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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太子将太子妃抱上轿辇的事, 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听说昨日太子妃在明月宫受了些委屈,可把太子殿下心疼坏了,这才亲自抱着太子妃上轿辇。”

“对对对, 我也听说了, 太子知道太子妃出事后, 从宫外飞奔回宫, 一路上歇都没歇一下。”

“啧, 太子对太子妃这份宠爱真是难能可贵, 寻常人家的夫妻都不见得有这般恩爱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 太子妃嫁进东宫也有半年了,她那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

“难道是太子殿下的身体……?”

宫巷里, 扫地的小宫女们又是艳羡又是感慨的议论着。

不远处的宫墙之上,裴灵碧铁青着一张脸,冷嗤道,“就裴延那个半条腿迈进黄土的病秧子, 还想有子嗣?呵。”

一袭宝蓝色锦袍的裴长洲背着手站着, 他知道昨日裴灵碧在明月宫落了个没脸, 回去后还被母后数落了一顿, 所以这两日就跟吃了炮仗一般。

他也不去惹她, 自己想自己的事。

裴灵碧说了半天发现没回应,一转头见裴长洲放空思绪的样子, 更火了, “皇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裴长洲回过神, 道,“在听呢。”

见裴灵碧瞪着眼看向他,他咳了一声, 安抚道,“好了,昨日就是一件小事,小五还是个孩子,谁给他吃的他就跟谁好,相较于你,自然更向着陶缇那女人的。”

“那女人真是邪门,从前也不知道她有这样收买人心的手段。皇兄你是没看到,不但是小五,就连小六和徐贵妃都向着她,对了,还有父皇……就连父皇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父皇对东宫一向偏爱。”裴长洲道。

“皇兄,你就不怕么?”

“怕什么?”

“你难道没发现裴延的精神越来越好了?从前风一吹就倒的人,现在还能抱起女人了。陶缇那女人成日变着法给他做吃的,他每日饭量都增了不少;除此之外,我还听说陶缇带着他练什么八段锦,还让御医给他调理……”

裴灵碧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从陶缇嫁进东宫后,我总觉得不安。她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皇兄你没发现么?”

裴长洲面色也沉重起来,“是很不一样。”

裴灵碧道,“她当日可是服了剧毒的!我后来问过御医,御医说就算及时解毒,也会有部分毒残留在体内,会让人变得气血虚弱,甚至是有呕血之症。可你看陶缇,她生龙活虎,气色还比从前好了……”

裴长洲深深看向裴灵碧,“灵碧,你想说什么?”

“皇兄,你说她是不是鬼上身了?”裴灵碧瞪大眼睛,说出隐藏在她心头许久的疑问。

裴长洲错愕,片刻后,他拧起眉,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来。

沉默一阵儿,裴灵碧大胆的提议道,“皇兄,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什么道士,或是什么大和尚来瞧瞧?”

裴长洲想了想,还是摇头,“不妥。且不说她现在是太子妃,和尚道士等闲不能近她的身,一旦没安排好,被她倒打一耙,告到父皇那去,咱们都得遭殃;若她真是鬼魅,这鬼魅不都是吸食男人阳气的吗,她留在裴延身边,反倒更好。”

裴灵碧心底骂了句“畏手畏脚的怂货”,面上却是不显,只道,“或许等中元节宫里做法事时,再看情况安排一下?”

每年中元节,昭康帝都会请道士去凤仪宫开设道场,为死去的顾皇后超度祈福。

裴长洲不置可否,只再三叮嘱裴灵碧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

瑶光殿,陶缇恹恹的在床上躺了一天。

昨晚她做了噩梦,梦见有人在她做的食物里下毒,毒倒了一片人,所有人都来指责她,她努力辩解着,嗓子都解释的沙哑了,可他们还是指责她。

她委屈的大哭起来,喊着爸妈,喊着想回家。

就在她无助的时候,裴延一袭白色长袍,像是神明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朝她伸出手,说带她回家。

等她睁开眼睛,天还没亮,淡淡的光线中,裴延撑着半边身子,温柔的看向她,眸中写满关切。

她那会儿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一把抱着他,闭着眼睛死活不肯撒手。

最后好像是裴延抱着她,温声细语的将她哄睡着了。

虽然知道五皇子的事不过虚惊一场,但陶缇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她不想捯饬吃的,也不想吃东西,只想安安静静躺尸。

眼见太子妃连饭都不吃了,瑶光殿上下连人带猫都急了。

宫人们把希冀的目光放在玲珑身上,催促道,“玲珑姐姐,你去与殿下说一声吧?太子妃平日里可是最爱吃的,这会儿不吃不喝,可是天塌的大事呀!”

猫咪元宝,“喵喵喵!”

玲珑纠结再三,沉下气,“好,那我去紫霄殿与殿下说一声。”

与此同时,紫霄殿。

结束早课后,裴延想起昨夜陶缇被噩梦惊醒的可怜样,脸色严肃了几分。

当他以这般严肃的神色去找展平时,展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大事,一颗心都吊了起来,“殿下,出什么事了?”

裴延清隽面容绷着,浓眉紧蹙,道,“阿平,你平日里都是怎么哄你夫人的?”

展平怔了怔,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回过神来,他眉眼间露出一丝小小炫耀之色,轻声道,“臣的夫人贤淑体贴,都不用臣哄的。不过……偶尔臣送她一两样首饰,她就能欢喜好几日。”顿了顿,他看向裴延,“殿下,您这是……难道是太子妃她……?”

展平蹙眉,莫不是这太子妃又闹什么幺蛾子了?不应该吧,她瞧着也不像那样使小性子的人。难道是太子欺负了太子妃?

裴延得到了参考答案,也不再多说,抬手拍了拍展平的肩膀,便离开了。

看着太子颀长笔挺的背影,展平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情况?

……

午后日光昏昏,陶缇正慵懒的趴在床上放空思绪,忽的听到外头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抱着软枕坐起身来,一天没下床,她身上还穿着入睡时的橘红色的肚兜和茶白色丝罗衫子。

“玲珑,外面怎么了?”她扬声问着。

并没有回应。

陶缇皱了下眉头,又唤了一声,“玲珑?”

这次,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掀开烟粉色幔帐,慢条斯理的挂在金钩上。

看着一袭银灰色锦袍的裴延,陶缇惊诧,“殿下?”

裴延垂下眼,看着床上衣着单薄的小姑娘,夜里有黑暗遮蔽,她这般穿着也瞧不见,只是拥在怀中,会觉得她身上的料子很是丝滑柔软。

现下四处明晃晃的,她慵懒的坐在床上,茶白色丝罗衫子又薄又透,隐隐约约能窥见料子下那层如玉的肌肤。橘红色肚兜上绣着山茶花,显现出鼓鼓囊囊的曲线,在往上是一段雪白修长的颈子,那一头青丝垂在身后,头顶有一缕不乖顺的发翘起,莫名添了几分娇憨。

裴延喉咙微动。

须臾,他将视线挪开,只抬手放在她的头上,顺了顺那一缕不羁的发。

陶缇怔怔看着他,好奇问,“殿下,这会儿还早着呢,你怎么来了?”

裴延道,“听说你不吃饭,我怕来晚了,娘子饿没了,便急急地赶来了。”

陶缇听出他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羽睫微颤,“我就一顿没吃而已……”

裴延揉了揉她的发,道,“好了,先起来,我有礼物送你。”

陶缇,“……?”

见裴延面含笑容的等着她,她也不好再忸怩,点了下头,“好吧,我起。”

玲珑很快走了进来,脸上还有掩不住的兴奋与欢喜,一边伺候着陶缇梳洗,一边偷着乐。

见她这样,倒弄得陶缇也有些期待,想出去看看裴延到底送了她什么东西。

不多时,她换了身柳叶黄的衣裙,挽着低髻,朝着裴延走去。

裴延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牵住她的手,引着她一起往正厅去。

只见正厅整整齐齐放着六个大箱子,待他们走近后,付喜瑞堆着笑,示意宫人们打开——

一箱又一箱闪闪发亮的珠宝首饰,以及一箱又一箱色泽华丽的绫罗绸缎,差点没闪瞎陶缇的眼。

她愣怔在原地,裴延这是又把长安东西市扫荡了一遍?

见她静默不语,裴延走到她身旁,温声问,“喜欢么?”

陶缇睁着转过脸,白皙小脸带着无比真诚的表情,感慨道,“殿下你好有钱啊。”

莫说裴延,就连殿内的宫人们都愣住:太子妃怎么不按常理回答!

这个时候不应该感动的泪眼汪汪,然后扑到太子怀中说“喜欢喜欢很喜欢,殿下你对我真好”之类的话么。

裴延黑眸眯起,脸上神情依旧淡然,凝视着她道,“你想管钱的话,我等会儿给你库房钥匙。”

陶缇,“啊?”

等反应过来,她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我就感叹一句,你可别给我,我可不会管钱。”

她又不是隔壁家的貔貅,理财不是她的特长。

裴延见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也不再多说,指着那几口箱子,微微蹙眉道,“这些,你不喜欢吗?”

陶缇心说我也不是龙,喜欢亮闪闪的珠宝,但她看得出裴延是在哄她,心里自然也是甜丝丝的。

想了想,她拉住了他的手,牵着他重返寝殿。

确定周围没人后,她站在他面前,水灵灵的眼眸忽闪忽闪的,小声道,“殿下,你弯下腰。”

裴延眉梢微扬,照做。

陶缇鼓起勇气,踮起脚,伸出两条白嫩嫩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飞快的亲了他一下。

“殿下,谢谢你。”她朝他笑,明眸灿烂。

裴延眸色一深,一只手勾住她的腰,手臂稍稍用力,她的身子就紧贴在他怀中。

也不给陶缇反应的机会,他骤然俯下身,捕捉到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吻着吻着,陶缇的背抵到了冰凉的屏风,身前是男人坚硬如铁的胸膛,她就像被猎人逼到角落的小兽,毫无反击之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缠绵悱恻的吻才结束。

裴延捧着她的脸,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微微红肿的唇。他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纤浓的睫毛遮住他眸中涌动的欲-望,嗓音沉哑道,“不客气。”

陶缇靠在他怀中轻轻喘息,心中却是奇怪着,怎么感觉这几回接吻,裴延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侵略意味愈发的强烈……

弄得她一颗心慌里慌张,都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