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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美人都是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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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堡整修,大公让人处置了一个堆满女性和婴孩遗骨的地下室之后,因为恐怖的流言在城堡中蔓延,谢尔盖被暂时放逐到边界,大公的处置很隐秘,谢尔盖走得也很平静,只有科尔森去送了他,虽然对方并不需要这种温情。

“如果你死在了那里,也许还有个人能记得你这张死人脸。”科尔森说。

“就像春天花会开,秋天叶会落,生命自有其过程,旁观者的记忆对现实产生不了任何影响。”谢尔盖说,他站在马身前,回头看着他,“不过,不是从生物而是从人际关系来看的话,科尔森,你真是这个家族里的异类——难道是因为生育你的子宫属于普通女人的关系?”

科尔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回来。”

“我还是会回来的。”谢尔盖说,“不是因为我想,对我而言,在哪里都差不多,而是他们需要。”

他说的没错。

不到三年的时间,这位名义上的大公长子又回到了城堡,他离开之前的住所仍然为他保留着,包括那个宽广的地下室,城堡里的侍从已经换过了一批,新来的侍女对这位褐发的青年贵族十分好奇——他身上没有多少贵族气质,和大公也看不出丝毫相似之处。也许是已经吸取了教训,谢尔盖的起居越来越低调,他的性情本就有些孤僻,远离人群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他完全不介意别人认为他是个只能制造壮阳药之类的玩意的三流炼金术师。

科尔森不知道他的那些实验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城堡附近的人口失踪事件减少了很多,是因为每年都有衣着光鲜的奴隶贩子来城堡到访。

科尔森不再想,不问也不听,他的生活绝大部分是光明的,他希望那些阴暗肮脏的事远离自己的生活,他就能让它们远离他。

即使他在理智的深处非常清楚,这些光明到底建立在一种什么样的基础上,就像在母亲死后就极其迅速地衰败下去的城堡花园,谢尔盖再度接任管理之后,它们又恢复了盛景。贵族们盛赞它的仲夏之夜,感叹那那葱郁的树影,丝滑丰厚的草地和妖艳的花丛,科尔森用谦逊的表情接受他们的恭维,心中却不无恶意地想,如果这些人知道自己是在一堆腐化的血肉与骨殖之上乱搞,他们又会是什么表情?

可他是个贵族,贵族就应当有贵族的生存方式,他总有将这一切视之如常的一天,正如他那位默许甚至纵容了这一切的父亲。

他曾经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仍然是个人类的前提上。

当他脱掉所有华丽的衣装站在镜前,他看见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个噩梦。

“其实我认为这也不算特别难看,甚至可以当做一种图腾,就是不太符合什么正常宗教的教义。”他唯一的朋友,异瞳法师评价道,“你那个哥哥的手艺确实不错。”

科尔森一件件地将衣服穿回去,“这又不是你的身体。”

“能活下来已经够好了。”异瞳法师说。

“我自己觉得恶心。”科尔森说。

“习惯了就好。”异瞳法师说,“那不过是一种特征,就像我的这双眼睛,除了正常的事物有点看不清楚之外,它们比一般的眼睛要好用得多。”

科尔森扣上最后一个扣子,回头看着他,“你恨她吗?”

“你是指夫人的话,”法师说,“不,我不恨她。”

“因为她长得很美?”科尔森问。

“这也算一种原因吧……毕竟在我换上这双眼睛之前,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她了。”异瞳法师说,“而且,她做的这一切都是那样地理所当然,就像你不该指责一头狮子为何捕猎那样,即使作为猎物总是难免痛苦。”

“我也是猎物。”科尔森轻声说。

“你是捕猎者。”法师说,“如果不是你,夫人至少能多活几年。”

“就算她原本的目的是要个女儿,然后给自己换一个身体?”科尔森说。

“但这并没有发生。”异瞳法师说,“而且她一直表现得很爱你。”

“那样才可怕。”科尔森说。

“是的。”法师说,“虽然我是个弃儿,你是个贵族,还长得又高又帅受女人欢迎,但我一点都不羡慕你。”

“……真是多谢你的夸奖。”科尔森说。

他在记忆中不断穿行,不久之后,当那名和他长久保持着关系的姑娘对他说:“我怀孕了,科尔森。”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我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低下头,拉高裙子,抬起了修长的小腿。

异瞳法师对他遭受的暴力表示了同情和嘲讽,然后他问他:“你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并且承认他?”

“那是当然。”科尔森说,“难道我还能指望现在这种身体?”

“但你不打算和她结婚?”异瞳法师问。

“你明白,那样对她未必是一件好事。”科尔森说,然后两个人一起沉默了。

“一个种马一样的父亲,偏偏他的那两玩意是从别人身上割过来的,那么多个孩子,只有一个能确定是自己的血脉。他杀掉了高贵的前妻,后娶了一个魔女般的炼金术师,就算她已经死了,也还有一个忠实的继承者呢。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几个兄弟,不是孤僻的屠夫就是懒汉,莽夫和色鬼,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在这种家族里,你简直像另一种意义上的黑羊。”异瞳法师说,“就算有女人能够勇敢面对这一切,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变得和他们一样,对你来说,那样也未免太可怕了。”

“我会安顿好她。”科尔森说,“然后离开这里。”

“你想做什么?”异瞳法师问。

“我想确认自己现在还是不是人类。”科尔森说,“如果有人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一问那个人,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认为后面那个问题会有什么好的答案。”异瞳法师说,“你应该去找个把自己埋死在羊皮纸中的学者,而不是鼻子长到天上的那些‘大人’。”

“至少有个参考吧?”科尔森说。

“那你的权力,财富和地位呢?”法师问。

“只要我的父亲还活着,它们就会一直在这里。”科尔森说,他勾起了嘴角,“你认为,他会死吗?”

“‘不死的日丹熊’,我不知道夫人对他还做过什么,也许他能比你我都活得长久。”异瞳法师说,“这样的话,也算上我吧。”

离开城堡并不困难,科尔森很久以前就显露了投资的天赋,而大公在战争中得到的收益与预期相距甚远,在获得了直系继承人之后,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在女人堆中周旋。科尔森很快就联合起了一家商会,开始了他漫长的旅途。凭借财富和对各种公开不公开的规则的应用,他不断地寻找那些特殊的力量天赋者,期望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过程并不总是顺利,他不止一次身陷险境,但每次都能够安然渡过。

他并不是没有想象过,一旦例外出现他将如何。始终得不到结果,他都快要搞不清楚,自己追逐的到底是答案,还是在希望与失望的起伏间,在生与死的强烈落差中感受到的活着的存在感?

“你只是在找死而已。”

科尔森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房顶,他转动目光,在视野中发现了一张俊美的面孔。盯着对方的耳朵看了好一会,科尔森确定,对方是精灵。和黑发黑眼的法眷者一样,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西部大陆的纯种精灵。

对方也在看着他。

“你现在最好不要动。”那名精灵用温和的语气说。

这种虚弱感他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科尔森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精灵看着他,“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给拿来了一面镜子,科尔森躺在床上,看着头上银色的镜面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体,赤红的血痕遍布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看起来简直像一具被拼凑起来的尸体,只有皮肤裂隙间不断扭动的肉束带来一种难说是恐怖还是恶心的活力。他一直盯着那副画面,直到精灵将镜子拿开。

“你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不然你的身体真的会裂开。”精灵对他说,“内脏倒是还好,而你的生命力也比一般人类强盛得多,不出意外的话,你不会死。”

“……然后呢?”科尔森问。

“什么然后?”

“没什么。”科尔森说,“我想我可能非本意地冒犯了术师,但我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那一位的血脉特殊,这也许是你的身体本能吧。”精灵说,“常人不会对他产生这种反应,你的身体是被炼金术师改造的?”

“您似乎并不感到奇怪。”科尔森说。

“是的,这大概是生命比较长久的好处。”精灵路德维斯说,“虽然我没有参与过那场漫长的战争,但神光森林保留了不少记录。无论中央帝国和教会对遗族作何定义,他们天生的力量和禁魔体质在战争中确实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只是他们的人口在中洲始终不占主流,从那个时代开始,就有一些人想要尝试让普通人也能拥有类似的力量。这种思路没有被公开,也曾因为战争一度断绝,我很意外,居然能在这片土地上看到活着的例子。”

“我还以为这只是少数人独特的发明。”科尔森说。

“其实也可以这么说。”精灵说,“转变生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理论,为你完成这一过程的人显然已经获得了极大的进展。”

“我该为自己感到幸运还是不幸呢?”科尔森轻声问。

“那要看你如何看待自己的生命了。”精灵说。

科尔森不再询问了,他有些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沙沙的雨声响在窗外,这个季节的雨水总是很多。坐在窗边的银发美貌青年收回视线,侧头看向云深,“保护你是一件会产生成就感的事。”

以墨拉维亚那非人的感官,一墙之隔对他来说和当面发生几乎没有区别。会见的变故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墨拉维亚的工作做得相当称职,他动手比血色火焰扑向云深的速度更快,云深刚感觉到不对,就在他背后看见了一团猛烈炸开的血红,风声几乎化为实质,被急剧压缩的空气就回旋着将那个泛着不详色泽的长茧控制在半空,那名金发青年的身形在其中已经完全分辨不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当时墨拉维亚回头问云深:“要处置它吗?”

虽说他保护的对象的身体素质始终在普通范围之内,这种东西无疑会是个威胁,但对单纯**的力量都强大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巨龙来说,无论它的实质是什么,绞碎粉末也不需要多少力气。

“他还活着吗?”云深问。

“应该算?”墨拉维亚不是很确定地说,“只是若以你们的标准,我也不清楚这种活着还算不算是个人类。”

“能先让他这么维持一会吗?”云深问,“我找人看一看该如何处理。”

云深只拨出去两个电话,情况就再度发生了变化。墨拉维亚什么也没做,那个紫红色的人茧就逐渐褪去了颜色,从云深的视角来看,那画面就像泥水之中投入了明矾,那些翻滚涌动的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淀澄清,一张苍白的面孔首先浮出,然后是四肢和身体。

虽然那看起来已经像是一具尸体。

精灵恰巧有事前来,并且令人意外地对此有所了解,所以人暂时交给了他看顾,而那种状态实在不适合移动,所以安排在了隔壁的休息室。

“除了知识和智慧,你似乎没有更多的自保手段了。”墨拉维亚说,“这份血脉给你带来的是麻烦更多一些吧?连我都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经历了那些漫长的路途,然后遇见了他的?”

云深还在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对于这个问题,他说:“我其实走得并不远。”

“就像我从那边来到这一边?”墨拉维亚语气单纯地问。

“是的。”云深说。

墨拉维亚并没有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