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爷:“……”
如姨娘:“……”
如果要形容两个人神情的话, 大概只有打翻了颜料盘可以勉强形容了。
姹紫嫣红,那叫一个好看。
纪长泽还嫌不够,继在挨个举牌后, 又让这群金甲兵来了个轮流播放, 硬生生的在纪老爷与如姨娘的刺激点上来回踩了好几下不说,顺带还蹦了个迪。
两人是个什么感想他猜都猜得到, 这招虽然幼稚了点,但不得不说对他们还是十分有用的。
眼看着这俩人一副面色铁青分分钟从墙上摔下来的模样,纪长泽这才满意的坐上马, 一脸耀武扬威的带着五十个金甲兵离去。
他这一路可是威风的很,源大街上本来住着的就是一些王公贵族皇亲国戚,外面闹成这样, 多多少少都会派人悄悄查看动静。
纪长泽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不过他以前也就是个侯府庶子, 就算是被周三娘养在膝下, 放到那些权贵眼里也只是个小辈,谁也不认识他。
眼见这一场“大戏”落幕,便奇怪起来。
“这谁啊?”
还是有和侯府下人有点来往的自家仆从仔细回忆了半天:“仿佛是侯府的九少爷, 就是那位被养在主母膝下的。”
九少爷……
那不就是名声不大好的纪长泽吗?
周三娘走的时候, 把他也给带走了。
“他身边怎么会跟着陛下的金甲兵……”
而且刚刚举字的时候,上面写的是陛下要封王吧??
异姓王??
还是一个十三岁的毛头小子?
没人怀疑纪长泽在撒谎, 金甲兵都跟在身边了, 若不是陛下授意,那些金甲兵绝不可能如此顺从听话。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 他得能做什么贡献,才让一向对爵位吝啬的陛下赐下王位。
无论怎么猜测, 所有人都知晓,这京城中日后不光会多个异姓王,还会多出一个天大的笑柄。
侯爷哪有王爷的等级高,那纪老爷混账浪荡,逼走了所有儿子,结果儿子们刚一离开他,其中一个就封了异姓王。
若说之前人们只是笑话他,那以后,他可就是真正的成为反面教材,超级笑柄了。
自然,这群人是还没发觉纪长衍已经成为了金甲兵的首领,不然嘲笑同情纪老爷的人怕是更要多上加多。
旁人家一个儿子这么有出息都要烧高香了,纪老爷养出一双麒麟儿来,却硬生生看着人家落到别家去。
若是他们是纪老爷,肯定能气死过去。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才刚刚“小人得志”的纪长泽很快对手下败将纪老爷失去了兴致。
一路过来,瞧着那些金甲兵基本分成了十人一组,为首的人都拿了一张纸,上面隐约能看到什么什么药铺的名字。
这便是在开始强制高价买药了。
国家大事,就算那些药铺不开门,金甲兵也会强闯进去,钱他们一分不会少给,但药对方是不卖也要卖的。
纪长泽看着这一幕幕,倒是不怎么意外。
什么样的时代就有什么时代的处理方式,别看皇帝很好说话(糊弄),但他自登基以来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明君。
虽然比不上天元帝那么牛批,但能保持国家稳定不说还往上升,这绝对是个好皇帝了。
而他也选择了此刻最佳的处理方式。
将药物集中,制成药丸,再集中下发给百姓。
为了控制住疫情扩散,病人还是得集中,到时候染病的吃一波药,没染病的吃另一波药。
这是最快也是能最少损耗的解决方式了。
纪长泽眼看着一个药铺死活没敢开门,金甲兵索性直接砸门,门被砸倒后,里面一个老头面如土色的僵硬站在里面。
显然是没想到外面砸门的居然真的是兵。
“兵爷,兵爷,小老儿没犯过事啊……”
为首的金甲兵挥挥手,那些已经快速认下药物的金甲兵们立刻动作迅速的在整个药铺搜刮起来。
眼看这群兵爷将需要的药物放到袋子里装好,动作迅速一看就是赶时间,那老大夫心疼的脸一抽一抽的,却也没敢说什么,束手束脚站在一边。
他只能安慰自己还好这些兵爷没把药材都拿走,损失也不算是很大。
人没事就好。
正自我安慰着,就见那些搜集好药材的金甲兵都站到了一起,一人掏出一个称出来,将药材往上一放,快速报数。
那为首的金甲兵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两下,从怀里掏出银子来放在桌子上。
“你这些药材市价最多只能卖二十两,这里是一百两,你收好了。”
那老头先是一懵逼,接着就是一喜,随即脸上的神情又犹豫下来,小心翼翼的望向面前的一排人:
“军爷,小老儿如何敢要您的银钱,这些、这些药材就当做是送您的……”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给你就是给你了。”
那金甲兵不耐烦了:“这是陛下的旨意,如今朝廷要用到这些药材,但陛下是圣明之君,如何会与民争利,所有朝廷要用到的药材,陛下下令了,都花五倍价钱买来,这钱你只管收着。”
要是以前,也许老大夫说要孝敬他们,他们也能顺水推舟的收了。
可这次的情况可不一样。
这些钱全都是陛下从私人库房里面出的,为的就是不让百姓吃亏。
这一片爱民之心,若是让他们给毁了,怕是满门抄斩都不能平息陛下怒火。
更何况那位纪家小少爷特地受陛下的令,为他们早早熬制了能预防天元病的汤药,每个人还都多分了五份。
喝了那汤药就不怕再染病症,金甲兵们也是有家人的,这药越早给家里人喝下,他们办事也越能安心。
陛下如此体贴,他们怎么能不好好办事,来让陛下也瞧瞧他们的一片忠君之心。
纪长泽瞧完了这场热闹,眼看着那老大夫等金甲兵走后喜不自胜的模样,满意点头。
他回头问跟在自己后面的金甲兵:“若是你们谁认识去李家铺子的金甲兵,到时候劳烦帮我问问李家人的反应,兄弟我感激不尽。”
金甲兵们都知晓陛下之所以下令五倍价钱换药,就是因为这位纪家小少爷提议。
而他提议的理由也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纪长泽想报复那个公然侮辱他母亲的文人。
那文人家里不算贫寒,但也不算权贵,唯一赚钱的资产就是个药铺,他自己每天忙着到处怼人,这铺子挣的钱想是也多不到哪里去。
平白失去了这么大的一个赚钱机会,眼看着旁人发财自己却只能干看着,心中必定要呕死。
“纪少爷放心,去那条街上的兄弟可是首领亲自安排的。”
说完,心里也是感叹。
他们首领平日里行事向来是狠辣果断,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在这种“小小报复”上上心,可见一来首领也是个孝顺的,二来是真疼爱弟弟。
不然按照首领的脾气,直接将那文人拖出来打断腿都是有可能的,哪里还会这么慢刀子割肉的麻烦。
一行人到了西郊时,那边的金甲兵就少了许多了。
毕竟金甲兵是按照街道数量来分的,西郊这边人家少,住的开,街道也不像是城中一样交叉错落,两条街道挨的十分远。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没得到消息在外面走动的百姓也有不少,光是纪长泽看见的被金甲兵逮住的就有十几个。
好在现在金甲兵们也都知道药物已经制了出来,也没像是之前那样如临大敌,逮住这些百姓后倒是没多愤怒,只让他们都回家去。
要是刚放走一个,没一会对方又溜出来的话,那可就别管他们不客气了。
统统抓起来带走。
城中防疫可不光是要喝汤药,事还有一大堆呢,金甲兵们到底是兵,又要巡逻又要四处检查,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这些不听话到处乱跑的,那是都要扭送着去干活的。
来的路上跟着纪长泽的金甲兵便解释了,他也没放在心上,只随意的往那边瞥了一眼。
结果这一瞥,就看见了个俏丽的身影正面带焦急的跟金甲兵说些什么。
他立刻让马停下,伸长脖子往那边看。
那不就是他未婚妻吗?
纪长泽来之后,也往高家送了几次首饰,高家姑娘估计还有点怕他,他来的时候都躲在屋里。
高家长辈也都知道订婚始末,一边不喜欢纪长泽这个肆意败坏他们家女儿名声的浪荡子,一边又因为订了婚,怕对方以后对他们女儿不好只能强迫自己露出笑来。
纪长泽看出来了,也只装傻,假装自己看不懂。
原主干那些事,要是换成是他女儿遭遇这些,他也气。
周三娘下聘礼的时候自然也不可能跟人家说“你们别在意啊我儿子就是看你女儿长得漂亮所以没忍住调.戏了两下”。
她找的借口是“真是对不住我儿子喝醉了脑子不清醒所以才冲撞了贵千金,我已经狠狠训斥了他他酒醒后也十分后悔羞愧,立刻表示希望能娶贵千金云云”。
只是借口找的再好,站在高家人的立场来看,也是他们家本来没打算攀附什么权贵,结果女儿好端端的走在街上就被个纨绔占了便宜。
为了女儿的名声,他们还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和纨绔的亲事,然后吧,旁人不知内情,还要酸溜溜的来羡慕他们能跟侯府结亲。
真是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能硬生生把人给憋死。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对着纪长泽露出笑脸来,那简直圣父在世了。
纪长泽想想都觉得替他老岳父觉得憋屈。
“纪少爷,您看什么呢?”
纪长泽朝那边一抬下巴:“我未来夫人。”
哦豁!
金甲兵们可都知道这位十分受陛下器重的纪少爷是专门来看未婚妻家的。
正好碰上,这不是巧了吗?
眼见纪少爷的未来未婚妻好像被那些金甲兵拦住了,满脸焦急的说着什么,一金甲兵立刻就要上前去交涉。
被为首的一把拉住。
“头儿,你拉着我干什么?纪少爷的未婚妻这明摆着遇到难事了,咱们得去帮忙啊。”
那拉住他的金甲兵十分无语的看了看面前的年轻小伙子:
“你看你莽的,纪少爷人都在这了,还用你去充好汉?”
这么好的英雄救美机会,当然要留给纪少爷了。
陛下钦点了他们,让他们陪同着纪少爷来这,不就是为了能让对方在未婚妻面前风光一把吗?
走之前,陛下可是特地与他们说了话,暗示明示一番了的。
这要多器重,才能让稳重的陛下都做出这么少年的事来。
那年轻金甲兵恍然大悟。
剩余的金甲兵也反应过来了,此刻都不动声色的挺胸抬头,争取做好纪少爷装逼的背景板。
纪长泽倒是没想到身后这些金甲兵戏这么多,拍马上前,利索的到了高姑娘身边后翻身下马。
先行了同辈礼,才问:“高姑娘,这是怎么了?”
高来末被旁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秒平静下来后一扭头,瞧见是纪长泽,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吓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纪长泽也知道是原主之前把人吓着了,脸皮厚的也跟着往前一步:“出什么事了吗?现在外面不让走动,你怎么还没回家?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高来末也反应过来,如今的纪长泽与她是订了婚的,两人正大光明的说说话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她心中总是别扭的很,总觉得纪长泽就是个浪荡子。
此刻他问了,她也只能回答:“我父亲病了,我想出去为他寻个大夫来。”
那负责看守的金甲兵见到纪长泽还认不出来,等纪长泽掏出腰牌来,脸上神色便是一松。
作为被派遣到第一线,随时可能染病赴死的金甲兵,知道有人研制出了治疗天元病药物时,他们第一个松口气。
再加上这人居然是首领的弟弟,还是陛下亲口承诺了要封王的,金甲兵们对他如何有不恭敬的道理。
“原来是纪少爷,这位姑娘的父亲病了,想要出去寻大夫,但纪少爷您也知道,陛下亲自下令,除了拿了令牌的,其他人都不能外出,所以这位姑娘怕是……”
见金甲兵面露难色,纪长泽表示理解。
“你也是职责所在,我明白的。”
他转头看向高来末:“高姑娘,我也会治病,不如让我去给伯父看看?”
高来末脸上露出迟疑来。
毕竟大夫那都是平民百姓去当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的公子哥学医的。
那负责守住街道的金甲兵见状,赶忙帮腔:“这位姑娘,纪少爷的医术那可是陛下都夸耀的,你与其去找外面的大夫,还不如让纪少爷帮你父亲看看。”
陛下都夸耀?
高来末眼里就差没写满茫然了。
她与纪长泽订婚,家中自然会帮她打探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从前的风.流八卦听了一耳朵,后来的被父亲逼迫,被逼无奈也听了一耳朵。
之后周三娘带妾侍庶子和离离开,又听了一耳朵。
但医术,却是一次没听过的。
可金甲兵总不会骗她,想到家中虚弱的父亲,再看看面前这个不在醉酒状态眉眼含笑的小少年。
高来末还是迟疑着缓缓点了头。
“那就多谢纪少爷了。”
金甲卫总不会帮着纪长泽来骗人吧?
纪长泽低头看了一眼高来末鞋上的泥土。
可以看出来对方一定是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匆匆跑出来的,脚上穿的是屋内专用的绣鞋,鞋底轻薄,也不知道高来末这么跑出来一路脚底有没有受伤。
他让身后的金甲卫牵着马上前。
“高姑娘,这一路有不少石子,你坐在马上吧?”
高来末先拒绝,后来见纪长泽态度坚决,还是小心翼翼的上了马。
坐上马后,一直踩在坚硬地上的脚终于能歇口气了,高来末精神没那么紧绷了,这才察觉到脚底发疼。
低头一看,就瞧见了自己一双绣鞋上的泥泞,甚至不知道一路跑来时在哪里挂到了,右脚的鞋边都开了个口子,露出里面沾了泥巴的一点肌肤。
在外面这么狼狈,高来末脸顿时红了,连忙小心翼翼的努力收拢住绣鞋,尽量让它别露出来。
可这样一来,就要小腿用力,踩不住底下的脚蹬子就容易坐不稳,高来末虽然会骑马,但平常最多也就跟家人出去游玩时偶尔骑一下,根本不能很好发力。
她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顾得了那头顾不了这头,一时间尴尬又羞窘,头都不敢抬起来。
纪长泽一抬眼,看出未婚妻的窘境,直接解开自己的斗篷递给对方。
“高姑娘,外面冷,你披上斗篷吧。”
高来末虽然比纪长泽年纪大了一点,但女子个子本来就容易比男子矮小一些,再加上纪长泽一直坚持每天五禽戏,时不时练练武,偶尔还会给自己熬制各种药膳,这个年纪本来就是身高疯涨的时候,他这么一操作,瞧着比高来末高出不少。
他的斗篷落在对方身上,自然是能把她罩个严严实实。
高来末也清楚这点,看着那黑色镶了金丝边,满身都透满了精致贵重的斗篷,小声道了谢。
小心翼翼接过系在身上,斗篷将她整个罩住,自然也包括了绣鞋。
总算是没了在外面失宜的困扰,她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
对着纪长泽的排斥,也稍微少了一点。
心里放松了,就也有功夫去发现纪长泽十分不寻常的身边居然带了五十个金甲卫这档子事了。
高来末心里好奇,但她自觉自己跟纪长泽不熟,又还有点惧怕对方,明明心里想知道的要死,却也只能死死憋着不问。
又担心父亲的病对方能不能治好,要是纪长泽没治好会不会觉得丢脸,还愿不愿意帮她请大夫,这样思虑下来,一路上光偷偷去看纪长泽脸上神情就有六七回。
纪长泽发现了,也只假装没看见,不然要是他一抬眼和对方对视,高来末的好奇估计就要转变为惊吓了。
至于一路都默不作声静静当个装逼工具的金甲卫们暗暗期待的,纪少爷和未婚妻培养一下感情什么的……
对方今年实岁还没满十五,虽然长的好看,但气质身形与容颜明摆着就是还没长开的小孩。
也许是因为高家人口简单,高家人又宠爱她,她没有同龄人里那种已经自感长大的成熟,而是更加像是现代里这么大岁数的学生。
纪长泽只想和对方交流一下学院作业和哪本小人书好看。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时候的高来末还是个比较天真好哄的小姑娘,她之前因为被大街上陌生男人突然摸手受到惊吓。
此刻被化身为未婚夫的纪长泽帮了,旁边还有那么多金甲兵在,她心底的警惕和防备就不自觉的少了下来。
甚至对愿意帮她的纪长泽还多出了一分感激。
这可难怪高家人那么排斥女儿嫁入豪门,这样的性格若是真的进了那种人口复杂内斗纷乱的权贵世家,还不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到了高家时,高来末小心翼翼的要翻身下马,正想着要怎么能平稳一点,面前就递过来一个手……套。
纪长泽举着铁手套,假装没看见高来末有点懵的神情:“高姑娘,你扶着这个手套下来就好。”
高来末连忙点点头,扶着手套,其实那手套就在纪长泽手掌,这就相当于是借未婚夫的力道下马了。
只是隔着个手套,便没了肌肤之亲,高来末心底也放松一些。
高家就像是之前纪长泽说的那样,是个十分普通的小院子,普通到那墙简直像是个装饰品,矮到根本不用爬,个子高的人直接腿一绕就能翻过去。
但显然个子矮的高来末没注意到这点,砰砰砰的敲着门。
门内立刻传来一声警惕的女声:“谁?”
高来末也跟着做贼的喊了一声:“娘,是我。”
喊完了,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后有一堆金甲兵,不用怕什么坏人宵小,底气一足,声音也恢复了日常音量。
“你快开门,我带人回来了。”
过了一会,院子门才打开。
纪长泽一看到来开门的高夫人,就知道为什么高来末一个未婚女子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出去找大夫了。
高夫人拄着拐,显然是腿脚受了伤。
瞧见外面站着的纪长泽和一堆金甲兵,神情也是一顿。
“纪少爷?你怎么来了?”
虽然她很努力的想要表现出欢迎来,但纪长泽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看到他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排斥。
毕竟他相当于是逼着人家女儿嫁给他,之前还有个那样的名声,做母亲的能喜欢他才怪了。
纪长泽对着高来末要保持距离,对着岳母可不用,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外面不是乱着吗?我想着伯父伯母家中人少,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完了,才问:“伯母,您这是……?”
“没什么大碍,金甲兵之前围街,有群小贼许是以为来抓他们的,无路可逃,翻到了我们院子里想要胁迫我们帮他们遮掩,我们不答应,他们便要动手,与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崴了脚。”
未来的女婿一听,显然十分愤怒:“真是无耻,朗朗乾坤,□□,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的行凶,伯母,那群小贼如今在哪?晚辈必定为您出气。”
高夫人拄着拐杖,指了指墙外:“扔到外面去了,不知道如今跑了没有。”
纪长泽立刻表示“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追”,派了十个金甲兵出去,结果不到一分钟,他们刚进院子,那些金甲兵就拖着五个人回来了。
这五个人俱都鼻青脸肿,浑身伤痕,两眼翻白,显然已经晕厥了过去。
纪长泽十分讶异:“你们下手倒是挺重的。”
金甲兵们:“……这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就这么晕在墙边了。”
纪长泽:哦豁!
高来末有些骄傲的解释:“应当是我母亲把他们摔下去时摔晕了他们,纪少爷,能不能劳烦你将他们送官?我与母亲之前也是想送官,只是父亲病了,这才只能把人扔出去。”
纪长泽:“伯父都病了,还能勇斗贼人,晚辈佩服!”
高来末:“贼人不是父亲打跑的,父亲病了有一些日子了,一直在休息,他们是我母亲打走的。”
她说着说着,又为母亲骄傲起来:“那些贼人瞧着是附近流窜的混子,估计也是看我们家人口少,父亲又病了,这才想趁火打劫,只是他们料错了,我们家虽人少,却也不是好欺的。”
听到这话,金甲卫们都是脸上一僵。
本以为纪少爷要因为岳母亲自打跑贼人而脸上过不去了,没想到纪家小少爷脸上先是一愣,接着满眼崇拜亮起,望向高夫人,语出惊叹:
“伯母您一个人打他们五个人吗!!天啊!!这要多厉害的武艺才行!您练的是内家功还是外家功?!!是否要自小练?您看我现在练还能行吗?”
说着,他还艰难的撸起了穿的厚实的袖子,露出底下的胳膊出来,跃跃欲试问:
“伯母,您会看根骨吗?您看晚辈这个根骨怎么样?练多久能练到您这份上?”
金甲卫们:“……”
小少爷你这个关注点不对吧!
你难道不是应该震惊高夫人一介女流却满身武艺一点都不女子吗!
怎么还探讨起根骨来了!
高夫人也是一愣,怎么都没想到纪长泽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她没反应过来,说话就有点磕巴:“这……这是要自小练的,你是侯府少爷,如何还对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蛮力感兴趣。”
“伯母说什么呢!”
纪长泽一脸的“你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薄”的表情:
“学武本就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更何况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哪个没学武,学武是保护家人,保卫国家,应当推崇才是!您看看我身后这些金甲卫,这些可都是保护陛下,守护皇城的,他们不就都学了武吗!”
“伯母您有这本事,怨不得能教出高姑娘这样好的女儿!”
他仿佛艳羡的不得了:“只恨我小时父亲不让学武,不然我也想与伯母一般,做个武力高强的侠士!”
高夫人被他吹的又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干咳一声:“我算什么侠士,只是练练玩玩罢了。”
“诶!伯母您可别谦虚了,您瞧瞧那五个贼人,也还好是遇见伯母了,若是他们到了旁人院子里,还不定要干出什么杀人越货的恶事出来,您除掉了他们,那是为民除害,县衙该表彰您的。”
高夫人一想,貌似也是。
只是到底还是被吹的浑身发虚:“如何就说的那样厉害了。”
纪长泽看看拄着拐,被吹彩虹屁吹的暗暗高兴的高夫人,更是满脸讨好:
“这还不厉害么?这可比许多官差都能打,无论是出门还是远行,有这门武艺在,那可是能保住命的。”
高夫人跟着点头。
可不是吗,当初老爷考中,她跟着他上京的时候俩人穷,没钱住旅馆,只能住那种破落的寺庙。
路上遇到过好几拨恶人见他们只有两个人想杀人抢东西,全都让高夫人给打成了二等残疾。
这要是她没这身本事,夫妇俩能不能活着上京城都不一样。
纪长泽见她也赞同,趁热打铁:“只可恨晚辈小时候没能有个武师傅,现在也大了,也没武师傅愿意教,每天只能自己瞎练,希望能瞎猫捧着死耗子练对地方吧,哪怕只有伯母十分之一的本事,那以后遇到贼人也不必怕了。”
高夫人温柔一笑,心中被夸的十分慰藉,见纪长泽寻师无门,再一想对方也是自己未来女婿,手一挥:
“这有什么难的,你我两家本就有亲,日后你若是想习武,只管来寻我,伯母旁的不行,教你两手可是可以的。”
眼见自己这么一说,纪长泽兴奋的两眼发光,一副恨不得这就赶紧舞刀弄枪起来的架势,高夫人心中十分舒坦。
世人皆认为女子就该柔弱全然依靠夫君,男人武力高强那叫英雄,女人若是会点功夫那就叫粗蛮。
哪怕她生在村野,还有个在普通百姓眼里看起来已经跨越了阶级的秀才父亲,因为会武艺,那些人便觉得她定然是个五大三粗的,婚事十分艰难。
后来与斯斯文文还一身才华有了功名的高大人成婚,当时也没少被旁人指指点点,觉得她高攀对方,言语间十分瞧不起。
高夫人在这方面吃了不少亏,闺阁时她还能不管不顾,如今嫁为人妇,为了丈夫考虑,到了京城后也不得不不再外面展露武力,只偶尔手痒了关起门在家里练练。
方才看见纪长泽,她也是想顺带看一下对方是否在意这方面。
毕竟陌生人之间还好,都结亲了,那关系可就亲近了,以前的事,他们就算是不说,总也是会传到对方耳朵里的。
与其到时候两边懵逼,还不如现在说开。
只是没想到,纪长泽竟是个武痴。
没有觉得女子不该练武,也没觉得高夫人一个人打跑五个贼人太过彪悍,而是满眼敬佩赞叹。
高夫人去了一桩心事的同时,对着也不叫伯母了,只满口师父师父喊着应承的纪长泽好感度飙升。
两人关系犹如坐了火箭,一下子就从不怎么相熟的未来女婿与未来岳母的情况直升到了兴趣相投的师徒。
聊过一轮后,纪长泽进屋去看昏迷的高大人情况。
不是他之前猜想的天元病,但也算是棘手。
好在他这次从皇宫蹭了不少药材,直接就着高家的锅熬煮出来。
“伯父喝了这药就能退烧,等到烧退下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他这病放在旁人身上也没什么大事,但伯父身子本就虚,近日可能处理公务多了有些伤神,病来如山倒,这才这般严重。”
高夫人听的一个劲的点头,高来末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熬药,一边熬一边有些迟疑的望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夫的纪长泽。
纪少爷行不行啊?
以前也没听说过他会看病啊。
高夫人本来也是有点疑虑的,直到纪长泽给她丝诊,准确说出她身体里早年留下的暗伤。
顿时,那些疑虑一下子就没了。
“长泽,你从何处学的医?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纪长泽略微低头,熟练甩锅给了纪老爷,语气失落道:“父亲不喜我学医,就如同不喜我爱武一般,我便也不敢说,后来母亲带我出府,我这才敢……”
高夫人听说了不少他们家的八卦,现在看当事人如此,更确信了。
“真是的……”
到底也算亲家公,她不好说什么,只能来了一句:“你也莫要太伤心,好在如今你母亲带着你出来了,日后日子自然能慢慢过好。”
一个对练武如此赤诚的孩子,必定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孩子。
高大人喝了药,很快就醒了。
高夫人面上不说,心底却是一直担忧丈夫,听说他醒了,赶忙就到了屋里。
屋内,高大人看着女儿出去了,对着夫人虚弱一笑。
“劳烦夫人为我忧心了,听说纪家少爷也来了?我今日起不得身,不能去应付他,他就算是再怎么心中厌恶,不想见他,也要忍一忍脾气,为了咱们女儿装一装吧,辛苦夫人了。”
高夫人莫名其妙看了一眼丈夫:“你说什么呢,谁说我不厌恶长泽了,那样好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
高大人:“?”
高夫人感叹一句:“可惜了,是女婿,若是我儿子,那我们母子可真的是……不过也一样,女婿也是半子嘛。”
高大人:“???”
高夫人:“诶老爷你说,这样好的女婿,咱们应当为他做什么才好?”
高大人:“……”
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病了一场,夫人疯了怎么办?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