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鹿听晚发誓，她是真没想到，好好的惊喜怎么就变成了，她一个人被关在门外了呢。
偶像剧不都是什么，男主角屁颠屁颠出来接人的吗！
怎么到她这儿，变成了另一板的电视剧。
她现在脑海里还能播放出完整画面来。
就是那个，《情深深雨濛濛》里的，雪姨喊傅文佩开门的。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你有本事你开门啊！”
“……”
她现在好像有一种冲动，也这么拍门。
不行。
要冷静。
她并不想因为半夜扰民被抓到遣送回国。
鹿听晚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头抵在门上，但半天也想不出句话来。
她本来就是来给他惊喜的。
如果干巴巴地直说：“我在你房间门口。”
这一点儿都不浪漫，也一点儿都不惊喜。
言璟：“怎么不说话了？”
“……你等一会哦，让我想想说什么。”
鹿听晚从声音里都能听出来的委屈。
虽说现在悉尼是初夏，但晚上的温度也就十几度。
她额头直接靠着门，冰凉感上来，身子轻微打了个寒颤。
正当鹿听晚想着要怎么才能说服这个难搞的男人时——
“吱——”很细微的开门声。
鹿听晚本来身子的力道都是倚在门上的，力道一下失控，猝不及防地望前扑，一阵天旋地转。
她茫然无措地闭上眼睛，想和大地母亲来个“温柔”接触。
意料之中的痛感没有来临，少年的怀抱炽热，干净好闻的木质调味飘入鼻息，像是带着某种魔力，顿时缓解了她那些紧张。
鹿听晚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再三确认并没有被摔毁容了，她才敢把眼睛睁开。
“……还好还好。”
言璟明显要比她还来得僵硬，半晌眯着眸，没说话，隐隐像是有些生气了。
“言璟同学，怎么见到我，好像你没有很开心？”
鹿听晚主动伸手揽过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口，轻笑道，“好像也挺开心的。”
这个心跳。
又不在正常的取值范围内了。
言璟真是给她气笑了，“小奶猫，你要不要解释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坐飞机来的。”
“自己？”
鹿听晚点头，干净的猫眼直直地看着他，“你不是想我吗？”
言璟扣着她的手腕，动作极快地关上身后的门，力道有些大，“砰”的一声像是要在耳边炸开。
她偏头想躲开，偏的他又伸手固定着她的下巴，半强迫地逼着她看着他。
少年桃花眸里黯色浮动，目光不加掩饰，如视猎物。
……
决赛的赛程是两天，鹿听晚是第一天结束晚上来的，但是昨晚也感受到了这个比赛的难。
六中队员里有几个是直接通宵的，统计看榜分析，数据积分对比，看队内比赛的视频回放。
前面还都是属于些脑力活，还需要检查机器人的零件电池，最少都是个三四遍。
一晚上动静都没有停过。
她开始逐渐理解，为什么言璟他们需要没完没了的集训了。
WERC的赛场在室内，典型的西式古堡设计，走过罗马风的长廊，浮雕细致，琉璃窗勾勒下的光影斑驳，喧闹人声在这个场面下，像是能一眼穿越回中世纪。
吴有发看见鹿听晚的时候，短暂地惊奇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言璟护着人，小心将昨天拿来的工作人员标签带在鹿听晚的手上，才不急不缓地回答吴有发的话，“跟我学习来的。”
吴有发像是想到之前鹿听晚画图稿的事情，反正队里也有两个是新高一准备参加下一届WERC来预先实习的，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那行，好好学着。
反正你这同学，也不用我担心你高考。”
鹿听晚轻笑，“好。”
言璟要备战，没法照顾她太久。
他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答应过你的，赢给你看。”
鹿听晚仰着小脸看他，弯了眼眸，纯净的猫眼里像是带着星光，“那等你回来哦。”
她始终坚相信——
她的少年，会以一身荣光，浴火重生。
……
鹿听晚对WERC的规则一知半解，还是临时在飞机上了解了一下。
这次主要是以机器人的实地操控运用，通过堆叠方块进塔台和得分区的分值计算胜负。
赛场上放置了方块，七个塔台，四个得分区。
其中的两个塔台以及得分区由红蓝两队平分，仅供己方使用。
若塔台上增加一个方块，则己方得分区的方块分值将增加一分。
己方塔台的方块若是被对方拿出，分值会按相同规则重新计算。
简单来说，就是红蓝两队，分值高者获胜。
在最双方操控手上场之前，会有一个十五秒的机器人自动赛，顾名思义机器人自主得分，胜者将会在操控手比赛结束后上加六分。
最先开始的赛场是十五秒自动赛。
十五秒的比赛时间短，胜负和灵敏度最为好认。
在观众席能直接看见大屏幕上的机器人操作，言璟是红方，机器人的目的明确，没有先抢塔台，而是将场地周围的一排机器人整合推叠起，迅速地放到了得分区内。
同为学习的高一学妹怕鹿听晚看不懂，解释道：“蓝队的选手太过激进，节奏快，一定会直接抢塔台。
如果我们的机器人过去抢塔台，会直接争斗起来。”
“唔。”
鹿听晚点头，“所以它就将蓝方附近的方块全收叠到了得分区，简单有效？”
“对，是这个意思。”
蓝队的打法确实能看出心态不稳，在前十五秒就发生了个撞击事件。
不过胜负已定，裁判宣布红方胜，场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鹿听晚跟着鼓掌，她望言璟的方向看，蓝方的操控手上阵之后，好像对着言璟说了什么，即便听不到内容，也能感觉溢出来的火药味。
学妹科普：“学神你不知道，Kino是混血，初中在江城读的。
是璟哥初中退赛那场的对手，不战而胜拿了个冠军。
整天还有事没事就提前当年璟哥那事儿，当年能闹那么大，少不了他一份功劳。”
“也不知道璟哥会不会被影响。”
鹿听晚笃定道：“现在是不会，比赛完，可能会。”
按照言璟同学的行为做风，赛场上不好算，带赛场下一定会很好算。
比赛还在继续，场面进入焦灼。
很明显能看见Kino的得分区叠着的方块，要比言璟的高出一截。
但是言璟塔台上的方块，又要比Kino的多出一截。
按照规矩，塔台每增加一方块，得分区的所有方块将会加一分。
两边得分区方块不同，塔台上的也不一样。
学妹在旁边摆着数，“我天，现在到底是谁的分高点啊，我的EXCEL呢！”
“阿璟的高些，七分。”
鹿听晚笑。
学妹顿了一会，成功掰扯完手指头，和刚才鹿听晚算出来的数值相符，她连连摇头赞叹，“学神不愧是学神，这心算比我快多了。”
鹿听晚轻皱了下眉，“Kino在撞人？”
Kino的机器人高度要比言璟的来得高，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采用了撞人而放弃了归方块，完全就是孤注一掷。
学妹：“Kino的机器人不知道是用什么零件组装的，硬度非凡。
前几场的比赛，也有好几个对手被他撞出去的。
现在估计是看的场上的胜负差不多了，心态崩了，故技重施。
那都是人家辛苦弄出来的心血啊，真是垃圾玩意儿。”
“砰”的一声，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观众席这都能听到机器人撞击发出的声音。
Kino的机器人明显摇晃了一阵，等了几秒才把身形站稳。
而言璟那边的，纹丝不动。
解说兴奋道：“蓝方的攻击行为是机器人失控还是操控手操控呢！红方的Jing又能否抵过这番攻击成功稳定胜局呢！”
“诶——Kino的机器人已经在推叠方块了，而Jing这边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是否是像前几场的选手一样，被‘一击毙命’了呢！”
Kino的机器人立架高，刚才经过猛烈一击，机器人堆叠的动作缓慢了下来，底座明显能看见不稳。
而言璟那边，依旧没动静。
赛场上，Kino还能分心，遥遥对着言璟比了个手势。
不太文雅的那种。
观众席的氛围顺势被点燃，火药味更浓，叫嚣声音量倍增。
赛前还能叫做挑衅，赛中这叫侮辱。
学妹的性子急，典型的忍不住事，“这个憨批！”
鹿听还能心平气和地安抚她，“别急，没事的。”
“？”
学妹没懂，“学神怎么知道没事？”
鹿听晚轻笑，猫眼莹亮，“他每次想闹事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学妹还未反应过来，言璟的机器人已然做出了反应，同样地采取了攻击，正面刚。
在Kino的推叠过程中，径直撞了上去。
力道明显要比Kino的那下还狠，还堆叠在机身上的方块散落，听着声音，像是要从机器人变成回收站里的废铁了。
“哇哦——”场内引起新一波沸点。
赛场上，言璟轻嗤了声，桃花眸里的笑意狠戾，他张唇说了什么。
即便是没听见声音，少年眉眼里也全然是桀骜和轻狂。
鹿听晚悄然辨别了一下口型，他说的应该是——
“Loser（败者）”
当即，Kino的脸色铁青，疯狂操控着遥控器，可场面上的机器人，依旧纹丝不动。
就……像是挂机了。
解说：“天，Kino的机器人翻车，不动了，难道胜负已定了吗！”
Kino的机器人不动，场上的比分就不会变，依旧是言璟领先。
赛时进入到了最后，倒计时开始。
解说：“三！”
鹿听晚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逐渐缓解，她往赛场上看，似是心有灵犀的，正好遇上言璟看过来的目光。
琉璃窗的光影下，少年立体清晰的五官，眉眼深邃，桃花眸里的笑意晕开，像是在对着她说话。
解说：“二！”
鹿听晚听懂了，他说——
“哥哥赢给你看。”
解说：“一！”
“恭喜！今年WERC世锦赛世界总冠军诞生，他们是来自——中国的江城六中！”
“让我们再次恭喜，江城六中！恭喜言璟！”
掌声经久不衰，全场沸腾。
鹿听晚跟着站起来，为他鼓掌庆贺，手心拍得泛红。
她的少年。
做到了呀。
言璟被簇拥欢呼，于闹声的中心点，繁花和奖杯，一身荣光。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笑意温柔。
那一年的初夏，少年越过声海波澜，熙攘人潮。
他一如誓言地，在构建你的信仰，守着你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