕正在问岳母。”

一时间,裴延、陶缇和卢氏的目光齐聚在张氏身上。

张氏,“……”

她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就与太上皇说了大皇子的身世,说完我就出来了……是他自己接受不了真相,才气到吐血。”

说着,她还将开始的对话与场景活灵活现的复述了一遍。

陶缇明显感觉裴延握着她的那只手在使劲,她眉心微动,抬眼看向身侧之人。

只见他下颌线条分明,纤浓长睫下的深邃黑眸如潭水,他所有的情绪都遮掩得滴水不漏。

陶缇心想,乍一听到这个真相,他的心情也很复杂吧。

她往他身边靠了一步,轻声唤了句“陛下”。

裴延回过神,垂下眼看她,“嗯?”

陶缇露出一抹笑意,声音放得很柔很轻,“我们进去看看太上皇吧?”

说着,她又看向稍有不安的张氏和卢氏,温声道,“母亲,卢姨,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出宫吧。”

一听这话,张氏和卢氏如释重负般,忙不迭应下。

裴延也没多说,只让付喜瑞送她们出门。

等张氏和卢氏一走,陶缇也不装端庄淡定了,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委委屈屈的看向裴延,“你捏疼我了。”

说着,还举起右手到他眼前。

裴延垂下眼,看着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果然有一道捏出的红痕,眸中闪过一抹自责,低声道,“怪朕。”

陶缇朝他眨了眨眼,小作精附体般,撒娇道,“亲亲就不疼了。”

如果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那心上人的撒娇,简直勾魂致命。

裴延盯着她水灵灵的眼眸,喉结上下滚了滚。须臾,他虔诚又郑重的捧起她的手,轻轻落了个吻。

这个吻很轻,他的唇柔软且微凉。

但在他抬眼那一刻,陶缇的脸颊却“唰”得一下热了起来。

糟糕,想要撩人反被撩。

纵然她有再多的恋爱小心机,都抵不过裴延的一个“美色杀人”眼神。

“还疼么?”他一本正经的问。

“不、不疼了。”

她丢盔弃甲般抽回了手,扯了下他的衣袖,“走吧,咱们去看太上皇。”

一进内殿,昭康帝已经醒了,这会儿正由李贵伺候着喝水。

见着儿子儿媳,他神色淡淡,“朕身子无碍,你们不用担心。”

陶缇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之后就坐在裴延身边,乖乖地当锯嘴葫芦。

父子之间也没多少话讲,干巴巴的聊了两句。

不多时,昭康帝道,“后日便是封后大典,你们应当还有许多事要忙,就先去忙吧。朕这边无碍,吐血之事也不要对外传,免得御史台那边又吃饱了撑着,来挑你们俩的错处。哼,那些家伙最是缠人。”

裴延恭敬的应了声,便知趣的带着陶缇先行告退。

至于大皇子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提。

提了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昭康帝多吐几口血。

从兴庆宫出来,天光微微暗,料峭寒风吹拂着光秃秃的枝桠,残雪从枝桠上簌簌落下。

裴延直接陪陶缇回了未央宫,晚膳是御膳房准备的,陶缇的小厨房只做了一道羊肉馅饼,是中午煮羊肉火锅剩下的一些肉,做一碟子馅饼刚刚好。

馅饼做法很简单,羊肉、青葱、洋葱、胡萝卜丁、香蕈等一起剁碎成馅料,适当调味,用面包好,压成巴掌大小、薄厚适宜的圆饼,再放到油锅上烙。白花花的猪油在热锅上化开,与柔软的面皮接触,不一会儿,白嫩柔软的面皮就煎炸成漂亮诱人的焦黄色。

两面换着烙,起锅前,再撒上一层白芝麻,增香又好看。

“陛下,这羊肉馅饼要趁热乎吃,冷了就膻了。”陶缇拿起热乎乎的馅饼就往嘴里送。

裴延颔首,拿起一块煎得焦脆的馅饼,赞道,“这馅饼煎得真香,羊肉的香味和面香扑鼻而来。”

陶缇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那肯定,你可别小瞧烙馅饼,这也是要技巧的。”

裴延喜欢看她小得意翘尾巴的样子,弯起眼角,温声道,“我可不敢小瞧我家皇后。”

陶缇被他这称呼唤得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耸肩道,“习惯被叫太子妃,突然改口叫皇后还有些怪不适应的。”

“多听听就习惯了。”

裴延说罢,咬了一口馅饼。馅饼的面皮煎得焦脆,一咬还咔嚓作响,油香和馅料的汤汁充分浸润到面皮里,让口感变得丰富。再吃里头的肉馅,真是咸香鲜美又汁水充沛,胡萝卜洋葱香蕈的配料的口感,完全除掉了羊肉的膻味,反而酝酿出淡淡的鲜甜。

这味道实在不错。

忙碌了一下午的繁琐政务,裴延也饿了,吃过一个后,又拿起另一个。

原本美滋滋吃饼的陶缇突然停下咀嚼的动作,蹙起了眉头。

裴延注意到她的异样,两道浓眉也拧起,关心道,“阿缇,怎么了?”

陶缇抿了抿唇,将嘴里那口饼咽了下去,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没事,大概是吃得太急了,有些反胃。”

“那就不吃了,这馅饼油腻,你喝点豆腐鱼丸汤压一压。”他拿帕子擦了擦手,亲自给陶缇舀汤。

陶缇看着手中啃了一大半的馅饼,道,“还剩这么点,吃了得了,也不好浪费。”

说罢,就往嘴里送。

可这回,才敢咬一口那肉馅,她顿时就变了脸色,将饼一放,身子朝一旁倾去,“呕——”

她张开嘴,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裴延也惊了,赶紧走到她身旁,一只手替她拍背顺气,“怎么了?哪里觉得不适?”

陶缇心头是满满的疑惑:那种呕吐的感觉怎么突然又没有了,真是奇怪了,自己不过才吃两块饼而已,不至于撑到吐吧?难道是自己在人类身体待久了,胃口也跟着退化了?

“阿缇?”

“啊。”陶缇回过神来,对上裴延担忧的黑眸,轻声道,“陛下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想吐,大概是吃撑到了。”

“想吐?”

裴延黑眸微动,若有所思,“朕传御医来给你看看。”

陶缇摇了摇头,“这大晚上的,外面又黑又冷的,不用折腾了。我真的没事,待会儿吃点山楂片去去腻就好了。”

裴延抿唇不语,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见她捧着杯子慢慢喝,他问道,“除了想吐,你最近有没有嗜睡、乏力的情况?”

“大冬天的,肯定在被子里窝着最舒服嘛。”

“那你上回来癸水是什么时候?”

陶缇,“……?”

裴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眉宇间满是专注与认真。

陶缇窘迫的干笑一声,脑子里也算起了日子,小声咕哝道,“好像是……腊月中旬?”

一侧的玲珑实在忍不住,提醒道,“皇后娘娘,是腊月十三。”

陶缇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对,好像是这天。”

她话音刚落,就见裴延的眼睛像是被擦亮的夜明珠般,蹭的一下冒出光来。

裴延一把握住她的手,面上情绪不显,语气却带着几分催促,“玲珑,去太医院请御医来。”

玲珑眉眼间也是难掩喜色,忙不迭应下,兴冲冲的往外去了。

还沉浸在“自己的食量竟然退化到这般田地”失落中的陶缇,只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堂堂饕餮,竟然沦落到两块馅饼就能撑到吐,这是何等的丢人!

裴延也拿不准会不会是空欢喜一场,见身旁的小姑娘还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也没与她解释,只让宫人拿了蜜饯盒过来。

他选了酸甜的话梅,送到她的嘴边,“张嘴。”

陶缇张嘴就吃了。

酸酸甜甜的话梅一下子就把刚才的不适感压了下去,吃完一个,她又吃一个,嘴里还兀自嘀咕着,“感觉还不够酸。”

裴延的心跳更快了,紧绷着嘴唇,不动声色。

不多时,御医就冒着寒风赶来了。

行礼问安,搭帕子把脉。

御医面露喜色,忙掸了掸衣袍,笑吟吟得朝暖榻上的帝后道贺,“微臣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已有月余了。”

喜脉。

刹那间,满屋子的宫人都拜倒,齐刷刷的恭贺声响起。

裴延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来,眸中笑意愈深,嘴角也是无法掩饰的笑。

在道贺声中,他握紧了陶缇的手,目光深邃又极尽温柔,好听的嗓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轻颤,“阿缇,我们要有孩子了。”

后知后觉的陶缇,“!!!!”

她深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震惊的看向裴延。

裴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重重点了下头,算作肯定回答。

裴延让付喜瑞给整个未央宫都放了赏,这看诊的御医更是得了一大笔的赏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一时间,未央宫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夜深后,裴延沐浴回来,见陶缇还是呆愣愣得坐在床边出神,缓步走了过去。

他修长的手指弓着,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还没回过神来?”

陶缇抬起乌黑的眸子看向他,手不自觉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我真的有小宝宝了?”

裴延颔首,“是,你要做母亲了。”

闻言,陶缇咬着唇,两道细而黑的眉蹙起,眸中渐渐地泛起潋滟的水光。

裴延笑意一僵,惊慌又担忧,搂着她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吗?”

陶缇不说话,只“哇”的一声扑倒他的怀中,哭了起来。

裴延瞳孔猛缩,素来沉稳持重的君王,变得前所未有的慌乱无措,抱着她温柔的哄着,“阿缇乖,不哭,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陶缇的脸蹭着他的胸膛,干嚎了好半晌,渐渐哭得没劲了,便改为啜泣。

看着怀中一抽一抽的娇柔肩膀,裴延只觉得一颗心也跟着她一抽一抽的。

他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暖黄烛光下,她白净的小脸哭得有些红,眸子雾蒙蒙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

看到她这可怜样子,裴延眉头紧拧着,恨不得将命都给她,只要她别哭了。

“怎么了?是受了委屈,还是哪里不舒服,都与我说,我替你解决。”

他动作轻柔的拭去她的泪,“都哭成花脸猫了。”

哭过一通后,陶缇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拿着帕子擦了把脸。

裴延凝视着她,“阿缇,这个孩子到来,你不高兴吗?”

“高兴是高兴的。”毕竟这是她和裴延的孩子。

她之前还想过他们的孩子,长大后一定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男或者大美女,毕竟裴延的颜值那么高,自己虽比不过他,但也不赖!

只是——

陶缇抽了抽鼻子,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带着哭腔,“除了高兴,我还紧张、害怕……”

未知的,总是令人恐惧的。

裴延听到她这话,顿时明白过来。喜悦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发现他是这般的自私,只顾着高兴孩子的来到,却忽略了她即将承受的辛苦与恐惧。

他眸中涌起浓郁的歉意,拥着她道,“都怪我,让你受这份苦。”

沉默片刻,他道,“这样,怀胎期间,孩子要是折腾得你哪里不舒服了,你就捏我、打我,让我与你一起疼。”

陶缇惊愕,“啊?”

裴延却是一本正经,口吻严肃,“我没办法代你生,就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孩子是我们俩的孩子,总不能你一个人吃苦受累了,我却什么罪都不受,这不公平。”

陶缇却是被他这样逗笑了,“哪有这样算的。打了你,我的疼痛也不会少呀……”

裴延陷入无能为力的沉默。

在这之前,他从未仔细考虑过生育这事,只觉得怀孩子是件大喜事。

可如今细想,只觉得在生育之事上,男子真是占了太多的便宜。

他越发心疼起他的小姑娘。

喟叹一声,裴延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阿缇,你辛苦这一遭,生完这个,咱们再不生了。

你别怕,也别担心,我虽无法替你承担身体上的疼痛,但除此之外,端茶递水、捶肩捏背,或是其他什么事,一应我来做,我来伺候你。”

听着他这番话,陶缇一颗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害怕和紧张感也逐渐消散。

“陛下,我不怕了。”她仰起头,伸手摸了摸他紧蹙的眉心,轻声道,“你也别皱眉了,这是喜事呢。”

裴延捏住她的手,放唇边吻了吻,温和道,“不怕就好,你以后要是怕了,或者心情不好了,都与我说,别憋在心里,凡事都有我在。”

陶缇点了点头,忽然有了无限的勇气。

过了那道心坎,她很快就开朗了起来。伸手放在肚子上,忍不住猜起了男女。

裴延见她重绽笑颜,紧绷的心也放了下来,笑道,“无论男女,只要是你与我的骨肉,我都欢喜,视作珍宝。”

俩人又说说笑笑了一番,便上床歇息了。

黑暗中,陶缇窝在裴延温暖的怀抱里,柔声唤了句,“陛下。”

裴延轻抚着她的发,“嗯?”

“其实,母后是爱你的。”她口中的母后,指的是顾皇后。

裴延抚发的动作停住。

“卢姨今日与我说了许多,她说母后怀你的时候,除了见到父皇会冷脸,私底下时,会经常摸肚子与你说话,还会亲手给你做小衣裳、小帽子……还有,你小时候每次生病,母后都会衣不解带的守在你身边,亲自照料你。”

“卢姨还说了,你是母后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母子连心。母后也不是糊涂的,冤有头债有主,有怨恨也会朝着太上皇撒,怎么会对你个无辜稚子撒气。只是母后那个时候,真的撑不住了,所以只能忍痛离开你……哦对了,她正是因为记挂你,才会早早的订下你我之间的婚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将你托付给了我母亲?让她能看顾你几分。”

说到这里,陶缇的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似乎又了解了一些张氏当初为何坚持这门婚事的原因。

好友的嘱托,太重,张氏割舍不了。

唉,世间的事,不同角度看是不同的呈现。

有顾皇后和张氏这两个母亲的前车之鉴在,陶缇心想,她一定会努力去当个好母亲,就像她爸爸妈妈曾经给她的温暖与爱护一样。

裴延听完陶缇一番话,眉心微动,眼睛却始终阖着。

“过去的事不再说了。”他道。

过了一会儿,他朝陶缇这边侧身躺着,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挪到她的腹部,覆住,掌心的温热传递到肌肤,暖暖的,蛮舒服。

他闻着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嗓音低沉,“我保证,我们的孩子会在爱里长大。”

陶缇扬起嘴角,抱住他的腰,慵懒含笑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