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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伸手一推,门砰一声砸到墙上,连白灰都被震得落下一层。
“你在术师面前干什么!”将他引来的预备队小队长不满地低喝道。
斯卡对他丝毫没有理会,抬腿就跨了进去,而跟他约好会面的对象神态安然地坐在沙发上,对他气势汹汹的态度只是略一颔首,同时抬手向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药师跟在斯卡身后进来,看到斯卡面无表情地在术师面前落座,也跟了过去。
预备队的小队长将们虚掩上,正打算和今天值守的另一名队员过去,却看见术师偏过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出去。
“术师……”他又看了一眼那名狼人,迟疑了一下,对上术师的目光之后,他还是带人退了出去,将门虚掩起来。
“很高兴见到你平安归来,斯卡族长。”云深说。
斯卡冷笑一声,“不是死了更你合意?”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真是浪费我长久以来的用心。”云深说。
“你的用心?”斯卡嗤笑,身体往后一靠,下睨的视线锋利如刀,“狡猾的人类,你的野心足够大,一个撒谢尔还不够,连狐族你都看上了?”
“如果我要扶持他们,程度也绝对不会超过对撒谢尔。”云深说,“当然,能抓住的东西,还是控制在自己手中更好。”
斯卡眯起那双金绿色的眼睛,“你倒是坦白——”
感觉到空气中简直是一触即发的气氛,药师一手按在斯卡绷紧的肩膀上,同时看向对面平静如常的黑发术师,他曾经比任何人都要感谢这位力量莫测的大人,对方的气度和神秘甚至曾令他暗自心折,但他忽略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私地去帮助他人,尤其对那些掌握力量的存在,他们索取代价并不可怕,让人不安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想要多少。
他们这些遗族已经近乎一无所有,其实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但撒谢尔就……
“术师,您做的这一切,”药师低声问,“其中真意是什么?”
年轻的术师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看了术师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到斯卡脸上,“你觉得我的城镇如何,斯卡族长?”
“野心勃勃的城市。”斯卡说,“不过没有城墙,你是有这样的自信,还是有别的目的我不感兴趣,但只要超过契约的范围——”周围的空气被抽去了热量,有重量般地一层层坠了下来,不仅人的皮肤感到寒意,涂了一层清漆的长几光洁的表面也立时蒙上了一层雾气,“我只要杀了你就够了。”
“杀了我?”黑发术师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他淡淡看了斯卡一眼,“确实,只要我死了,这里的一切差不多都要停止#**小说 httass12/l。没有我的存在,那些愚蠢的山民不过是些会重复劳动的奴隶。而且我不善争斗,在这个距离上,不要说你,连这位药师都有可能杀了我。”
斯卡冷冷看他,“你以为我会信?”
“从初次见面至今,无论亲眼所见还是传闻,除了借助外物,我可曾用力量去攻击过任何东西?”术师说,他用手指在茶几表面随意一抹,“如果我感到愤怒,连这张桌子都损坏不了。这就是我受到的限制,也是我最大的弱点。”
“这可不像向人讨饶的模样。”斯卡嘲讽。
“因为毫无必要。”术师说,“不能使用那种力量,我也有足够多的手段去毁灭一个人,一座城市,或者一个国家……就像我将它们建立起来一样。关于这一点,留在这里的奥格族长相比乐意和你分享他的感受。”
不用去看那头老蠢蛋,回来的时候他们就经过了那片坑坑洼洼的战场,就像看着术师如何将那块石头炸成碎块一样,他知道那是多么令人震撼的力量,而且这个人类最近还向他证明了一点,这种武器并非只有他这样的力量天赋者能使用,而是在普通人手中也能造成惊人的杀伤。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斯卡说,“你对撒谢尔的影响,和对红毛的算计,其实是你这样的优越人种对劣等种族的怜悯?”
术师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冷冰冰的,毫无温度的微笑,“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连来到我的面前都不可能。”
门在这时候被叩响了,身材高大的黑发青年从外面走进来,将手中那个宽而薄的黑色板块轻轻放到术师手边,然后接上一条带着金属圆端的光滑粗线。术师单手将它掀开,手指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格子中一拂而过,细小的彩色光芒闪烁着,微微的电流和风扇声在空气中震动着。
“很遗憾我不是一个恭顺的租借者,不过显然争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说,“我从来不认为受到药师信任的撒谢尔族长只是一个莽夫,你来到这里,没有带着你的队伍,也没有将和我交换的东西砸到我面前,就说明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可以谈的地方。或者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谈这些。”
他看向对面的斯卡,“接下来我们都可以再坦白点。”
斯卡哼了一声,跷起了腿,“这个小子,”他抬抬下巴,“跟了你多久?”
斯卡身上的气氛显然与之前不同了,药师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斯卡昨天的态度和之前的表现都不像伪装……至少在他们相处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没见他伪装得如此成功过,连自己都完全相信了,并且担忧不已。
总不至于是术师就这样说服了他吧?
“一年。”术师说,“正如你所见,大河上的那座桥是由他负责的。虽然拥有如此天分的珍贵人才我手中也不过这么一个,不过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完成这个工程。”
药师一怔,斯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有点莫测地看着对面术师背后瘫着一张脸的青年。这时候术师轻轻一推,就将他面前的那个东西朝他们转了过来,这是一个只看外形就知道它的复杂和难搞的造物,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上显示的不断更换的图像。
斯卡盯着看了一会,然后问,“这是什么玩意?”
“城市设计图。”术师说。
药师只能从部分图像中辨认出一些建筑的轮廓,更多的就力不从心了,连他都是如此,更不必说向来喜欢将复杂的事物用简单的方式解决的狼人,于是他随后就听到斯卡语气不善地说,“你是在向我炫耀吗?”
“当然不是。”术师说,“你在外面见到的,是这座城市的雏形,当它真正完成的时候,将是一座能够容纳五万人口,粮食基本上能够自足,有工业基本生产能力和一定自保力量的庞大组织。这就是为什么除了撒谢尔,我还需要赫克尔。”
黑发的术师确实作出了坦白的态度,但他所坦白的,和斯卡想象过的……他看向对面的远东术师,“你这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云深将笔记本转回来,合上了顶盖,“完全不必离开这座河谷,也不用任何流血手段,我就能完成对你们的侵略,不会有谁因此憎恨我,甚至相反地,如那些留在这里的奴隶那样,他们会感激我,奉我如神明。”
“神明?”斯卡扯了扯嘴角,这名术师比他冷静自制的外表危险和狂妄得多。即使斯卡对自己的部民有信心,如果他容忍术师将计划进行下去,当这座城市完成,向投奔而来的人类甚至流量兽人打开大门,那么远东术师所说的就是可见的未来。而五万人口虽然算不上大城,也已经远远超过撒谢尔和赫克尔加起来的总人数,“同时也是我们帝国的敌人。如果你注定在将来成为威胁,就算背约将那群豺狗引过来,我也不会让你真的完成它。”
云深对他微微一笑,“如果你是这样的领袖,我就不会选择停留在这里。而敌人——我想撒谢尔现在不会比我更少。”
斯卡这几个月干的事,可不是象征性妥协一下就能解决的。斯卡还不至于看不到这一点,虽然他没什么可后悔的,对方这种话听起来也不怎么爽快,“把你推出去喂饱他们就行了,”他恶意地看着云深,“你觉得呢?”
“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顺手接收撒谢尔。”云深淡定道。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做给我看?”
“在我的计划中,这至少是三年之后才会考虑到的事,到时候的谈判会比现在容易得多,只能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云深说,接着他换了一个话题,“撒谢尔是住在帐篷中的部落,你们和赫克尔有相似的条件,却不像他们一样居住在茅草屋中,不仅仅是因为部落传统和便于移动吧?别的季节不提,撒谢尔的冬季未必比这里更乐观。”
“要建造一座城市,你需要的材料……”斯卡没管云深的话题,他本想说要建这么一座城,需要的材料和人力可不是说说就能变得出来的,如果撒谢尔停止……然后他就发现除了人口和铜,好像术师并没有向他们特别要求过交换什么东西,这一小块地方产出的东西就够他搞出眼下的规模了,至于赫克尔那边,术师应该还是刚刚伸手(却已经为这个唰地给他们弄出了一座桥)。
除非撒谢尔首先毁约,否则他们阻止不了什么。
他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打算给我的部落建造一个差不多的定居地?先不管我想不想要,你又想跟我们交换什么?”
“我需要撒谢尔。”云深说,双手交叠在膝上,目光深沉地看着对面的狼人,“不是作为撒谢尔的附属,而是同盟。”
药师不由自主地看向术师,斯卡说:“怎么,我们之前就不是吗?”
“在我看来还不够,你不会向我们敞开你的领地,我也不会让你接触到这座城镇真正的核心,充其量不过互相防备的邻居。原本这种相处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好,和兽人帝国比起来,我更愿意向人类王国的方向发展,如果我不是很快就意识到了某些问题。”云深说,“青金和黑石两个王国背后是中央帝国的触角,我不愿意跟那样的对象打交道,而奥格部落的南下也让我发现,我的背后同样不怎么安全。虽然解决了这一次的危机,下一次似乎又在眼前。”
斯卡双手环在胸前,语气平静地回应:“但我听到的意思,更像是你想要吞并我的部落。”
“我掌握的人口不足万,而且大多数是不会战斗的农人和工人,战争从来不符合我的利益。”就算这个世界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工人阶级的战斗力更是向来可观,云深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丝毫的不自然,“所以我将未来这座城市一半的居住权和决策权换取和撒谢尔新的同盟,你认为这个条件如何?”
药师震惊地看着术师,斯卡却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问道:“你的诚意是什么?”
“这方面的话,”云深说,“就要你们自己来看一看了。”
他姿态从容地站了起来,“请。”
没有转过这个山口之前,只是见到那座烟囱冒出来的顶端,药师完全想象不到它的背后居然有这样的一群庞然大物,从高大的栅栏顶端轻易就能望见到冷凝塔标志性的双曲弧线,林立的设备尖端,还有厂房宽阔的白色房顶。这片矮丘间的缓坡地已经被完全整平,碎石铺成的道路延伸至此猛然拓宽,和外界那些只是竖立了施工的警告牌,仍然可以轻易靠近的工地不一样,这处厂址的入口不仅竖起了高高的栅栏,门口还有明显是卫兵身份的年轻人看守。对带人前来的术师行过礼之后,他们打开了大门。
“为撒谢尔和赫克尔架桥的那些年轻人表现得确实出色,不过我手中最好的工匠并不是他们。”术师边走边说说,“因为那些人大都在这里。”
斯卡跟着他走过横贯过这片红土广场上的平坦道路,看着前方时不时有人出入的高大白色建筑和其后更复杂的设施,以听起来不太在意的语气问:“这里是做什么的?”
“‘发电厂’。或者我可以换一种说法,”术师说,“——这里是生产雷电的地方。”
“雷电?”药师不由自主地问。
“因为对于那种力量,这边只有一个词汇能应对得上。那些天上的利剑和我这里产生的本质相同,不同的是一方是自然的神力,一方却能被人类控制在手中带来光和热。”云深说,“对这座城镇和未来的城市来说,这里就是它的基石所在。”
他们走了进去,一个高大的空间展现在他们面前,高度超过七米的穹顶下,安置妥当的设备已经各就各位,从明亮宽阔的的玻璃窗外透入的光线在地面投出层次分明的影子,即使这只是一批二手设备,巨大的生产力差距仍然给来人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它们的每一根线条都充分体现了这个世界几乎不存在的,来自工业社会的坚硬理性和精确法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