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没有什么“哗声四起”。
风没有停, 比赛也没有停,选手和观众都在继续燃烧激情。
这样的私人场地,选手在过弯时摔倒, 比拧开可乐瓶盖看到“再来一瓶”还要常见, 护具穿得严密点通常没啥大事。
出局的骑士单手夹着头盔,一身炫彩走出人群。
背景幽暗, 人物鲜亮, 让这一幕有种电影画面的质感——又或者是因为, 沈瞳眼里只看得到这个人。
看着他面色如常,行走姿势也如常,她终于松了口气。
风轻快吹过,沈瞳终于意识到自己小腿肚子微微发着抖,手心里全是冷掉的汗。
叶延舟慢慢走到了她面前。
近看面色不够如常, 甚至还有些难看。
他们面对面站在从后院通往后山的小路上,路很窄, 被及腰深的野生植物侵占了一半,风吹草丝缠绕上沈瞳光裸的小腿, 她忍不住哆嗦了下, 山上的草丛里经常有蛇。
沈瞳不怕鬼不怕黑,但很怕虫子和蛇, 夏天的草丛是她最恐惧的东西。
“让一下。”叶延舟声音很低。
沈瞳不敢踩进草丛, 只好侧身让他通过。
擦身而过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这次不再是清凉的水生植物,而是极其陌生的——由金属,□□,汽油和汗水混合而成的气息。
淡淡的, 一闪而逝,却让她感知到某种易燃易爆炸的属性。
理智告诉沈瞳,不要现在去招惹这个人,脚却不听她的,自动自发跟了上去。
叶延舟走得很快,大踏步进了作为临时中控室的杂物间。
沈瞳自动跟随,一只脚刚踏进屋子,就被眼前景象惊得立刻急转过身——
他在里面脱衣服。
屋内灯光昏暗,奈何她有绝佳视力。亮的是皮肤光泽,暗的是肌肉阴影,对比度过于强烈,几乎要在她的视网膜刻下深深的痕迹。
身后传来拉链拉动的声音,沈瞳惊慌失措想要离开,却被叶延舟出声喊住:“你过来。”
她头都没敢回。
话也没敢回,只背对门,僵成了一座雕塑。
雕塑长了手脚以及羞耻心,想逃,背后的人又沉声道:“来帮个忙。”
果然这家伙还是受伤了。
伤在后肩背,大面积的擦损,覆盖了整片背阔肌,肩胛骨的凸起处被磨得血肉模糊。
沈瞳再顾不上害羞,推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手忙脚乱找急救箱,半天都抠不开那个小小的箱扣。
还是叶延舟探身过来,帮她把扣锁打开。
她快速找出碘伏棉球,握棉球的手微微颤抖,叶延舟淡淡回望:“不疼。”
她一狠心就下了手。
手还有点重,血珠混着淡黄的组织液渗出,明显看到他伤处附近的肌肉的抽动。
“不疼?”她音调有些高,有些火大,伤成这样他说不疼。
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身后的屏幕上,新一轮赛事已然开启,黑车一骑绝尘,他一退场,剩下的便是屈衡一人的胜场。
“急着看比赛就快去。”他拿掉她手上的棉球,抓起汗湿的脏T恤就往身上套。
沈瞳气红了眼,抓住T恤又给他扯了下来:“会感染的!”
最终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屋内安静,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叶延舟动了动肩——确实不疼。
还有点痒,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了上面。呼吸、目光,或者她的头发丝,让光裸的皮肤一丝丝发着痒,让他忍不住肌肉瑟缩。
“忍着点,没骨折都算你运气。”她见他闪躲,越发没好气,“没练过就敢上场,又不是自行车,当年你骑个自行车都老摔跤。”
他默了默,从凳子上转了个身,正面与她相对:“练过。”
沈瞳愣愣举着医用纱布,看男生从凳子上站起来,一手扶住被他撞到的屋棚顶灯。
他太高了,一站起来,就将原本就昏淡的灯光挡得所剩无几。
“在M国的时候,练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小伤,家常便饭。”
“摩托车比自行车安全,弯道ABS,防侧滑,防翘头,牵引力控制,防抱死,动力控制系统都很完善。”
“今天的赛道设计的也还行,缓冲区够宽,砂石带够柔软,就算摔车,也能吸收水平向的速度。”
“而且我还穿了护具。”
他一句句解释,声音低沉如提琴,似和弦层层递进。灯泡还在晃动不止,让他的身影也忽左忽右,全方位包抄过来。
少年赤膊,只穿一条炫目的赛车长裤。沈瞳眼睛不敢乱放,话却开始乱说:“那不还是摔了么,你平衡感又不好,练这个干吗?”
他微微俯身,对上她的眼:“泡妞。”
这个答案始料未及,与他的个人气质迥然相异。
但要真说与人设完全不符,在这个时点,这个空间,又未必完全成立——少年肩宽背阔,目光幽深,既不是曾经那个软萌的弟弟,也不是后来那个清冷的Marsh。
盛夏的燥意从脚底蒸腾,沈瞳突然又闻到了那股混着金属质感的陌生气息。
气恼突如其来。
当然这股气恼没什么道理,他要泡谁,怎么泡,跟她并无太大干系。
但一想到他为旁人冒险受伤,全心全意,甚至处心积虑,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
是啊,哪有热血少年天生冷情?总有一个人,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哭包又想哭了,不过这一次,她清楚地知道个中原因——来自于她的嫉妒和贪心。
眨了眨酸涩的眼,沈瞳握紧手中的纱布,快步走向了门口。视线只一秒钟就模糊了个彻底,她要逃得快一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她解释不清。
沈瞳没能够走脱。
她被一把攥住手腕,拽入了一个热意蒸腾的怀抱。
灯泡还在轻轻晃动,叶延舟的影子终于找到了包抄的目标,越来越近,最终落在了她丰软的唇。
陌生的,含着金属味道与薄荷凉意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整个裹挟。
沈瞳又眨了眨眼,眼前一片茫茫白光,像机甲负荷过载,瞬间炸了机。
唇瓣一触即分,隔开一个鼻息交缠的距离。他抵着她的额头,眼尾染着淡淡潮红,完全中和掉了平时的冷肃。
“可以么?”
他低声问,态度自持,声调礼貌,但也就是个暂时的假象。
最后那点残余的理智,在目光触及她娇软唇瓣的瞬间轻易崩解。没等沈瞳做出回应,他再一次覆上来,完全不容拒绝的姿态。
她步步后退,他便步步紧逼,直到退到了墙边。
因为步态慌乱,沈瞳险些一头撞在墙上,被叶延舟及时伸手,垫住了脑后,然后他便就着这个姿势,攫住了她的双唇。
叶延舟曾经肖想过很多次。
在躁郁的青春期,迷乱的深梦里,当理智被暗夜消磨,他便控制不住想象,她在他的怀中,被他恣意亲吻。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想象有多苍白,而他恣意起来,能有多恣意。
清冷少年仿佛突然生出了火焰般的翅,将女孩一层层围裹。他的鼻息滚烫,熏得她脸色嫣然,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似乎在一瞬间就化成了灰烬。
但灰烬不会有这样敏锐的触感。
少年唇舌柔软,贪恋地吮吸她的唇瓣,好像压抑了很久,终于压抑不住,因此来得格外情绪激烈。
沈瞳从来不知道,亲吻会让人全身颤抖。她软得站不住脚,下意识地想要推拒,触手之处,却是他未着上衣的火热胸膛。
指尖传来微滑的汗意、滚烫的体温,以及激烈的心跳。她滞了片刻,又一次炸了机。
叶延舟低着头,捉住沈瞳的两只手腕,将她抵在墙上,辗转着越吻越深。
原本两个人就身高差悬殊,再背靠一堵墙,她完全无路可逃,只能被他牢牢控在怀中。
吊灯还在继续轻晃,房间里堆满了杂物,长长短短的黑影摇动,催眠似的让她眼神空茫。
远处机车的轰鸣……
屏幕闪烁的代码……
风卷起的褪色棉布帘……
还有这个不允她分心,手掌牢牢控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松开齿关,让他长驱直入的人……
少年的吻躁动又热切,完全没有章法,像高原烈火将她席卷,烧得舌尖火辣生疼,终于逼出了她眼眶里打转的泪。
说不好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的,原本她就含着满满一腔情绪,被他突然侵袭,便如荆棘刺破了苞蕾。
湿意、啜泣和唇间微咸的味道,总算缓下了叶延舟的攻势。他抑制住沸腾的热意,低头细细看沈瞳的脸。
太娇气了,没事就要哭个鼻子,稍微亲得重了点,嘴唇就立刻肿了起来。
他稳了稳纷乱的呼吸,轻轻吮掉她唇边的泪珠:“哭什么?”
其实他也很紧张,他的嗓音哑得吓人。
沈瞳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她的脑子完全一团浆糊,只觉得舌尖被吮得发木,便含糊哭道:“疼……”
是真疼,她怀疑自己舌头都被咬破了,哪有这样的人……
但这个娇算是白撒了,眼泪也是白掉了。
她带着哭腔的娇声,仿佛往烈火上浇了一把油,少年的呼吸瞬间就又乱了。
只略停了片刻,他便变本加厉,将她整个抱起来,推在墙上再一次狠狠吻住。
沈瞳不干了。
她挣扎着捶打他的肩,也不管他伤没伤着,在他越来越放纵的深吻里发出含混的哭声。
混蛋!
怎么能这样呢,这是初吻啊,初吻应该纯洁而温柔才对,怎么能混着金属般刺激的味道,就着一个羞耻至极的姿势?
昏然间,沈瞳想起了电影里的台词。
琼斯小姐惊恐地说:“Good boys never kiss like this”(好男孩绝不会这样接吻)。
律师先生面无表情捉住她:“Yes they fucking do”(不,他们也TM会)。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别哭。一哭我就不想当人。
目目:呜,疼。
弟弟:这个台词也不准说。
电影是我喜欢的《BJ减肥日记》,强烈推荐,科林叔颜巅。
我就说弟弟是干大事的人。绝不废话直接就上。
庆祝这二位first kiss,前排100个红包,明天中午之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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