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到了她跟前,江沼才不得不回过头来,蹲身行礼。
“殿下。”
陈温轻轻应了一声,“嗯。”脚步又往前走了一步,宠溺地盯着她低垂的头,说道,“往后在这内院,不必再行礼。”
江沼又蹲了一个礼,“好。”脚步却是不动声色地往后一退。
陈温再次上前,如此一追一退,江沼的背彻底抵在了那墙上,才抬起头来看向陈温,然视线刚望过去,额头上便覆上了一只手。
“你发热了,回去躺着。”陈温的手撤开,偏头去看她。
江沼的脚步却没动。
昨儿个午后自个儿对他说的那话,如今可是记得清楚,那大抵的意思就是,不想接受他待她的好。
谁知一夜还没有过去,又自个儿打了脸缠上了人家。
江沼头一回体会到了醉酒害人这话。
“殿下,我先回......”江沼的话还未说完,陈温已弯身捞起了她的手,拉着她直往里走去,江沼情急之下唤了声殿下,陈温倒是应了她,“嗯。”手上的力度却是一紧,猛地将她拉到了跟前,黑漆的眼睛深邃,带着隐隐的几丝笑意,江沼只瞟了一眼便忙地别过头,不敢再瞧。
陈温见她瞥过了头,又才拉着她走向了里屋。
到了床前,陈温才松手,回头对她低声说道,“先躺着,待会儿太医过来瞧脉。”
江沼没动,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陈温脚步突地打了个方向,又堵在了她跟前,硬是一步一步地将她生生地逼跌坐在了床沿,身子倾下,在一点一点地逼得江沼往后仰去。
“殿下。”江沼的腰快撑不住了,便扭过了头。
陈温瞧了一眼她红红的两边脸颊,丝毫没有让步,“你再不躺,我便抱着你躺。”
江沼仰着身子,本就是慌乱的很,这话一出来,猛地起身,那动作太快陈温来不及闪躲,两人便撞了个正着,这回连带着陈温,都跌在了那床上。
江沼被压住的那瞬,一声闷哼溢出声来,整个屋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江沼羞得红着脸,紧咬住了牙。
“好好躺着,不可再乱动。”陈温先开了口,唇角凑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地吐在了她耳畔,话音一落,还未待江沼那脸红开,便从床上直起了身来。
若是往日,江沼也能坚持着走出去,可此时自个儿明显没有了立场,昨夜是如何来这儿的,她自个儿清楚的很,再加上此时她确实是发了热,头沉的厉害,便也不再同他拧下去,垂着头在陈温的注视下,匆匆地褪去了绣鞋,侧过身往里一趟,那被褥就盖得她只剩了一个后脑勺。
陈温看了一阵,笑了笑,“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陈温走后不久太医就过来了,江沼自个儿董医,知道是昨夜染了风寒,恐怕也这只是个开头,到了午后,才是最难受的时候。
“多饮些热茶,别再受凉。”太医走前给她开了一帖药,张嬷嬷立马就拿去后厨煎了水。
等到张嬷嬷回来,素云也过来了,江沼整个人已是晕晕沉沉,素云将她扶起来,张嬷嬷替她喂药,待重新躺下后,江沼才想起来,便问了素云,“公主怎么样了。”
素云替她掖好被角说道,“小姐顾好自个儿就成,不用担心公主,公主好着呢,昨儿半夜公主一番闹腾,让人去将三皇子召了过去,却是没让他进门,那三皇子立在她寝宫外立了一夜,直到适才公主醒过来才想起来外头还站了个人,听说,公主让三皇子进去时,三皇子那腿都僵硬了。”
江沼听的晕晕昏昏,知道公主没事了便也放心了。
吃了药江沼又睡了一觉,午膳张嬷嬷将饭菜送到了床边,江沼却是没有半点胃口,连一口白粥都没有动过。
素云着急,便问江沼,“小姐想吃什么同奴婢说,奴婢去借个灶给小姐做些来。”
江沼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素云又说了什么,江沼没有听见,眼睛一闭睡了过去,一直晕晕噩噩地睡到了黄昏,期间张嬷嬷又过来送了一回晚膳,江沼依旧半点未动。
晚霞的光落在那宫殿的琉璃瓦片上,红彤彤的一片,陈温的脚步匆匆地东宫门口进来,一路进了里屋,江沼迷迷糊糊听到张嬷嬷站在那珠帘出,同谁在说话,眼皮子却是重的撑不开。
过了半晌江沼听到有脚步声过来,随后那床榻沉了沉。
“醒了吗。”
江沼听出来了陈温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陈温的脸便凑了过来,“怎的不吃东西。”
江沼的唇瓣有些干,轻轻动了动,“不饿。”
说完才发现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天色怕是已经晚了,便想着要起身,总不能今儿夜里又在这儿睡,才刚试着动了动,身子却是没有半点力气,只懒懒地抬起了一只手,没撑一会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陈温握住那手,又从新给她塞进了被褥里,“不许再动。”
江沼点了点头。
许是生病的缘故,江沼的脸色要比平时娇柔了许多,即便是此时没再醉酒,那模样也是乖巧地让人生怜。
张嬷嬷端药进来时,陈温便接了过来。
江沼见他过来扶她,便费力地说道,“不用......”,陈温压根没听,直接将她扶了起来,让她躺在他怀里,一勺子汤药喂在了她嘴边。
江沼抿着唇,不敢张嘴。
“昨儿说过的话,可还记得,若记得便张嘴,不记得我便从头到尾再同你复述一遍。”陈温俯在她耳边说完,江沼的身子便是明显地一僵,终是张了嘴,乖乖地吞了下去。
陈温一勺一勺喂完,见她眼里比起适才有了精神,便搁了碗看着她说道,“昨儿夜里,我已应承与你,往后一生都会好好照顾你,沼儿总不能过了一夜就不认账。”
江沼经不得他提昨夜。
忙地瞥开了目光。
陈温拿了绢帕,替她拭去了唇角的一滴药渍,才又握住她的肩膀,扶着她躺了下来。
见她躺好了,这才问她,“想吃什么?”
这番一问,江沼倒又觉得腹中有些空,一日未进食,虽不想过口,肚子却是当真饿了,突地就想起了往年春末初夏,江焕去那野山上采来的白色野果子,酸酸甜甜,倒是有些食欲。
可此时不在江家,是在宫里,且月份没到,当是难寻得很。
江沼想了半晌,摇了摇头,“不想吃。”
之后陈温出去了一回,素云又进来问时,江沼便说了,“想吃白果子。”白果子是什么素云知道,每年到了季节,二少爷都会给小姐采回来,满满的一罐子,腌上砂糖,入口即化确实开胃。
素云从那里屋出来,陈温便立在了那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