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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姑苏花送葬

第六十四章姑苏花送葬

第二日清晨,我与洛神牵着马踏着晨曦出门。

身后的大门被寂寞地掩上,时辰太早,万物仿佛都在沉睡,无人送别。

长生这孩子舍不得我们离去,昨夜我花了不少气力才劝着她止住哭声,今早我偷偷去探看时,见她含着小手正侧着身子睡得香甜,柔软的睫毛覆在阖着的眸子上,小脸粉扑扑的,心里蓦地涌起一阵酸涩。

不管我多么舍不得昆仑,舍不得她这个可爱乖巧的妹妹。

终究还是得上路。

我们的姑苏之行并不是很赶,一路上慢悠悠地并辔而行,且行且赏,我有她伴在身旁,虽是一路风尘,也甚是有趣。傲月也是同我们一起去的,我和洛神骑马走官道,傲月则一路掩藏痕迹跟随,它嗅觉极其灵敏,不管我们到何处,总能轻易寻到我们。

今日天气晴好,微风和煦,我与洛神拐过一个弯,便见前面道路分叉口坐落着一个简单的茶肆,正悠然挑出一杆旗帜。

这里处在官道一处热闹之地,往来的商旅以及江湖人士颇多,茶肆里已经有许多人在那饮茶,茶肆老板正往来穿梭忙着招呼客人。

我觉得有些渴,便和洛神将马匹牵了,也寻个空桌子要了壶茶坐下休憩。

我边喝茶边漫不经心地扫视四周,见不远处一个桌子旁坐着两名男子,好像也是与我们差不多时辰进来的,还未叫茶点。其中一个受了伤,鼻青脸肿好不狼狈,另一个正在给他擦药酒。

“哎哟,轻点,这边也疼。你往我额头上也擦擦,哇呀呀……疼疼疼。”

“叫你别这般色胆包天,那姑娘那般厉害,也是你惹得起的?这不,尝到厉害了吧?”

哦,我闻言,微微一笑,原来还是个调戏别人反被痛揍的无赖,不过想来反正也无聊,不若就着香茶捕风捉一点趣事来听听。

“啊啊啊,疼……好哥哥,我怎知道她如此手段,原先见她孤零零一个人,又生得这么勾人,我瞧那小模样就忍不住,你也晓得我好多天没有开过荤了。”

“你是没见过女人么?真是,说起漂亮姑娘,你打眼瞧那边那两个,我倒觉得韵味更甚,一个灵秀,一个色绝,尤其是那个穿白衣的,我生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标致的人呢。”

“说起来也是,不过她看起来冷冰冰的,定是比那个小妖精更难对付。哎哟!轻点!疼!”

“呸!我是叫你瞧,没叫你想!毛病又犯了不是?”

这两名男子一来二去宛若唱双簧,声音原本压得很低,许是怕我们听见,不过自然一分一毫也没逃过我的耳朵。

洛神正在我旁边端着茶杯喝茶,微眯着眼,好似什么也没听见,淡然自在。

晕霭的热气弥漫开来,将她修长的手指沾染得雾气缭绕,连带着漂亮的指甲也是掩在水汽里,晶莹剔透。

我扶着下巴微微瞧她,压低声音笑道:“洛神,他们说你呢。”

洛神懒懒瞥我了一眼,又倒了杯茶接着喝。

“哟,两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正低下头去把玩手中茶杯,冷不防背后响起了一抹娇软嗓音。心念微动之下忙回头一看,见一名绯衣女子抱臂靠着茶肆木柱子立着,宛如枝头娇俏探出的一支新花,桃花眼漾出风流,正朝我们浅笑。

“雨霖

我眼睛睁得老大,洛神也转过脸去瞧她,脸上微有讶色。

这时附近桌子旁那两名男子不知怎的,忽然就给滚到了地上,那个鼻青脸肿一脸惨状的男子更是连滚带爬地过来,跪在雨霖媲埃宰庞炅耐罚骸拔业淖孀冢业墓媚棠蹋笕瞬患菩u斯殴颐歉缌桨桑颐腔姑恍麓啬透爬戳耍颐窃僖膊桓伊耍托行泻梅殴颐前桑

说完,立刻又磕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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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被她吓得一抖,立刻又哭丧着脸:“祖宗姑奶奶,我身上的银钱可都给您赔罪了,您瞧瞧,哥两个现下连口茶水都喝不起了,我知道我不该冒犯你,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原来这男子胆大包天,调戏的那名女子竟然是雨霖

不消说,这脸上的大伤小伤和那醒目的巴掌印记,印证了当时妖女心情实在是糟糕透顶。

满茶肆的人都扭过脸来瞧热闹,雨霖城嘁徽蟀滓徽蟮模肥悄芽矗15探溏辰r怀椋脑诹俗郎希骸氨竟媚锏闹饕饽阋哺掖颍遣幌牖盍嗣矗壳颇隳潜乔嗔持椎滦校谱虐郏辖舸游已矍跋В蝗唤心愦峋锒献樱

我心里暗暗咂舌,妖女你心肠太毒了,还绝孙断子呢。

而那两名男子顿时如获大赦,立刻跳起来,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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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姑娘原来心情还好,这下全搅和了。你们两个混蛋良心也真真是坏透了!去那么好的地方玩也不带上我,莫不是不将我当朋友?”她眼睛又瞪着我,道:“师师你还留下这么一封酸溜溜的信话别,要不是我问了昆仑前辈,还不知道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偷摸摸跑到姑苏去!”

周围饮茶休息的人原本见她生得貌美如花,都目不转睛往这边盯着瞧,这下见她凶得很,都不觉低下头默默喝茶。

我一阵头疼,忙将她拉扯着坐下,再给她倒上杯茶消火气,道:“妖女,你消停点,人家都在那看着呢,别坏了你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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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原本波澜不惊在旁看着,这时伸手将雨霖鸬氖种父擦讼氯ィ溃骸捌八刀啵烁危缓谩!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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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调说得极其凄婉,竟然还夸张用上了辜负二字,说得我和洛神好像是对她始乱终弃一般,叫人好不头疼。

不过我知她仗义豪爽,加上日子处得久了感情亦是深厚,这番她过来追我们,内心早已十分感激,当下笑道:“经过这许多波折,我们早就算是生死之交了,我们自然是朋友了,还是挚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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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登时奇了,洛神还会与人结拜,这怎么看怎么没道理。

洛神微微阖起眼,蹙眉道:“我可没有与你结拜,是你那时硬拉着我的,我可没有盟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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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立刻过来将我拉起来,我还没答话,她便要作势将我按到地上结拜。

我哀叹闭眼,肯定当年她也是这般对洛神的。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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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

我脖子上都是汗,眼风一滑,见周围喝茶的人原本都目不转睛看着这边,被洛神这一拍,又低下去乖乖喝茶。

姑苏山秀水美,盛产生丝,苏绣名冠天下。且因着地质关系,粮食年年丰产,入帝京缴纳份额往往在众城前列,是个不可多得的风流之地。

当我们三人踏入姑苏地界时,天空便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道上湿漉漉的,兼有少许花瓣随着冷风飘过来,稀稀疏疏沾在地上,颇有一番乱红满地的缭乱趣味。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入得城去,见主街上房屋林立,姑苏城外有护城河,内里则也小河纵横,玉桥枕水,房屋修得多为江南婉约之感,且隐隐透着一股旖旎贵气。那簇簇亭台楼阁仿佛年轻女子,这害羞一低头之间温柔舒展,风流流转之下,叫人赏心悦目。

只是城内景致虽美而缱绻,此时往来人却并不多,仅有几个行人撑着纸伞,拖着寥落的身影在烟雨中慢慢行走。

我们牵着马沿着河道慢慢走,河面上一片迷离烟雨,雨丝蒙蒙,飘到我们身上,我们没有带伞,衣衫早就被濡湿得半润。

几丝雨丝飘到我脖子里,凉飕飕的,我忙紧了紧衣衫,道:“姑苏历来繁华富足,怎的今日这般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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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进城之后一直微微敛着眉,这时忽然抬头望向河上一座石桥,雨雾晕霭的眸子里闪起一丝莫名意味。

“当--当--当!”

这时远方想起了连续的诡异声响。

“当--当--当!”

又是一阵。

我心里一缩,竟然是敲梆子的声音。

此时我们临河立着,耳边梆子的声响渐渐由远及近,伴着水声,随着细细雨声递将过来,勾人魄,断人魂。

桥头上慢慢人影显现。

一只长长的队伍自那座石桥慢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待得这黑压压一众缄默的人群靠近,我才发现这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纸钱自人们的手中慢慢挥洒,那些纸钱一洒出去,便被雨水润湿,许多则飘到一边河水里,随着水流打个漂,与河面上漂流着的红色花瓣一起渐渐远去。

这队伍转眼便到了我们面前。

送葬的人个个着黑衣,脸上挂着死灰,好像是没看见我们般,从我们身边轻飘飘滑过。一具棺材被四人架着,晃晃悠悠,其中一个人在前面幽怨吹笛,为死者奏鸣,我们在旁瞧来,仿佛与他们不是在同一个世界。

我眼睛死死盯着那具棺材,眼尖之下发现一股淅淅沥沥的水自棺材底部连续不断地漏了出来。

现在还是蒙蒙细雨,不可能是雨水,而且棺材旁边好似还沾着些许白色粘稠液体。

待得这奇怪的送葬队伍远去,我才道出心中疑虑:“这棺材有蹊跷,在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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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则蹙起纤眉,她睫毛上还沾着雨珠,随着说话间一抖一颤:“有时候尸体返水,是因为溺水而亡,且溺水死者不可在白日阳气盛行时埋葬,要在傍晚进行以压盖死者怨气。”

不知为何,我背上攀上了寒意,那棺材里躺着的,估摸着不是什么正常物事。

我道:“我看着心里总觉得毛毛的,眼下我们先别管,还是寻个客栈住下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