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宴手掌一拍,笑眯眯道:“进去,进去。有这么多人在,我可不怕了。”说着,随在洛神后头进入墓室,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依次进入。
花惜颜在我肩头拍了下:“师师,我们也进去罢。”
我点了点头,走了几步,不晓得是什么心理作祟,我略微停顿了下,下意识往地上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具着黑衣的男尸依旧冷冰冰地躺着,脖颈略微歪向一旁,脸部以一种甚是扭曲的姿态朝向我。
我打了个寒噤,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适之感,正要转过脸去,却见那男尸往上翻起的黑色瞳仁,忽地好似往下移了移。我瞧得身子一僵,再次定睛望去,那两汪眼白中盛放的瞳仁却如最初那般,依旧往上翻起,并未有如何不同之处。
错觉……?
我拿手背揉了揉眼睛,放下来时,花惜颜回头温柔笑道:“眼睛怎么了么?”
“没什么,有些困倦罢。”我冲她摇了摇头,在心底告诉自己许是自己太累了,一时间才会看花了眼。
进入墓室之后,手头上有火折子的人都点起了火,光线较足。墓室呈现横向的长方形布局,只是我第一眼并未瞧见那所谓将军的棺材,反而看见一条通道直直地开在对面墓墙处,刚好与我们进来的那扇墓门相对,通道较宽,但比起墓道来自然要窄上许多,最里头黑乎乎的,望不到尽头。
之前我进来时,出于定势猜想,便料定这是一间传统的四墙一门格局的墓室,根本不会想到这墓室里面还会劈出另外的窄道来。
不过除了我之外,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条通道上面,而是俱都往左边走去,那里有更引人注目的物事-----一具靠墙放置的黑色大棺材。
我没顾上那棺材,而是一个人站在在通道入口处,往里头探看了一番。里面腐旧的味道非常之重,甚至裹挟着一层隐约的水汽,手摸在墙壁上,感觉滑腻腻的,上面似附着了一层粘液,且这种奇怪的粘液,仅仅只是靠近通道的区域才有。
我闭上眼,吸了吸鼻子,能越发清晰地感受到水汽中的酸味。
之前我就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座陵墓的空气味道和其间夹杂的水分,一直在不断发生改变。在我们下来的那个盗洞处,空气是潮湿而闷热的,这明显是受了那些石灰浆液的影响。越往里,离那石灰浆液的影响范围越来越远,空气自然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冰凉,水汽还是有的,不过在慢慢减淡。
但是到了此处,空气中的水汽,却又明显增加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正暗忖着,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捏了捏我的鼻子,我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洛神站在我面前,眉眼微弯道:“闻什么,像只狗崽。”
我尴尬地拍掉她的手:“谁是狗崽?”
洛神往那通道瞟了一眼,神色略凝,随即道:“跟紧大家,莫要单独行动晓得么?你一人落在后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时间也顾不上你。”
我晓得她是担心我,才又折返了回来,忙点头应允,跟着她往左边黑棺那边走去。那具黑棺的棺盖早先就被端宴掀开,我和洛神过去的时候,棺材边上已然围了一圈人,四伯弯下腰,整个人几乎都要倒进那棺材里。
棺材里此时正躺着一个身着乌黑铠甲的人,身量颀长,头上套了将盔,面上则戴着一个面具,当真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透过面具上的两个洞口,能隐约瞧见那人双眼紧闭,睫毛纤长,虽是前朝人士,尸体保存得还算完好。
“这莫非就是那常玉将军?”我问道。
洛神点了点头:“既然能有这身打扮,应该差不离。”
我想起洛神之前说过这常玉将军却是一名女子,下意识便往尸体的胸口瞥去,想亲眼证实一番,可惜尸体套了黑铠,根本就瞧不出是男是女,不觉有些失落。尸体的周围散了许多金银玉器,看架势这将军生前富足得很,且尸体双手搁在肚腹上,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小坛子,掌心与小黑坛的贴合处,另夹了一只银钗,银钗朴实无华,与四周玉器一比,黯然失色。
我指着这小黑色坛,讶异道:“这不是……骨灰坛么?”
花惜颜颔首:“正是骨灰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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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惜颜想了想,道:“他的儿子与他同葬在这陵墓里,且有棺身安置,那便不是他的儿子了,莫非是他……妻子?”她顿了顿,看了洛神一眼,转而又换了个说法:“还是她……丈夫?”
洛神怔怔地盯着那常玉的尸身,过了一阵,低声道:“也许罢。”
我们几个在这头低声猜度讨论,那边四伯却一人在里面来回翻翻拣拣,最终捞出几件称他心意的玉器往后头一递:“老七,帮我接着点,他娘的老子这回可要赚笔狠的。”
我皱了皱眉,觉得此举很是不妥,七叔也有犹疑:“四哥……这个……”
四伯骂道:“小兔崽子,又不听话!”
端宴嘻嘻一笑,颠颠地将那几件玉器接过来兜住:“前辈,我来帮你接罢。”
四伯回头,皱了皱眉:“哟,想不到你这二愣子倒是很识时务,等会老子分你一点。”
说着,又来回扫视了一番,雨霖??e攀直劭吭诠撞呐员呙嫖薇砬榈亟幼磐?锾绞樱??欢肝恍值茏匀灰泊故至16谝慌裕?ㄏa找部克?潜哒咀牛?10此祷埃?牟?指雒蝗ぃ骸澳忝且桓龈龆几?就芬谎?谱牛??参尬叮?献用?降谋p矗?恍前氲愣疾换嵊心忝堑姆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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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伯愣了愣,站直了身体:“你这娘们说什么呢!”
“我要你放回去。”洛神走过去,冷眼睨着四伯:“我们一行来这可不是来摸宝的,而是有别的目的。这些玉器你硬是要取,我也无法,但这银钗,你不能拿。”
四伯哼道:“老子想做什么,取什么,你他娘的管得着么?”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冷,七叔忙将四伯手里的银钗抢下,劝慰道:“四哥,正事要紧,你要摸宝,往后我再陪你去其它斗里走一遭便是,莫要在这里耍脾气了。”
我见洛神心情似是不好,忙也顺势扯了扯洛神。洛神面容稍缓,自七叔手里接过银钗,轻轻置于常玉手中,随即对雨霖??溃骸傲镂医?夤撞母巧稀!?br>
“嗯,好。看来看去也就是只个将军,和我爹爹半分干系也无,我也没甚兴趣再看了。”雨霖??匏?降嘏牧伺囊滦洌?泻舴缈ズ推溆嗟茏由锨昂瞎祝??牟??谄?飞希?黄呤逵彩浅度ヒ慌浴?br>
棺盖最终被合上,许是我对棺中尸体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之感,此番那常玉的遗体消失在了我的视线,方才在心底偷偷舒了口气,只是抬眼之际,我便瞧见那墓门上方,悬下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晃晃荡荡,好像是人的……头发。
紧接着,那团头发蓦地往下移了移,半张脸伸了下来,那脸是倒挂着的,最下面是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再往上则是眼睛,之后再是鼻子。
我汗毛直竖,指着那墓门大叫了一声,众人都往墓门方向看去,下一瞬间,大家都出自本能地摸出武器,开始往后退。
那墓门倒挂的东西忽地伸长手,抓在墓门顶上,身子似蛇一般扭了扭,整个骨架都在抽搐一般,整个身子随即就绕过墓门进到墓室里头来了。它身着一身玄黑色衣袍,似一只的黑色大守宫,扒拉在墓墙上,阴森森地盯着我们。
端宴吓得直打哆嗦,忽地往墓门下方一指:“干,这爬墙粽子怎么会有两只!”
随着他话音落下,墓门下面,果然又伸出了一个长头发的人头来,面容苍白,是一张属于男人的脸,且这张脸很是熟悉,正是之前躺在墓室外头那具尸体的脸。
那张脸探进来之后,身子耸动,半边肩膀也随之进了墓室。
这两只粽子体型相似,打扮也是一模一样,皆是身着同款黑衣,就像兄弟一般。
果然……我牙关紧咬,之前我并没有看错,我进来时,发现地上那具尸体的眼睛似是动了动,我以为是我的幻觉,其实根本就不是!在我们进来前,那具尸体,早已在发生某种变化了。
七叔先下手为强,举起弓弩便朝墙上那只粽子射了一箭,短箭裂空而去,刺中了那只粽子的左眼,那粽子喉咙里发出一种格外浑浊的喊叫,对那只插进眼睛里的短箭不管不顾,手脚并用,快速地沿着墓墙朝我们爬了过来。
而另外一只粽子,整个身体也爬进了墓门,出口被它封死,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七叔抄起弓弩往地上那只粽子也射了一箭,同样没有效用。
四伯气得大骂:“他娘的,老子跟着两鬼东西拼了!”说着,就要冲上去,花惜颜急忙拦住他:“别硬拼,它们口中能喷毒,沾上就死,不可让它们近身!”说话间,端宴却开始跑了起来,场面此时异常混乱,我们根本就无法控制。
端宴跑到之前我探查的那条通道处,作势就要钻进去,原本通道墙壁上与附近地面上便沾着一层滑腻的液体,他宛若在冰上滑行一般,闪进了那条通道。
眼见那两只粽子已然急速扑近,几个墨银谷弟子也乱了阵脚,慌慌张张地追着端宴也躲进了那条通道。人总是这般,若是遇上绝地死路,毫无退路,要么闭眼等死,要么就会放手一搏。而倘若另有出口的话,管它是什么龙潭虎穴,也要暂时进去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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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执剑在手,挡在最前面,与那两只粽子对峙:“不知道。许是比它们……更可怕的东西。”说话间,她往后退了几步,我和其他人随在她身后,也往后挪了几步。
与此同时,地上右边那只粽子也窜上了墙,与左边那只一起堵在了通道入口的上方。两者倒垂下身子,长发晃荡,死死地盯着我们。
七叔在后面大喊:“都把头低下!”
我们应声低头,于此同时只觉头顶上扫过一阵烈风,一只短箭嗖地一声,朝通道口射去,刚巧射中了左边一只。短箭对那这东西其实无甚杀伤力,但是箭体本身带出的劲气极大,硬是将那只粽子给带得跌了下来。
右边那只粽子见同伴跌落,忽地将头一缩,往我们这边吐了一口黑水,洛神就在最前头,我吓得连忙把洛神往后猛地一扯,将她压在地上,身后众人同时倒了下去,地面很滑,我们一下子便往里头滑了一段距离。
我倒地的时候下意识抬起左手挡住头脸,些许黑色的液体落到我衣袖上,滋滋几声,手臂宛若入了滚油一般的灼痛。
我听到花惜颜说这种毒液沾上便死,心中骇然非常,急忙捞起衣袖一瞧,袖子衣料烧出许多小孔,小臂瞬间红了一片,似起了密密的小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