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眼睛盯着白玉台,几乎看傻了:“他娘的,这粽子可真是漂亮。我见过的活人,还没哪个有这粽子好看的。”
说完,他晃了下神,看见师清漪眼睛紧紧盯着石台上的那个白衣女人,一动也不动,以为她给吓呆了,急忙走过去,拍了拍师清漪的肩:“师小姐,你别怕,她只是一个死人。说白了也就是只粽子,看她这模样,不会诈尸起来扑人的。”
师清漪没有理会叶臻,面无表情,像是冰雕。
叶臻讪讪地缩回手,摸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开始咀嚼。
展飞举着□□,小心地走到石台旁边,仔细看了很久,才说:“董哥,没有起尸迹象。”
董哥做个手势,旁边几个办事利索的弟兄立刻点头会意,拿起工具,开始着手小心地撬开白玉台上罩着的外壳。开启水晶棺是一件格外细致的活,幸好开棺的几个男人都是“专业人士”,过了半个小时,水晶外壳被他们轻手轻脚地启下,放到了一旁。
“这玩意太大太重,不好搬运,容易暴露目标。不然,老子还真想把它弄出去。”董哥拿脚踢了下水晶外壳,看上去有点可惜,“展飞,你过去,看看那只粽子身上带着什么好东西。”
展飞凑近白玉台上的白衣美人,眼里尽是迷恋之色。他伸手,在那白衣美人的脸颊上摸了一把,啧啧赞叹:“瞧这肌肤水灵的,就和摸活人一样,太他妈极品了。”
师清漪抬起眼,冷冷地盯着展飞动作,拳头攥紧了。
展飞胆子更大,咧着嘴,掀开了那白衣美人的部分衣襟。看见脖颈处肌肤似雪,锁骨精致漂亮,不由得吞了下口水:“董哥,你看这……”
“展飞,你不会起了那龌龊心思吧?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个死人,这身古代打扮,肯定是个好几百年前的大粽子,你受不受得起啊?”宁凝拿起枪,在一边冷笑着看热闹。
展飞嘿嘿两声:“宁姐,说是死人,看上去却跟睡着了似的。真是……妈的,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想不到成了粽子,真是浪费,好歹也留着给我过个瘾不是。”
董哥打着狼眼手电扫了一下,晃得在场众人的脸一片青白:“别废话,人都死了,能有什么味道。别磨磨蹭蹭,快点把她衣服剥了,这衣服这么多年都不腐烂,肯定特别值钱,什么薄衣金缕,那些钱多得没处花的老外还就好这口。再看看她身上有什么别的宝贝,全都弄下来,尸身不腐烂,要么是灌了药,要么是嘴里含了定颜珠,全都给我取出来。”
展飞兴奋地说:“我来,我来。让我来搜一搜这美人的身。”
弯下腰,就打算去剥那白衣美人的轻软衣衫。
“拿开你的脏手。”突兀地一声轻斥,冷冷地在墓室里响了起来。
大家都扭过脸,惊讶地看向声音的源头。
师清漪抿着唇,瞪视台上的展飞。
展飞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的混混,立马被激怒了:“你什么意思,敢再说一遍?”
师清漪琥珀色的眼睛里,像停驻着一片冰雪:“拿开你的脏手,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你他妈敢……”展飞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纤丽身影宛若轻捷的燕子,跳到了石台上,抬腿,对着展飞的右手手腕来了一个漂亮的飞踢,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展飞手里的枪立刻飞了出去。师清漪准确地把枪接到手里,攥紧展飞,用那黑洞洞的枪口,狠狠地顶住展飞的太阳穴:“都别动!”
在场众人都呆住了。
下一刻,除了叶臻以外,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了师清漪。
董哥举着枪,冷笑:“真想不到,你这娘们装柔弱装得倒挺像,深藏不露,居然还有功夫在身上。”
师清漪皱眉:“你们要是敢乱动,我立刻就打死他!”
“不,不要!老大,弟兄们,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展飞被冰冷的枪口顶着,吓得腿发软,差点当场就要尿裤子。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外表看上去娇媚的女人,会有这样的身手,这样的爆发力,还会这样突然地发起狠来。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好色,多摸了那白衣美人一把,就把她给惹毛了?
展飞一边发着抖,一边在心里咒骂。妈的,老子又没摸她男人,只是摸了一只美人粽子而已,这娘们至于这么跟老子拼命吗?
叶臻觉得可惜,对师清漪劝说道:“师小姐,你怎么这样莽撞。你现在玩过了,我们老大肯定会要你命的。你要是像之前那样乖巧听话,帮他开完门,最后,他也许就会放过你。”
师清漪唇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弧度:“叶先生,你自己也说,是‘也许’了。”
叶臻语塞。
董哥则冷笑:“小娘们,展飞不过就是贱命一条,你觉得你能威胁到老子?干我们这一行,就是成天在死人堆里打滚,老子什么也不怕。你既然知道我们来这倒斗,老子肯定不会让你活着出去,不然被你日后捅到局子里去,老子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叶臻,你不要骗她了,留着这些花言巧语去哄你的其他相好吧。这个女人,一定要死。”
叶臻咬了咬牙,不敢再说话。
董哥扣动扳机,眼睛眨也不眨,突然来了一个点射。子弹打在展飞的大腿上,展飞的登山裤立刻被打出个大洞,鲜血飞溅。
宁凝和其他在场的男人们看到这副景象,见怪不怪,脸上挂着一副冷漠的表情。
不过是被利益驱动,才聚集在了一起。别人的生死,根本不干自己的事。
展飞痛得哭爹喊娘地大叫起来:“董军,你这个冷血的畜生,老子干你全家!”
董哥脸上的刀疤抖了一下:“小娘们,看见了没,你根本威胁不到老子。下一枪老子就打爆展飞的头,然后,再来爆你的头。啧,你这张脸,可惜了。”
师清漪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残忍,视人性命为蝼蚁草芥,嘴角勾着,在心底冷冷地笑了。
她松开疼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展飞,一个人在白玉台旁边,站直了身体。乌黑柔软的刘海下面,是一双温柔的琥珀色眼睛,此时那温柔中,却带着几丝决绝。
“我早知道了。在你们这些亡命之徒面前,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她的眼睛,安静地看向白玉台上的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的睫毛很长,仿佛有风拂过,微微地颤动起来。连带着她眉心之间点染的朱砂,嫣嫣红红,好像在泣血。
师清漪看着她美丽的脸,微微一笑。
董哥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看你刚才这么紧张这只粽子,你如果死在她身边,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师清漪轻哼了一声。
叶臻紧张得心肝都要跳出来:“老大,我求你,你别打死她。我保证,师小姐她绝对不会去局子里找警察乱说的。”
“你那保证算个鬼,嘴巴长在她脸上,她要是活在人世,不会把今天这事给抖落出去?”董哥扭过脸去,看着叶臻,“我看她不是简单人物。一个什么破研究生,怎么会有功夫在身上的,而且又这么不听话,居然敢威胁老子,你又拿什么来保证。”
叶臻还想再说话,却被董哥瞪了一眼。
“老,老大,老大你看!”这时,队伍里发生骚动,几个男人都浑身发起抖来。
董哥不耐烦:“喊什么喊,见鬼了?”
宁凝好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狠角色,这次她居然也变得哆嗦起来,举着枪说:“董哥,起来了,起来了。”
“什么起来了?”董哥转过头,脸色立刻僵硬。
师清漪站在白玉台后面,也惊讶得连身体都动弹不了。
白玉台之上,那白衣女人一手撑着台子,缓缓地抬起腰身,坐了起来。
乌黑长发像是柔滑的锦缎,懒懒地散在雪白肩头,上面缀着一条束发的银白色发带。腰间挂着一块玉佩,起身之间,玉佩上的长流苏优雅摆动。
探照矿灯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旖旎流转,连睫毛上都沾染着薄薄的光晕。
世上所有的柔光,好像都聚集到了她这里。
在场的人全都呆住,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人刚刚才睡醒,脸上都是慵懒的神色,哪里有半点粽子起尸时的僵硬之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一夜好眠,而现在,幽幽醒转。
白衣女人的眼睛,缓缓地睁开。
她的眼眸乌黑若夜,灯光晕在她眼里,像是点亮了漫天流动的星辰。
“你们,着实吵闹得很。”她冷冷地,说了第一句话。
说话古腔古调,嗓音清澈幽冷,像是珠玉落在地上。
师清漪怔住,静静地看着她低垂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