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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9

第59章

那天是万里晴空。

可追悼会门口的人却觉得乌云罩顶,背后冷风肆意。

林陆骁从始至终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一秒,哦,有一秒,目光快要触及时被他及时刹住收回。

孟国弘在林陆骁转身走后,目光瞥了眼南初。

后者的眼睛就跟长在林陆骁身上似的,恨不得给他刨个洞出来,他摇摇头,到底是没说什么,进了内堂。

这帮人也有段时间没见林陆骁,想着等林陆骁跟老队长说完话,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又猛然想起南初跟队长的事儿,事情就有点尴尬了。

当初舆论爆发时,他们选择沉默,如今,也没资格再说任何一番话,更没资格去探听八卦。

刘夏翰率先开口,“走吧,我们进去。”

众人都去看南初。

南初倒是坦率,也不避讳,就直勾勾去瞧林陆骁的背影。

她那表情,与其说眷恋不舍,倒更多是欣赏一件完美的景物。

严黛一把将她拽进去,“别看了,进去吧。”

南初坦然笑笑,最后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转身跟进去。

……

林陆骁双手抄在兜里,靠着门口的大樟树跟老队长聊天,也许是见到老故人了,姿态难得松弛。

老队长退休后倒越发精神了,眉宇依旧轩昂,说话中气十足,林陆骁冲他笑笑,眼勾,痞气顿显,“我怎么瞧着您又年轻了?”

老队长不吃这套,冷哼:“你倒是沉稳了不少。”

林陆骁笑笑,目光瞥开,没作声。

老队长:“我前阵去过队里,孟处说你去了鹿山,你小子又犯错误了?”

“没呐。”他懒洋洋的。

老队长用指头戳了下他的太阳穴,望着别处忽然深长起来:“还记得你刚下队那年?二十三还是二十四?嚯——那性子,张扬跋扈,我要你爹给你抡起来打!是时候了,该找个靠谱的定下来了,别整天这么吊儿郎当的晃着,男人最好可就在这么几年。”

说完,又叹了口气,“小九儿这孩子也是可惜。”

林陆骁低头,默然。

都可惜。

老队长拍拍他的肩,“行了,进去吧,送小九儿最后一程。”

……

追悼会在三点举行,时间还没到,大家都在静等。

里头挂着黑色横幅,堆满花束,人多,却安静,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仿佛怕扰到安静躺着人。里头都是熟悉的面孔,但不是叙旧的时候,点头示意过,则安静立在一侧。

南初转首之间,看见林陆骁跟着老队长进来,站到邵一九的边上。

邵班长眼睛通红,刚哭过,林陆骁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邵一九:“这次回来待几天?”

林陆骁眉目清淡,目光落在灵堂中央的棺木上:“明天回去。”

“这么赶?”邵一九惊了下。

“嗯,不好请假。”

“一年满能回来吗?”

“不知道。”

这事儿还真不知道,组织上原先调派是一年,但往往被派出去的基本都待了两年,加上那边领导也提过让他再留一年。

邵一九失落,“啊。”

林陆骁照着他脑门就是一记,“啊什么,在哪儿待不一样?别我不在就偷懒,等我回来,一个个查。”

两人交谈声音低。

南初在一旁听得清楚,好久没听他这么细碎地说话声,虽不是跟她说,竟觉得十分满足。

十分钟后,追悼会正式开始。

原本气氛还没那么压抑,结果看见小九儿的遗体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就连南初就没忍住,眼泪豆大一颗颗往下掉,她用手抹掉,发现越擦越多。

她吸了吸鼻子。

林陆骁在她身旁站着,大概是听见动静,下意识侧头看她一眼。

自己眼眶也是憋的通红。

被人打,没哭;被人黑,没哭。

分手也没见她哭。

还以为这女人天生泪腺不发达。

这么看来,如果躺在里头的是他,兴许她还能哭上两嗓子。

想来又觉得自己愚蠢,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自嘲。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小九儿被推进火化房火化。

原本单位打算将小九儿葬进烈士陵园,但小九儿的爷爷坚持要带小九儿的骨灰葬回老家。

一个小时后。

骨灰从窗口送出来,望着那深棕的四方盒子,满头苍苍白发的八十岁老人儿再也控制不住,哭倒在地,悲恸长喊:“小九儿,跟爷爷回家吧——”

“别在外面漂泊啦——”

……

追悼会结束。

安排六位艺人离开的保姆车已经在殡仪馆门口等。

南初出去的时候,林陆骁站在车旁跟一个士兵在说话,手里捻着一根烟,金色的阳光笼着他,肩上勋章在发光,他侧面轮廓十分硬朗,眉眼间已不似里头那么凝重,带了些懒散。

士兵似乎是他军校的战友,挺激动地拉着他说话。

“你现在在哪儿啊?”

林陆骁:“鹿山支队。”

“你怎么跑那儿去了?离我们这儿十万八千里吧?”

“还行,坐火车得一天吧。”

“前阵儿老杨结婚你怎么没去啊?咱宿舍那几个兄弟就你丫没去,老杨念叨半天,人说了,等你结婚有的好受的!”

他低头笑笑,“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两人说话被打断。

徐亚跟刘夏翰上车的时候叫了声林队,林陆骁停下来,转头看他们,“嗯。”

南初站在他身后,距离大概两步。

他背影高大,刚好帮她遮了刺眼的阳光。

“林队,我们走了。”

六人一个个道别。

他一一点头,表情倒也珍重,就跟普通战友似的。

南初是最后一个。

重逢以来。

林陆骁第一次把目光正式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黑的双眼,在日光下显得特别亮和深沉。

他双手抄在兜里,静静望着她。

难得没皱眉,没抿唇,看上去还挺有耐心地等她的告别。

南初站在车门边,一身黑裙,长发跟绸缎似的散在身后,及腰。

她迟迟没有开口。

她不说,林陆骁的目光就无法转开。

这诡异的沉默竟然达了好几分钟,可谁也没有催他们。

车里五人只是沉默,也有点惊讶,原本以为这两人只是干柴烈火,可现下这情形,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空气中流动的暧昧太让人不舍了。

如果不去想当时的场景。

那氛围暧昧,总觉得下一句话从南初嘴里蹦出来的应该是——我们结婚吧。

半空中有片枯黄落叶翩翩欲坠,南初目光随着那叶子转。

叶子落到车顶上,南初吸了口气,抬头去看他,一双黑眼明亮,声音清脆道:“再见啦,林陆骁。”

然后她转身上车。

头也不回。

风起。

落叶重新被卷起。

南初寻到靠窗位置坐下。

目光转出去,瞧见那片叶子刚好落地,再也没吹动,仿佛生了根,一切尘埃落定。

后方的男人,双手抄在裤兜里,忽而舔着嘴角笑出声,那笑里颇自嘲。

他的耐心。

这辈子就在这女人身上耗光了。

……

林陆骁在第二天回了鹿山,同时接到上级调令派遣期延长一年,他本人倒没什么异议,似乎挺乐意这个结果的。只不过今年轮值要提出回家一趟,不然老头儿过年挺寂寞。

入秋的时候。

赵国找到了女朋友,变得格外腻歪,特别是晚上通电话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哼哼唧唧,被林陆骁丢枕头还不肯停。

不过无所谓。

赵国把这都当做是来自单身狗的嫉妒。

有了爱情的滋润,赵国人倒是越发意气了,跟媳妇儿打电话时,时不时叮嘱两声:“哎,老婆,你要是得空也帮我兄弟介绍介绍,你那谁谁谁不是还单身吗?我这又一兄弟,贼帅,三十了。”

赵国媳妇儿不信,他那兄弟见过几个,长得都贼眉鼠眼的,哪有贼帅的,“三十了咋还没女朋友?”

赵国:“我这兄弟太敬业了,毕生精力都献给国家了。”

赵国媳妇儿呵呵一笑,自然是不信,结果有一次,跟赵国开完房间,赵国进去洗澡的时候,无意间在他手机里看见林陆骁的一张照片,当时拍的是另一个室友,刚好林陆骁靠在床头看书当了背景。

“这人谁啊?”

“就我那三十的兄弟啊,牛逼。”

“这条件会找不到女朋友?”

赵国擦擦头发,说:“都说了他敬业。”

“……”

结果,林陆骁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相亲了。

一个周末,赵国拉了林陆骁去自己家吃饭,结果沙发上坐着俩姑娘,一个赵国媳妇儿,一个赵国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

那姑娘看见林陆骁,先是上下一扫,审度地看他两秒,然后满意地冲赵国媳妇儿点头。

林陆骁能保持最后的风度,没有甩开赵国的手离开,是因为赵国说了一句,“我妈知道你要来,特意给你做了一桌菜,你走了我找谁个吃?”

赵母的热情是他无法抗拒的。

饭桌上,那姑娘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林先生,你是北浔人?”

林陆骁低头扒饭,冷淡一声,“嗯。”

姑娘第二句:“有房么?”

他勾勾嘴角,顽劣心态又上来了,“没有,买不起。”

赵国媳妇儿打圆场:“正常啦,北浔那地方房价多高呀。”

姑娘颇遗憾地看着他,“那车呢?”

林陆骁:“有一辆。”

姑娘惊喜,“也行。”

“两个轮的,很久没骑了。”

“……”

战线被拉长,姑娘不依不饶:“你父母做什么的?”

林陆骁夹了块肉放进嘴里,说:“打工的。”

至此。

姑娘就有点意兴阑珊了。

吃晚饭,林陆骁跟赵国在阳台抽烟,“怎么样,那姑娘?”

林陆骁叼着烟,双手抄在兜里,一只脚懒散地踩在阳台栏杆的石阶上,“一般。”

“这他妈还一般?说句实话,那姑娘比我媳妇都好看!”

林陆骁含着烟,哼笑一声:“那是你没见过好看的。”

赵国一听就不乐意了,义正言辞地劝他,试图给他“歪曲”的思想,掰过来:“骁哥,咱可不是这样,你要按照明星的标准找女朋友,那你就是提着灯笼都难找,找媳妇儿主要是过日子,女人回过日子就行了,太好看了,放家里,咱也守不住哇……”

屋里。

赵国媳妇儿问她表妹,“你觉得怎么样?”

表妹想了想,“除了长得帅点儿,条件这么差,还是个消防队的,在他山沟沟里,你也看到了,要房没房,要车没车,又是个外地人,还不如你们家赵国呢!”

赵国媳妇儿抻了脸色:“怎么,你想要我们家赵国不成?”

表妹噘嘴,“我只是打个比喻,我怎么说也是一硕士毕业,工作也比他体面,除了父母都是农民,别的条件我都比他好太多了,这不是委屈我了吗?”

“行,你要不喜欢再议。”

表妹想想觉得那人还挺帅的,一听要回绝,急了,“别,要不跟他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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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南初接了一部戏,《炮轰前男友》。

同组女演员还有严黛,进组第一天就两人就在门口碰见了,到也没什么好话,平时见面互怼惯了,眼下你一句“你又胖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又去打玻尿酸了?”

而后用力在对方脸上一拧,以示友好。

南初跟嘉禾解约之后,严黛成了沈光宗手下的艺人,两人在片场休息的时候,偶尔会吐槽。

“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过来的,沈光宗整个就是一台榨汁机你知道么?给他一个橙子,就他那分贝立马能给你炸成汁!”

说完,严黛还身形夸张地模仿起来。

南初坐在椅子上,手边摊着一本圣经,“榨汁机?嗯,这词新鲜。”

“哎说认真的,沈光宗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找女朋友,你说他是不是gay?”

南初低头翻经书,摇摇头:“不像。”

严黛意兴阑珊,本以为能抓个大料,下次沈光宗再吼她就威逼利诱。

拍摄进行半个月。

两人感情突飞猛进,严黛上哪儿都要问南初去不去,平时说话又喜欢跟南初抬杠,连剧组工作人员都迷糊这两人的关系。

到底是敌是友?

拍摄进行到一半时,编剧给剧本加了个新角色,头天晚上下了夜戏,徐智艺进组。

因为徐智艺的临时加入,原本属于严黛的戏份忽然被减了一半。

这天,严黛跟徐智艺有一场捉奸在床的戏,原意是严黛扑过去把徐智艺按倒在床上,然后扒了她的意思,大致就是意思一下,露个肩什么的,结果严黛不知道是不是用劲用猛,划拉一下给人整件衬衫给扯下来,两对白乳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镜头前了。

严黛忙坐起来,点头哈腰态度良好地给人道歉,“智艺,没事吧,我真不好意思。”

徐智艺瞥她一眼,冷淡摇头,不动声色把衣服穿回去。

之后,有人来探徐智艺的班,在换装室发生了点不可描述的事情,一道具小哥去收服装的时候,听见里头咿咿呀呀女人的呻吟,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面红耳赤的往回赶。

刚好被前往换衣服准备下一场戏的严黛和南初听了个正着。

严黛说:“来我们现在推门进去,吓不死她。”

南初兴致缺缺。

严黛:“哎,当初可是她把你的事儿爆出去的,你就现在去门口录个音发给那些营销号爆料,你都不算过分。”

南初笑笑:“你平时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吧。”

“你什么意思?”

“夸你呢。”

“你当我傻呢?”

“是啊。”

瞧瞧,瞧把她聪明的。

严黛哼一声。

徐智艺在娱乐圈的生存方式确实是她所不齿的,严黛这人还挺有原则,再没有片约,再不红,也不会靠身体去换取任何资源,这是她看不起徐智艺的一点。

如果是以前。

南初也许会自认倒霉被人捅一刀就算了,反正也不在乎。

早年拍戏的时候,有个导演说过那时的南初像个黑天鹅,其实不够准确,那时的南初更像是白天鹅。

而如今,从外表到骨子里的南初,才是真真正正的黑天鹅。

报复一个人最佳的方式。

她努力企及想要拽在手心里的东西,你永远比她先有,而人家拼命往上爬时,你不费吹灰之力直接登顶,她看着,嫉妒和发狂疯长,却不能耐你何。

入秋的时候。

徐智艺被爆了一把黑料,陪睡艳照,网上还流传三分钟种子小视频,徐智艺微博底下沦陷,“正义”的网民们又集体杀到徐智艺的微博底下实行“道德裁决”。

不堪入目的话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徐智艺三天没出通告,把自己关在家里,漠然看着手机里的一切,眼泪早已淌干了。

严黛拍手叫好。

南初淡然一笑。

沈牧刷微博的时候,看见了三分钟种子小视频,以六块钱的微信红包价格卖给大刘。

大刘哭唧唧当下把沈牧拉黑。

舆论平息第三天,徐智艺来到南初家里。

南初披着一件青色睡袍,倚着门框上,灯光下,衬得她肌肤白嫩又滑。

徐智艺带着墨镜,她低声说:“对不起,你放过我吧……”

南初眉目温顺,无害的很,那双黒眼澄澈分明,演技在一年内突飞猛进,也真不是盖的,“怎么了?”

徐智艺:“是你吧,是你爆料给媒体的是吗?”

南初挑眉,拢了拢睡袍,“你是说三分钟小视频吗?”

徐智艺忽然哭了出来,蹲下去,像是终于从这虚荣的世界里醒悟一般嚎啕大哭:“那不是我自愿的,我那晚被人下了药,我没办法……我不敢反抗,而且,我也不想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啊……”

“哦,所以你把我和队长推出去?”

南初问地波澜不惊,是真平静,那双眼睛直冷冷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徐智艺蹲着,低声问。

“网络暴力好受吗?”她反问。

徐智艺痛哭,她难受的快要死掉了,每天看见手机跟电脑是条件反射的颤抖跟害怕。

“你哭什么?”她抱臂,低头看着她,嘲讽道:“你都还没体会过比这更难受的呢!”

知道他们把你爱的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时的心情是怎样吗?

入冬的时候,徐智艺离开去了韩国。

徐智艺临上飞机前找到大刘:“帮我跟你兄弟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没什么用,你兄弟也不会在乎,你要是见着他,就帮我带一句吧。反正我说了也没什么用。”

说完打的去了机场。

街上大雪纷飞,青天枝桠。

汽车在焦躁的车尾气中轰鸣而去。

大刘一拳砸在一旁的电线杆上,劲儿下猛了,一阵刺疼,捂着手呲牙咧嘴的蹲下去。

……

安江。

赵国媳妇儿的小表妹唤了自己的闺蜜团上了一趟鹿山,美其名曰——看日出。

消防队就在鹿山镇里,路过的时候可以顺便进去探望一下姐夫和那人。

几人坐着中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少女心事儿。

“那人几岁啊?”一闺蜜好奇问。

小表妹儿:“三十了。”

闺蜜琢磨:“也还行,三十男的沉稳,你二十八不是刚好么?”

小表妹儿点点头。

闺蜜又说:“长怎样?”

“很帅,咱上高中的时候,不是老说那个江校草很帅,我觉得差远了。”

“哪个差远了?”

“当然是江校草了。”

“有没有这么帅?三十岁了在我眼里就是一大叔,能帅哪里去?而且,你说他家里条件不好?”

小表妹点头,“嗯,没房没车,但我想想,他这工作也稳定,我俩要是结婚后,贷款买个房应该不成啥问题,大不了,我出多点,还能养个孩子。”

闺蜜臊她,“你想得还真远!”

小表妹道:“当然,他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决定相亲,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都说长得帅的男的靠不住,我看他挺诚实的,没有那些油腔滑调,有啥说啥,一点儿不隐瞒,不想之前碰见的几个,吹嘘自己家里几套房子,浮夸的很。”

小表妹被赵国媳妇儿做了思想工作,回去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而且自从那顿饭后,她就时常想起他,这样的话,还挺想跟他结婚的。

……

傍晚时分,日薄西山。

中巴车在鹿山镇车站停下,三两少女从车上下来,小表妹儿顺着赵国给的消防队地址寻了过去。

周末,自由活动。

消防支队举行了一场友谊篮球赛。

林陆骁穿着迷彩背心,迷彩长裤,脚上一双黑色军靴,裤腿扎进军靴里。

一边往场下走,一边脑袋蹭在前襟里抹了把汗,走到篮球架下弯腰拾起一瓶水,拧开灌进嘴里。

旁边有人拿矿泉水往头顶浇。

林陆骁瞥过去一眼,拧好盖子,用水瓶敲人脑袋,“浪不浪费啊你?”

那人嘿嘿一笑,“下不为例。”

话音刚落,赵国从外头跑过来,拽他:“来,骁哥,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陆骁捏着水瓶走出去,“干嘛?”

“我媳妇儿那表妹来了,说来看看你,你去跟她说两句?”

林陆骁还没反应过来,眉头一拧:“谁?”

赵国则了声,“就是我媳妇儿那表妹,上次在我家吃饭那个!”

他皱着眉,思考两秒。

下一秒。

转身往回走,赵国拉他,结果被他冷然一声:“有病?”

他以为这茬早过去了。

哎哎哎——

赵国:“人都已经到门口了,你好歹去见一见,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啊。”

林陆骁一把拧开他的手,毫不费力,头也不回道:“谁让她来的,谁见去。”

赵国猛然发现这小子看不出啊力气这么大。

虽然林陆骁有肌肉,他的肌肉属于匀称,线条修长的那种,而赵国的身材是肌肉猛男,自以为在力量上林陆骁应该是不如自己的,结果刚那一下,还真不一定。

小表妹无功而返。

回到市里就气呼呼地给赵国媳妇儿打电话,“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我坐车去看他,他还不肯出来见我,搞什么,一个破消防员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长的帅点么,没房没车还没钱,我哪点儿配不上他!”

赵国媳妇儿转首就给赵国打了一通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那兄弟怎么回事?这么看不起人?那你让我介绍个什么劲?”

赵国支吾:“一开始也不是他让我介绍的,是我看他单身年纪又大,就想着你帮忙介绍介绍,不然这两年他在这儿待着也不出去,哪能找到媳妇儿啊?”

赵国媳妇儿:“既然他不要,那那天吃饭他来干嘛?”

“我没跟他说相亲的事儿,就单纯喊他去吃饭,人也不是特别清楚,再说了这一个月,也没联系,他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我没想到你表妹这么喜欢他——”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赵国低声认错,“好好好,我有病。”

那边直接给挂了,仍凭赵国喂了几声,也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赵国看着电话郁闷,嘿——怎么就他成里外不是人了?

一抬头,看见林陆骁从门外进来,赵国把手机一丢,翻身直挺挺躺上床:“哼!”

林陆骁勾了勾唇角。

为这事儿,赵国好几天没搭理林陆骁,看见他也是哼哼唧唧,弄的林陆骁有点哭笑不得。

几天后。

赵国又带了投影仪回来,一扫几日前的阴郁,仿佛挖到了大宝藏:“大胸女又出新电影了,一起看不?”

林陆骁低头看书。

有战友了无生气地问了句:“啥电影?”

“《榨干前男友》?忘了,我刚下的,听说有浴室镜头!”

身旁有人走过,身影高大,赵国喊住,“哎,陆骁,你上哪儿去?”

“洗澡。”

听他没情绪道。

……

入冬,大雪纷飞的季节。

年初,贺正平的《京城风月》让她小红了一把,吸了一波粉。

十二月初,《炮轰前男友》上映后,南初忽然大红了一把,年底的风尚评选,直接获封“国民妖精”称号。

粉丝后援团人数倍儿增,微博粉丝开始狂飙。而在各大营销号下,频频有人提起南初的名字。

制片方开始炒作起了南初跟男一号小鲜肉于林的绯闻。

说两人因戏结缘,但因性格不合分手,电影上映时两人已经分手。

圣诞夜前夕。

南初跟严黛为了电影宣传一起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两人玩了一个游戏,谁输了就打电话给对方的前男友。

其实这个环节彩排的时候已经对过台本。

为了配合电影的宣传,南初故意输给严黛,由南初打给她的“前男友”——于林。

然而。

严黛没想到南初在拨出的时候,打的根本不是于林的号码,她手指飞快地摁着拨号,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严黛离的最近,她知道南初没按流程走。

也不知道这丫头要干什么,心都被她提到嗓子眼了。

南初很平静地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

连主持人都觉得不对,下午明明说好了是于林的号码……

全场观众都屏息凝神的听着。

“嘟——”

一声。

“嘟——”

胸腔有力地撞击仿佛随着这有节奏的音律而动。

结果,三声过后,是:“嘟嘟嘟嘟——”

对方直接挂断了!

只剩嘟嘟嘟嘟的忙音。

观众哗然,却丝毫不知这其中的缘由,看来当初闹得挺不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