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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曾经有一碟满满的鸡公煲放在我面前, 我没有珍惜,直到碟子里只剩一些葱姜蒜片,我才追悔莫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展平。

拿着筷子, 展平看着被扫荡一空的碟子, 表情很复杂。

若是没尝过美食的滋味, 倒还能能耐住。可这种尝过一口就没得吃了, 这种不上不下、欲罢不能的感觉, 最是折磨人。

后悔,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就在展平盯着那空空如也的碟子愣神时,不远处的玲珑见到此景, 不禁哼笑了一声。

陶缇耳朵尖,听到笑声,稍稍侧眸看了眼玲珑。

玲珑憋着笑,弯腰凑到陶缇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陶缇一听, 不动声色的瞥了隔壁桌子一眼, 也勾了勾唇, 露出抹浅笑来。

裴延见她们主仆俩说悄悄话, 眉梢微挑, 问道,“说什么呢, 这么好笑?”

陶缇倒也不瞒他, 自顾自倒了杯茉莉花茶,朝他眨了一下眼, 笑道,“等晚点再与你说。”

见她明艳的眉眼间的小狡黠,裴延轻眯起眼, “好。”

………

用过晚膳后,因着明日还要早起赶路,众人都径直回了各自的房间歇息。

相比于皇宫里的静谧,乡野的夜晚有虫鸣,有蛙叫,时不时还有几声犬吠。

陶缇与裴延住的是驿站里最宽敞最明亮的一间上房,经过宫人们的收拾打扫,舒适度也提升不少。

裴延洗漱完进屋时,陶缇正坐在窗前看书,她一头青丝乖顺的披散着,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宛若一块莹白的雪玉,在暖黄烛光下白的发光。

清风从窗户吹进来,裴延能嗅到她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馨香,视线落在她白嫩的耳垂上,小巧玲珑的,让人想要伸手去捏一捏。

他的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渐渐收拢。

缓步绕到她的身前,他刚想轻唤一声,就见她的小脑袋滑过掌心,轻轻朝下栽了一下。

裴延哑然失笑,敢情她这是睡着了?

陶缇这边迷迷糊糊的,忽然感受到一阵清冽的松香气息靠近,随后,一只宽大的手掌稳稳地捧住了她的脸颊。

她一开始还觉得靠的挺舒服的,等意识回笼,才察觉不对劲,猛地瞪大了眼睛,朝身旁看去。

当见到是一袭雪白寝衣的裴延时,她松了口气,清醒了几分,“殿下,你回来了。”

“嗯。怎么不去床上睡。”裴延缓缓伸回手,长身玉立,高大的身形在她身前笼下一大片阴影。

“我想等你回来的,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睡了。”陶缇不好意思说着,连忙站起身来,“现在去睡了。”

“你先去,孤灭灯。”

“好。”

陶缇应道,乖乖地往床边去。

被褥枕头都是从宫里带来的,铺的整齐松软,只是驿站的床到底比不得东宫的床,空间明显狭小不少。

陶缇躺上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裴延灭了灯,走到床边躺下,她才意识到这床是真的小!

裴延的身形本就高大,就算陶缇尽量往里面缩了缩,两人的肩膀也仅隔着一点点距离,彼此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陶缇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什么不敢碰的地方,那就尴尬了。

在这安静的黑暗中,裴延忽的慢悠悠开口道,“你还没说晚膳时你在笑什么。”

提起这事,陶缇倒放松一些,笑着将展平的反应说了出来。

听完后,裴延语气也透着几分笑意,“阿平这人比较轴,你别在意。若他再敢对你不敬,你直接训斥便可。你是孤的太子妃,有这个权力。”

停顿片刻,他收敛了笑意,忽然转过身子,朝向了陶缇这边。

他这突然的侧身,让陶缇都来不及躲闪,心跳怦然。

又听一道沉金冷玉般的声音响起,“阿缇,嫁入东宫的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他这句话,她思绪愣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道,“没、没委屈。其实还好,我能理解的,毕竟我刚嫁进来的时候的确添麻烦了,他们排斥我也是人之常情……但熟悉了之后,他们都待我挺好的……”

她的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强烈的气息,好在幔帐内黑漆漆的一片,可以遮掩住她绯红发烫的脸颊。

他什么时候重新躺好啊,这个姿势,实在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呀。

裴延明显感觉到身侧之人身子紧绷着,他今夜若是不转过去,她怕是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了。

思及此处,他勾了勾唇。随后,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语气愉悦道,“好了,明天还要早起赶路,睡吧。”

这亲昵的动作让陶缇顿了下。

他揉她脑袋了……

应该就是随手那么一揉,无意的小动作吧?

直到身旁的男人重新平躺着,她才回过神来,轻轻咬住了下唇。

对,肯定是无意之举,没别的意思的!

大婚第一天他就说会给自己和离书,今天在马车里他还说了他们是朋友,所以……自己别胡思乱想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闭上眼睛,让自己睡去。

………

长安城,三皇子府邸。

裴灵碧看着书桌前气定神闲的裴长洲,到底沉不住气,追问道,“皇兄,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你真不打算筹谋一番?”

裴长洲稍稍掀起眼皮,淡漠道,“上回母后的训斥你都忘了吗?她说了叫我们耐住性子,勿要轻举妄动。”

“忍忍忍,这要忍多久啊!我听说父皇一直在寻找江南名医徐文鹤的下落,若真让父皇找到了,把那个病秧子治好了,我看你还忍得住!”

裴长洲,“……”

裴灵碧撇了撇唇,又道, “没准父皇已经找到了徐文鹤,不然他怎么突然放心将裴延派去洛阳呢?皇兄,你难道还看不出,在咱们父皇心里,他想要的太子,始终只有裴延一人!”

“你别说了。”裴长洲拿着书册的手猛地一顿,浓眉皱起,“太子出行,父皇定然做了精细布置的,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出事,父皇第一个就会怀疑我。”

裴灵碧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不能动太子,那动陶缇总行吧?”

裴长洲,“……?”

“她上次害得你当众出丑,你能咽下去这口气?更何况她现在胆子越发大了,动不动就拿从前的事情来威胁我们,我看到她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就来气!”裴灵碧的眼底燃起一丝怨毒,冷声道,“在皇宫里咱们不好动她,在洛阳还不好下手么!”

沉吟许久,裴长洲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裴灵碧唇角微扬,凑到裴长洲身旁耳语一番,眼底是一片阴冷的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