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丁们懵了, 女子们却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林娘子她相公出了名的除了她娘子外不近女色, 这些我们村中人都是知晓的, 更何况他身子骨孱弱,就算是女子都能随便把他推开, 如何能有气力去行那不轨之事?”
“正是正是,你要说他得罪了你们村里的人那我还行,你说他冒犯唐突了姑娘?笑话。”
眼见村中的年轻娘子们挤开了自己, 在那跟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般插着腰与那群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村的汉子们对骂,男丁伸伸手想要拦,又怕拦了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自己人面子, 只能尴尬的立在原地。
女子们此刻却一个个都纷纷化为了名侦探,十分不服输的问:“你们说纪长泽冒犯唐突了姑娘, 好啊, 你们说,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冒犯的, 怎么冒犯的, 是你们亲眼看见的?”
这群乌眼青们被噎的神情一顿:“我们虽未曾看到,但桃花姑娘亲口说, 就是他闯入了桃花姑娘闺房……”
“可得了吧, 还闺房,纪长泽老远看见女人都是躲着走的。”
“就是,上次我瞧见他, 他一看见是我,眼睛都是正视前方一眼看都不看我。”
“上次他家源儿来我家玩, 我一人在家,他来接源儿时也只是站在门口抠门,只要源儿自己出来,他本人是未踏进我家门一步。”
身后听着的村中男丁们:“……”
其中一个悄悄拉拉正在说的激动的娘子手臂,小声道:“这不是因为纪长泽他性子高傲,不愿与我等来往吗?”
“你懂个什么。”
他娘子甩开胳膊,继续情绪激昂的加入到了骂战中。
对面的乌眼青们一个个精神恍惚,站都要站不稳了,说话都在打哆嗦,如何能说得过她们,三两下就被堵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强撑着死活咬死。
“就是他强闯了桃花姑娘闺房!”
“桃花姑娘性情温婉,一向言语温柔,因为此事,现在还躲起来哭呢。”
“你们若不是不将人交出来,咱们就交给官府处理。”
一个在镇上当着学徒的男丁见如此,小声拉着家中女眷道:“要不还是把纪长泽喊出来对峙吧,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不相信我们村的人,是这个村的人有些奇怪的病,今年都已经病死好几个了,谁知道会不会传染给我们……”
“若是他们一直堵着不走,病气过给我们了可怎么办?不如就让纪长泽跟他们对峙,到时候人都出来了,若是他们再不走,咱们也好理所当然的把他们赶走。”
这话说的有理。
女子们虽然因为公狐狸说的话还有自己的猜测相信纪长泽不会干这种事,但到底也怕过了病气。
“行,我们这就把人叫过来,若是你们胡乱攀诬,我们村可也不是好惹的。”
一男丁立刻去叫人了。
正在院子里舒舒服服坐着捧着一个大海碗慢悠悠喝桃花水的纪长泽听了此事,一脸冷淡。
跟随着男丁到了村口,果然见到一群乌眼青正堵着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就是他!”
“他今天穿的就是这身衣裳来的我们村。”
“走!!跟我们去官府!!”
这群乌眼青闹腾的厉害,纪长泽的脸上神情却是变都没变,还是捧着自己的大海碗,优哉游哉慢吞吞的喝着桃花水。
“纪兄弟,这群人说你去到他们村子里,强闯姑娘闺房,唐突了人家,可是真的?”村中一男丁问。
纪长泽回的快速平静:“假。”
他抬眼望了望乌眼青们,只淡淡道:“我是去了别村,却未曾进村,只是顺着桃花香到了山上,摘了桃花来泡水喝罢了。”
其他人也看见他碗里的桃花了,顿时一愣。
这还未到季节,如何来的桃花?
这种时候桃树还能开花吗?
唯有刘生,角度刁钻:“你干什么要用来泡水,做桃花糕它不好吃吗?”
纪长泽端着水要凑到嘴边喝的手一顿,看了一眼他:“你说的有理,下次做桃花糕。”
乌眼青们怒了。
“你还享有下次?!!桃树可是只有桃花姑娘住的门前才有,你拿了桃花,怎么可能没冒犯到姑娘!”
纪长泽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语气依旧是没什么波动:“你家姑娘住深山老林里吗?”
乌眼青:“……”
好像的确是不会有年轻女子孤身一人住到深山老林里,但是桃花姑娘怎么一样呢。
“你懂什么!桃花姑娘出尘绝俗,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不喜争风吃醋和争斗,若不是村中的那些嫉妒她的女子容忍不下她,她又何必要如此危险的住到深山。”
“她都躲的这么远了,竟撞上你这么个老色痞,不行!你今日必须和我们回去,给桃花姑娘讨个公道。”
纪长泽站的稳稳当当:“我不去。”
“你凭什么不去?!!”
“我没见过什么桃花姑娘,只是见了一颗桃树,摘了花回来泡水。”
“你说没见就没见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纪长泽:“你说我见了,你有证据吗?”
乌眼青们再次噎住。
他们那浑浑噩噩的大脑一时间根本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桃花姑娘亲口说是你冒犯了她。”
这话一出,原本被堵的说不上来话的众人立刻来了精神。
“对,就是你,可怜桃花姑娘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子,此刻正躲在家里不肯出来,若不是因为你冒犯,她如何能哭成那样。”
“桃花姑娘就是人证,你别狡辩了。”
见他们言辞凿凿,一男丁问:“纪兄弟,你当真没见过那个桃花姑娘。”
纪长泽高冷脸:“未曾。”
“好!那我们就去当面对峙!”
那男丁也是个脑子活跃的,见他如此笃定,便开口答应了下来,还不等乌眼青们露出满意神色,就又接着说:“但若是我们村的人真的是被冤枉呢?你们来闹了这么一场,还非要我们大老远的过去,若是只是一场误会,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
乌眼青们谨慎问:“你想干什么?”
“那自然是不可能让我等白跑,不如这样,若真的是误会,你们要赔付我们一……”车粮食。
“一两。”纪长泽打断了他的话。
那男丁有点愣,刚想问让这些人赔偿一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就见手里还捧着大海碗,神情淡漠的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一人一两。”
“什么??”
“让我们一人拿一两??你怕不是疯了吧?你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吗?”
乌眼青们哪怕脑子浑浑噩噩,对钱的概念倒是还在,听了纪长泽的话顿时炸了锅。
一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模样。
不光他们觉得匪夷所思,村中其他人也都觉得纪长泽略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对于农户来说,白白拿出一两银子,那可就是割肉啊。
“纪兄弟,是不是太多了?”
“是啊,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乌眼青们当然不可能答应。
“你要这么多,是当我们傻子吗?!”
纪长泽依旧是长身玉立,满脸村人熟悉的“尔等凡人我不屑看着你们说话”的冷淡神色:
“正是因为没将你们当做傻子,才要一两。”
见这些乌眼青被他说的愣住,他面无表情继续说:“你们不是笃定我冒犯了那位桃花姑娘吗?我要的赔偿,是在我没有冒犯人的前提下。”
“既然只要我冒犯了人你们就不用赔偿,你们又笃定我冒犯了人,那么我就算是要一百两,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乌眼青们:“……”
好像是这个样子没错啊。
纪长泽:“你们如果不愿意立下这个约定,那岂不是说明你们根本就清楚我没有冒犯人,既然都不觉得我冒犯了别人,那去不去你们村还有什么意义?”
他语气冷冷的,仿佛是被这群人纠缠的不耐烦,虽未曾说明,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你们要是不敢约定,就趁早走人别在这里烦老子。
村人本来正站在纪长泽身后一边听他说一边跟着点头,一副“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直到听见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既然不立下约定就不能证明你们的态度坚定,我让你等立下约定,岂不正是在帮着你们坚定立场?”
嗯??
等等???
明明是逼着他们掏钱,怎么到了最后还变成帮他们了??
纪长泽身后的村人众脸懵逼。
可仔细一想,虽然最后一句话整的贼神奇,但逻辑认真说起来,居然还真没啥毛病。
神志清醒的他们都这样想了,更何况是并不怎么清醒的乌眼青们。
他们纠结着神色想了一会。
桃花姑娘肯定是不会骗他们的。
既如此,立下这个约定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对峙,纪长泽逃不掉,他们也不用出一分钱。
“好!!你跟我们去见桃花姑娘,若是你当真没冒犯过她,我等一人赔给你一两银子。”
赔偿金都谈妥了,纪长泽自然要跟着走上一趟。
大部分村人都怕他在其他村子里人家人多势众他吃亏(主要还是想跟着看看热闹),也都表示要跟上。
刘生也想看这个热闹,但他下午还有活要干,只能依依不舍的望着大家都跟着要去。
热闹的主人公纪长泽转身对他说:“刘家兄弟,我娘子今日去镇上了,若是她回来后我还未曾回来,烦劳你将方才的事告知她一声。”
“行,你去吧,我定然会转告林娘子。”
若是到时候活干完了,林娘子担心夫君要去看,他跟着一起来凑热闹就更好了。
纪长泽他们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到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纪长泽他们村的人大多都在微微喘气了,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崎岖山路,着实无语:“你们说的那个桃花姑娘住这么偏?”
一乌眼青很不忿的说:“还不是村中妒妇,我们不过是帮桃花姑娘砍砍柴火打打水烧烧火,又多跟她说了两句话,她们在家中闹腾,说什么我们与桃花姑娘晚上见面不清不楚,人家桃花姑娘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不过是晚上害怕喊我们去帮她找找家里有没有贼而已,那群蛇蝎妇人,竟如此想我等。”
纪长泽他们村的女子:“……”
“呵呵,你是别人家的相公,帮其他小娘子砍柴烧火打水,晚上还去人家家里,你们家娘子还只是骂两句?换成我,我早就大棒子打人了。”
那乌眼青不屑的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年轻娘子:“女子就是爱妒忌,不过是套花姑娘孤身一人,我们帮帮忙罢了,你们却如此反应,真是丢人。”
“你!”
见这被说丢人的年轻娘子气的要上前与人争辩,一直静静走着没出声的纪长泽突然开口:“这位兄弟说的是,不过是帮帮忙罢了。”
还不等村中年轻娘子怒视他,他就又开口了:
“我身子孱弱,无力照顾家中,不如这般,等到下了山,我就去与你娘子说,让她们帮我洗衣做饭做衣衫。
为了报答她们,我晚上也会来帮她们守夜,毕竟她们自己的相公晚上跑去守着别人家安宁了,她们却是无人在家守着,自然是要害怕的,我虽身子不行,到底也是男儿,还是可以守夜的。”
乌眼青们眼睛瞪大,看纪长泽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超级无敌大色痞。
“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娘子去给你做这些?!晚上还要来我家中?!!”
纪长泽神情冷淡,仿佛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一件很寻常的事:“各位为何如此神色。”
“不过是帮帮忙罢了。”
“帮忙?!你一个外男,你让我家娘子给你做这些?!!那不是想要勾搭妇人是什么?!无耻!!若是你敢如此,我等必定要将你扭送到官府去,治你一个淫邪罪!”
“嗯。”
纪长泽淡淡应了。
“原来男子晚上去你家娘子家就是无耻是淫邪,你们晚上不在自家待着,去一姑娘家中就是帮帮忙。”
他没再多评判什么,好像就是随口总结一下而已。
只不过这也已经足够村中年轻娘子发挥了。
“就是就是,你等要不要脸,你们晚上去一未出嫁姑娘家里彻夜陪伴家中娘子不高兴就是善妒,那换成其他男子去陪伴你们家娘子,你们怎么说人家无耻起来了。”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了?想纳妾就纳妾?你们有钱纳妾吗?有本事你别让你家娘子为你操持家务做衣衫做鞋袜卖绣活补贴家里啊,又占了便宜,又要去觊觎别人家未出嫁姑娘,娘子不高兴就说人家善妒,你若是每个月都给她十两银子,让她不用操心家里不用照顾你,你看她善妒不善妒。”
“什么玩意,姐妹们,你们看这像不像老板娘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双标男,老板娘可是说了,这种男人,那是能不要就不要的。”
“他们去给别家姑娘做夫君才会为家里做的事,那叫帮忙,人家家里的男子去他们家做这些,就叫苟且,啧啧啧,瞧他们这一个个,穷倒是挺穷,想还是挺能想。”
“真当咱们农家女好欺负了不成?等着瞧吧,你们娘子忍无可忍了早晚和离,到时候你们去外面帮人家柔弱的姑娘去,这次家中可没人在你不在的时候操持家务了。”
十里八村村风最正的村子里女人们嘴巴可都厉害的很。
毕竟正是因为村中长辈并无瞧不起女子,她们也能顺利养成自在的性子,再加上公狐狸的影响,一个个要多能说就有多能说。
只不过是几个人的三言两语,就将这些男丁说的抬不起头来。
同为男子,瞧见他们被说的头也不抬,这些女子的夫君们却完全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甚至还十分得意自豪,这自然是因为她们都从公狐狸那学了说话之道,在贬低完了别村男子后,还不忘夸一下自家夫君。
“你看看你们,再看看我夫君,他出门在外,若是有陌生女子要与他说话,他都是叫我去应对的。”
“我夫君也不喜我与其他男人有接触,但他自己也不去接触其他女子,因此我心甘情愿只与女子说话,你们呢?自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埋怨自家娘子善妒,呵呵呵呵,笑死人了,你大方,你不善妒,倒是让一成年男人去你家单独和你娘子待一晚上啊,我看你多想不多想。”
“真是做了恶心事又要个脸面,还告我们村的纪兄弟淫邪罪,方才纪兄弟说的那些你们哪个没做?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官府稿你们淫邪罪?你们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是我夫君好,我若是当初嫁的夫君是你这样的,我早和离了。”
“行了姐妹们,和他们多废这些口舌干什么,人家指不定还觉得我们善妒呢,有些人啊,就是这样,自己做了恶心事,不去想想是自己的原因,反而将错都怪到别人身上,好像这样他们就问心无愧了一样,天在做,人在看,我们就看他们把自己娘子作没了,那位桃花姑娘愿不愿意在他们中选一个嫁。”
N啵N啵说完了,还要挽住自家夫君的袖子,颇为甜蜜的说上一句:“还是我夫君好,还好当初我一眼就看中我家夫君了。”
“我夫君也是,看看我夫君这一表人才的。”
“而且脑子还正常,不像是这群傻子,一个个跟脑子有坑一样,夫君,咱们走,不跟这些傻子多说,免得把你也给传染了,那我可就要气死了。”
她们甜甜蜜蜜的拉着自家夫君的手继续爬山,完全不顾那群乌眼青们被说懵逼了的神色。
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娘说了,和人吵架最爽的点就在,你吵赢了后不管对方再说什么,都一副不屑一顾不去看的模样。
对方一定憋屈到爆炸。
还有大庭广众秀恩爱什么的,更是应该的。
她们可不光是秀恩爱了,是夸了自家夫君后,又这么小鸟依人的凑过去,夫君心中必定骄傲的不得了。
如她们所想,村中成了婚的男丁的确是十分自豪。
被自家娘子如此依靠,还直接说明了他们比起别村男子强出太多,再沐浴在了未婚男子的羡慕视线下,能不高兴才怪。
他们搀扶着娘子,还不忘踩一脚别村男子来捧自己:“娘子别气了,他们那种行事非男儿所为,我必定不与他们一般。”
被踩一捧一的乌眼青们:“……”
没带娘子的纪长泽落在后面,看了看被说的蔫头蔫脑的他们,冷冷扎心:“穷,好.色,没本事,脾气大,明明自己做错却将罪责推给自己娘子。”
“你等这般的人,竟然也能有娘子。”
“呜呼呜呼,奇事也。”
他呜呼着慢吞吞跟上了自家村子的步伐。
被狠狠扎心的乌眼青们;“……”
谁被贬低成一文不值能高兴。
他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只能努力的强行安慰自己。
“他们根本就不懂。”
“凭什么说我等,他们若是见了桃花姑娘,便知晓我等只是怜惜桃花姑娘罢了。”
“没错,那些女子善妒便不说,只他们村的男子,如此言语,不就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桃花姑娘吗?若是见了,看了她的柔弱,晓得了她的难处,必定也会与我等一般。”
前方走着的村人听到身后的嘀嘀咕咕。
年轻娘子们呵呵冷笑:“柔弱?呵呵,老板娘曾说过,有一种女子,擅作柔弱之姿,便是为了吸引男子怜惜,不过正经女子一般不会用这种手段,只有青.楼女子才会如此好让恩客疼爱,只盼着这位桃花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才是。”
虽这般说,她们却不认为那桃花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若是真的心思正纯,就不该叫了这么多男子为她做事。
她若是喜欢上了其中一个,叫一个自然是可以的,若是只是这些无耻男人看中了她的美貌不请自来,方才那些人说的又是桃花姑娘喊他们晚上去。
哪个好姑娘会喊别人家的夫君晚上来自家,她就不怕这些人哪天一个色心大发对她行不轨之事吗?
不过想归想,她能让这么多男人都如此护着,必定生的貌美如花,预防针还是要给自家相公打好的。
“那桃花姑娘定然生的绝色,我方才才在人家面前夸了你,一会见了人,你可别见人家生的好看,就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已婚男丁们自然都认真点头应下。
“娘子放心,我必定不会被美色所迷,娘子你在我心中才是最美的,什么桃花杏花梨花都比不了。”
被调.教的久了,这些情话他们也能张口就来了。
见此,这些年轻娘子们才满意。
差不多又爬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
“就在那儿了,那栋小木屋里住着的就是桃花姑娘。”
一乌眼青神情肉眼可见的振奋起来,三两步跑到了最前面,指着紧闭房门的木屋痴痴地笑:“桃花姑娘只有在沐浴时才会关上门,现在应当是正在沐浴。”
村人:“……”
人家一个未婚姑娘沐浴,你笑的那么淫.荡干什么。
那乌眼青完全没意识到别人正在用着一言难尽的神情看着自己,只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张开双臂挡在了前面,警惕的盯着村中男丁。
“桃花姑娘在沐浴,你们决不能因为贪图她的美貌就去强闯。”
压根没想着过去的男丁们:“……”
其中一人对纪长泽颇为同情的摇摇头:“纪兄弟,我现下是彻底信了你是无辜的了,你看看这些人,跟脑子有病一样。”
纪长泽微微点头,望向前方那小屋:“我来采摘桃花时,倒是没注意这里有个小屋。”
“是吗?说起来,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桃树开花呢,奇了怪了。”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的一个乌眼青已经大步跑到了屋前,声音要多么柔和就多么柔和的对着里面人道:“桃花姑娘,我们将那个冒犯了你的人抓回来了。”
“多谢大哥。”
里面传来女子柔弱的声音,软软的,又带着一股受到惊吓的害怕,低声道:“奴家正在洗澡,劳烦大哥在外等等,奴家马上出来。”
“诶,不着急,不着急,桃花姑娘慢慢洗,洗到天黑我们都愿意等。”
乌眼青脸上立刻露出了痴笑,一副愿意为了这位桃花姑娘等一晚上的样子。
他这样说,村里男丁就不乐意了。
“什么等到天黑都愿意,我们可不愿意,家里还一堆活没干呢。”
“就是,你们别在这胡搅蛮缠啊我跟你们说,我们放下活过来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洗个澡搞这么磨磨唧唧干什么,先出来把话说清楚了再回去洗不就行了,你们愿意等,我们可不愿意。”
听着外面那些陌生村夫不耐烦的声音,屋内正在给自己洗澡的桃花妖不屑一笑。
这些臭男人,现在嚣张,等到她出去,他们闻到了她的桃花香,瞧见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绝美容颜,还不是要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一个个恨不得跪在地上舔她的鞋底。
再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其中掺杂着女子的声音。
“夫君,你先等等,我觉得这事不对,这样的日子,桃树怎么可能开花,而且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孤身一人的住在深山老林里,这、这怎么有点像是妖怪作祟?不如我们还是先退下去,叫了镇上的道长来看看吧?”
听了这话,桃花妖嘴角的不屑更重。
是,她是妖,但她当初修行时,只专注于修行自己那能迷惑人心神的桃花香和如何隐藏自己的妖气了。
毕竟她深知,妖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能不能打,而是隐藏住自己是个妖的事实。
再能打的妖只要被除妖师发现,不死也伤。
可只要隐藏住了妖气,除妖师看不出她是妖,她就能一直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下去,那些除妖师哪怕再怎么怀疑她,只要她装一下柔弱,再任由他们查探妖气,肯定能蒙混过关。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妖气早已藏的无人可看出。
哪怕是除妖师里的掌门长老,也根本瞧不出端倪。
因此,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反正就算除妖师怀疑有妖,只要找不出她身上的妖气,就拿她没法子。
因此,她对那年轻娘子的提议根本不带怕的。
外面则是因为那娘子的一句话,惹得吵了起来。
还是那群乌眼青,之前在山下被说的没话可说,现在当着柔弱的桃花姑娘的面,他们自然是要维护她的。
“你说谁呢,你们这些女人,比不过人家容貌,比不过人家品行,就去污蔑人家是妖,毒妇!”
“你才毒!你全家都毒!!你自己看看,这样的季节桃树居然开花了,不是妖是什么!”
“桃树开花怎么了,六月都能飞雪,为什么现在桃树不能开花!”
“六月飞雪只是传说,你那位桃花姑娘要是真的不怕,叫个道长来看看又不会死!”
“反正我就是不允许你如此污蔑桃花姑娘,毒妇!你就是嫉妒桃花姑娘花容月貌!也不看看你自己长成什么样子,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桃花姑娘。”
“我娘子生的国色天香,也是你能诋毁的,你给我闭嘴,不然老子揍死你。”
吵吵闹闹中,唯有纪长泽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一阵风吹过,桃树上的花瓣纷纷抖动,一股普通人看不见的香味顺着风,分成了两股,飘向他们这两拨人。
他仿佛是吹了风受了凉,微微皱了皱鼻子。
“阿嚏――”
这一声喷嚏过去,吹到他们这波的桃花香立刻被驱了回去。
屋内的桃花妖不知情,只对镜自照,披上了衣物,一副美人出浴的模样,头发上还沾着水,轻轻伸出手,推开了门。
一抬眼,一双眉微微皱起,仿佛有了无限愁绪在眼中流转。
“诸位不要为了桃花如此争执,桃花知晓,我一孤身女子住在此处,虽事出无奈,但也的确让人生疑虑,我、我只是不受村中姐姐们的喜爱,这才不得不被赶到此处。”
她一边说,一边啜泣:“你们若是当真怀疑我是妖,就请来道长来吧,也好让桃花自证清白。”
见美人垂泪,乌眼青们瞬间心痛,赶忙围上去,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着安抚。
“桃花姑娘莫哭,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嫉妒你的美貌。”
“是啊桃花姑娘,你快别哭了,你这一哭,我都要心疼死了,来来来,手帕给你,这可是我从镇上新买的,上面还绣着你最爱的桃花图案呢。”
“没人会怀疑你是妖的,你瞧,你一出来,他们瞧见你的绝色容颜,都被震住了。”
桃花妖一抬眼,果然见到对面陌生的男男女女们都满脸震惊的看着她。
下巴都要看掉了的样子。
她心中得意,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是,她这等绝色容颜,哪怕是女子,也是要看呆了的。
纪长泽他们村的年轻人们还在瞠目结舌:“……”
“你、你们……说她是绝色美人???”
乌眼青们:
“自然是如此!!天底下还有比桃花姑娘更美的女子了吗?”
“你们可别起什么歪心思,桃花姑娘是我们村的。”
那桃花妖听的垂泪,满脸柔弱:“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嫌弃桃花容貌丑陋不成?”
她说这话也是以退为进,本以为马上就要听到“怎么会,你如此美貌,怎能说是丑陋”之类的话语,没想到之前说那话的男子居然还真愣愣点了点头:
“是啊,你简直丑的骇人听闻。”
在他们眼中,对面那个女人满脸皱纹,浑身都是难看的条纹(树纹),身上包括脸上还都长着大大的疙瘩(桃脂),瞧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生的比她好看。
都这样了,那群乌眼青居然还觉得她是什么绝色美人??
男子打了个颤,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捂住眼睛扭头:“呕――你快转过脸,我要被你这张脸恶心死了。”
桃花妖:“……”
这人眼神是不是有毛病,她的桃花香不是能让这些人看到心目中的绝色美人形象吗?
男子吐完了,又忍着呕吐欲望去看向自家娘子:“娘子啊,你说的那个会抓妖的道长,是住在哪里啊?”
桃花妖一愣,顾不得想别的,捏着手帕满脸不可置信:“郎君还怀疑奴是妖?”
“怀疑就怀疑吧,奴也愿意一证清白。”
她没收到本该有的温柔安抚,反而收到一句:
“怀疑个屁,这还用怀疑吗?你特么就是妖,弟兄们,快,把这妖抓了送去道长那。”
一伙人毫不犹豫的蜂拥而上,那群乌眼青倒是想拦着,可惜他们身上精力都被吸的差不多了,跟个纸人一般一推就倒,桃花妖本身又没什么杀伤力,没一会儿,就被他们五花大绑,绑猪一般的四肢捆在了棍子上,抬着要往镇上去。
“快快快,快把这妖让道长给除了,呕――”
桃花妖不敢相信,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她辛苦藏妖气这么多年,这些人凭什么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妖。
“我不服!!我不服!!你们凭什么断定我是妖!”
她的妖气!!绝对无懈可击!!!
纪长泽慢吞吞跟在一边,一边从她身上薅煞气吸,一边用着淡淡语气说:
“当然是因为你丑了。”
桃花妖:“???”
“啊。”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薅走她一堆花瓣的可恶男人抬起一手捂眼:“快找块帕子把她脸盖住。”
“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