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鹿听晚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高度紧绷，纯粹就是那点胜负心作祟。
老陈目光落在言璟那，“对比起之前的成绩和写卷子的态度上来看啊，言璟同学的进步那是相当大！来，大家先掌声鼓励一下。”
“……”
就在这一瞬间。
鹿听晚感觉到脑海里闪过的弹幕飞快：完了。
“这次英语卷子的成绩啊。”
老陈说话习惯慢悠悠的，能急死个人。
老陈：“言璟考到了——”
“多少？
！”
蒋怡文问。
“那当然是，”老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菊花茶，然后咧唇一笑，“嘿嘿你猜。”
“……”
鹿听晚现在是真有一种冲动，自己上去把考试成绩看了。
她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偏偏老陈那边还什么都没说。
言璟不耐烦地皱眉，“老陈您能快点吗？”
“得嘞得嘞。”
老陈想了一会，“不对，这一次不能说言璟同学考到了多少分，要从他进步的成绩来看，比起上一次的成绩，言璟同学单科提高到了七十五分！来，大家继续鼓掌！”
哇提高了。
哇七十五。
班上响起的掌声雷动，啪啪啪地响，不知道还以为是有了什么喜事。
鹿听晚跟着一起鼓掌，等愣了两秒之后，才开始重新回顾老陈说的话。
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他提高了多少？
七十五？
数学题来了，已知：上一次分班考他是二十五，现在提高了七十五，求解目前的分数是多少分。
——可爱的一百分。
虽然很吉利。
但是卷子满分是一百五。
差五十还上什么前三呢。
鹿听晚那句“哥哥”都要出来了，然后：“……”
老陈开始公布正确答案，“顺便说一下英语单科前三，蒋怡文130，言钦135，鹿听晚148。”
鹿听晚象征性地跟着鼓掌，刚才那点紧张感全部消失不见了，她现在可以说是相当之从容。
甚至还能说是小得瑟。
她朝着言璟挑眉，用着的语气和他之前的相似，带着点炫耀和欠揍，充满了挑衅。
“言璟同学，考得不错啊。”
“……”
言璟眸色沉了下来，忽然给气笑了。
让她喊一声哥哥，可真他妈难。
“哦对。”
老陈补充，“言璟啊，你下回考试的时候带一把2B铅笔好吗！正！版！的2B铅笔好吗！多好的一张卷子啊，全毁在一只笔上。”
谢书云好奇，“这和笔有什么关系？”
老陈：“正好，接着这个机会再提醒你们一下，都回去检查检查自己的2B铅笔是不是对的。
英语卷子啊，一百一十分的选择题，答案全都是机改的。
在高考的考场上，每一分都是相当重要的。”
老陈：“就像言璟同学这一次，非选择题40分满分，他考了38分，答题卡刷出来的成绩只有62，这正常吗？
这肯定不正常啊！”
言璟用的那支笔是真的挺神奇的，有的答案能刷出来，有的答案刷不出来，纯粹是在搞事。
老陈：“于是我让徐宁老师重新帮忙看了下答案，成绩重新算出来，如果要是买对了铅笔，总分就是147。”
老陈这话就像是忽然扔下了个重磅炸弹，一瞬间班上的同学都被轰得差不多了。
“卧槽！我没有聋吧璟哥多！少！分！”
“147卧槽，快掐我一把，我需要醒醒。”
“居然和学神就差了一分，我的天，这都是什么神仙考试！”
“这该不会是抄了吧？”
有人窃窃私语。
“哪里有进步这么快的呀……”
方阳洲当场怼了过去，“说你们是学渣也没冤枉你们，你去最后一个考场找一个能抄出147的出来让我看看，脑子呢？”
六中考试按照成绩分座位，简单来说就是同一考场的人水平差不了多少。
按照鹿听晚的成绩排名，显然言璟英语单科是年段第二，唯一能抄的也只有鹿听晚。
而这次考试加了电子信号的屏蔽器，手机在六中范围内是连不上网的，没有办法百度。
“……”
大家短暂地缓冲了一下，班上静了几秒，才有人小心翼翼地讨论。
“那璟哥，说好的都是学渣，他自己偷偷变成了学霸？”
“也有可能，璟哥就不是什么学渣。”
“啊，他每次考试都不做题来着，还是专挑着难题来做的，做了的全对，命中率奇高。”
“……论：什么是突然发现了真相。”
鹿听晚猫眼睁得有些圆，茶色的眸里茫然一片，显然就写了震惊这两字。
所以她这是什么狗屎运，本来是被骗了的，但是好像也没被骗成？
鹿听晚碰到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反应更快，“不管，你没有记录就不算。
对，不算，不作数。”
言璟的内心毫无波澜，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回事，直接问：“老陈，改出来的成绩，会不会重新登记？”
老陈嘿嘿地笑了一下，那种中老年男人的坏笑，还有那么点油腻。
不知道为什么，言璟仿佛已经猜到结果了。
老陈：“经过年段老师一次热烈的探讨，因为要给同学一个响亮的提醒，这个成绩肯定是不记入的，当然，言璟同学还是很优秀的。
来，再给言璟同学鼓掌，这个学习进步太大了！”
“……”
言璟已经越来越暴躁了。
要个屁优秀。
他他妈只想要她。
少年压着火，薄唇紧抿着，冷着眸看人，像是凝了一层薄冰，能冻到骨子里似的。
偏偏老陈还像是体会不到言璟即将暴走的情绪，煽风点火似的问，“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言璟你用的是什么2B铅笔？”
这一下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往言璟那里看。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微妙，147分的好成绩，就因为一个2B铅笔给弄没了。
言璟手里正转着笔，是只粉色的笔，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
对，他连着手上的那支笔都是从鹿听晚那拿的。
言璟手上的动作顿住，笔就径直地落在了桌面上，啪的一下发声响，仿佛是他现在的心情。
他没有说话，桃花眸里的笑意不达眼底，倒有几分像是发火的前兆。
关于言璟脾气不好的传言，在六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同学们一下以为自己进入雷区，立刻就端正了坐姿，谁也不敢再往他那处看。
声音骤然减少，一时间班上的氛围都有些僵硬。
鹿听晚完全没有被言璟放出来的气场所影响，反倒还十分大胆地从他桌上拿走了那只原本属于她的笔。
她小声说话，“老师问你问题呢。”
“啊，不记得这2B的笔是哪里买的了。”
言璟半眯着眸，话里藏着几分威胁，“我就记得，买这个笔的，是挺二逼的。”
“是吧，杨洛同学？”
“……”
身后方的位置，杨洛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方阳洲看着杨洛这个反应笑出声，“我操，原来笔是你给阿璟的啊，哈哈哈哈你这真的是厉害了。”
言璟嗤笑，“那是太厉害了。”
杨洛只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杨洛表示委屈，他也是一个典型的上考场不带笔的，自己的笔都是随便找人借的。
当时言璟找他拿笔，就那么凑巧，他那天带笔了，拿出了他大概800年都没有用过的笔袋，表示很大方的把他的笔借给了他的璟哥。
大概是时间年限上有那么点问题，那个笔就导致了言璟的试卷有那么点问题，就导致了他现在可能也会有点问题。
杨洛：“璟哥，我觉得是这个笔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还能抢救一下。”
言璟声色平淡，就是莫名的带着凉意，“除非那147分给我整回来，不然你那是没救了。”
“……”
杨洛一哆嗦，这话不就明明白白的说着，他已经没救了吗。
班上一阵哄笑。
“诶。”
鹿听晚点了点言璟的桌面，“你别吓唬人，明明是考试自己不带笔，还骂人家。”
在这个场合下还敢怼言璟的，也就只有鹿听晚了。
杨洛等到了救星，非常激动，“学神说的对！”
刚好下课铃响，早读课和第一节课中间差不多有个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老陈见差不多了，“好了好了，大家下课休息一下。”
A班的同学一向比较闹腾，加上因为有言璟坐阵的原因，基本上下课都跟放飞了的鸟儿似的，一个劲地往外跑。
言璟转过身，意图很明显，“杨洛，我们出来聊聊人生。”
“……”该来的，真是躲也躲不掉。
方阳洲动作利落无比，跟准备看好戏似的，架着杨洛就往外走。
鹿听晚表示怀疑，“你这确定是跟人家聊人生吗？”
言璟漫不经心，“人生嘛，都比较复杂。”
“……”
……
等言璟他们出去，谢书云一下就凑到鹿听晚的面前来，“小晚小晚，你看一下微信，里面有我新发现的帖子。”
谢书云同志是六中论坛的忠实粉丝，但凡上面有个什么动静，她都能立刻知道，跟个小雷达似的。
“好。”
鹿听晚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点开帖子的连接，自动跳转到了学校论坛上。
谢书云忍不住感慨：“虽然这拍的有些手抖，但是大佬的颜值是真的能打，这真的是太好看了。”
照片加载了几秒，开始缓缓的映在屏幕上。
照片像是无意偷拍到的，拍摄的主人还有点手抖，边角都是模糊着的。
看着地点像是在小树林，言璟懒散地靠着椅背，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鼻梁高挺，薄唇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怀里还站着一只灰白色的小猫，小奶猫懒懒地踩在他的腰腹上，小爪子张扬的还想往上爬。
可能是小猫当时的动作有些激烈，言璟白色的T恤被撩起来了一角，隐约能看见少年紧实有力的腹肌线条。
整幅画面构造在一起，少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精致，慵懒又欲气，撩人于无形。
鹿听晚看了一眼帖子的标题：【呜呜呜谁不想去当大佬怀里的小猫咪！】
她突然想到那次在小树林，言璟在逗怀里猫的时候，喊着的是她的小名。
“……”
谢书云好奇：“诶小晚，你怎么耳朵这么红？”
鹿听晚揉了下耳朵，“……没，没什么。”
谢书云滑动屏幕，给鹿听晚看接下来的回帖。
【嗷嗷嗷大佬真的太可了吧！不瞒你们说，我做梦都想当他的女人！(别骂我，顶锅盖逃走)】
【楼上留步！不止你，我也想！我还想在大佬的锁骨里游泳！】
【我还想在大佬的鼻梁上滑滑梯！】
【……】
后面帖子的画风就变得十分清奇，还有几条因为触发了敏感词被屏蔽了的。
鹿听晚耳尖晕上的红更明显了些，“他们都在说什么呀……”
“小晚你也太纯了，这才哪跟哪，你就害羞了。”
谢书云啧了一声。
鹿听晚眨了眨眼，“这、这明明已经——”
“来，看姐姐来给你秀一手。”
谢书云打断她的话，飞快地点着屏幕。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鹿听晚还没来得及拦消息，就已经发了出去。
谢书云发完才猛地看到了那个ID，【awan】——这是鹿听晚的论坛账号。
六中的论坛账号都是匿名的，Id是可以编辑的，但是鹿听晚的马甲曾经被别人扒过，至今还有一个小帖子飘着。
“……”
“小晚我错了！”
谢书云立刻哭丧着脸道歉，“我……我忘记这个手机是你的了。”
谢书云还没谢罪多久，上课铃声就响了，学生陆陆续续的从课室外回来。
“小晚……”谢书云委屈地看着她。
“没事，只是回个帖而已。”
鹿听晚没看谢书云回帖的内容，也不太在意，“你快回去上课吧。”
这节是吴有发的生物课，吴有发对课堂纪律向来要求的严格。
“呜呜呜谢谢小晚不杀之恩，我爱你！”
谢书云说着还不往给个飞吻。
鹿听晚无奈地笑笑，让她回座位上去了。
而言璟他们回来的时候，杨洛明显已经对人生有了深刻的认识，这回眼神都在打飘。
鹿听晚迷茫地问：“你这个该不会真动手了吧？”
言璟嗤了一声，“我真动手他还能站着？”
“……”
言璟还是觉得成绩这事儿还有回转的余地：“要不我们商量一下，那个147就当做是我登记了的成绩。”
鹿听晚又不傻：“不要，我就是赢了。”
言璟：“……”
他开始后悔，刚才没再好好收拾一下杨洛了。
“唔。”
鹿听晚，“那你是不是还欠我个要求。”
她回想了一下当时打赌时的情形，少年神色姿态都透着一股嚣张劲，当时他问他输了该怎么办来着，他是这么回答的——“怎么样都随你。”
言璟：“……”
这他妈可真是大型翻车现场。
言璟揉了揉太阳穴，愿赌服输，“嗯，你说。”
鹿听晚也就是随口一提，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提什么要求，“等我想到再说。”
“行。”
吴有发从教室门口进来，今天的光头也进行了美貌工作，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来，准备上课了，大家都集中精神，仔细听课！”
吴有发作为年级主任，也有点当老师的通病，就是会在开课前的十分钟，来一个激情的鼓励人生式小演讲。
大多是以这次期中考的成绩为题，强行给学生灌鸡汤。
言璟向来不喜欢这催眠式的演讲，上课不到两分钟就开始跑神，他拿过桌面上的手机。
他和鹿听晚的手机是同一个型号，两人当同桌这么久，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三八线，东西放的也很随意的，拿错东西是常有的事。
他划开了屏幕，才发现这手机不是他的。
言璟正想把手机给他的那一瞬间，眼神扫过上面的帖子主题。
当他的猫……？
言璟勾唇笑了下，眸光变得有些玩味，帖子最底下的那条回复。
“……啊。”
他静了几秒，嗓音里漫出笑来，低哑撩人。
鹿听晚刚写最后一道大题，就发现身边那道炽热的目光定着，还是充满了深意的那种。
她问：“怎么了吗？”
言璟没说话，眼尾上扬，眼底的笑意又痞又坏。
不知道为什么，鹿听晚突然想起早几年前看过的古早言情霸总台词，“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鹿听晚被看得起鸡皮疙瘩，“你说话。”
“啊，看看。”
言璟把手机推到她面前，动作十分的自然熟练，角度都算好了似的，手机是藏在卷子里的，不会被讲台上的老师看见。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鹿听晚所有的社交APP都用的是同一个ID，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那条回复。
那个小猫帖子下，最新的一条发帖，放大版地呈现在眼前。
【awan：嘤嘤嘤人家也想在大佬的腹肌上睡！觉！觉！】
“……”
那个睡觉觉？
“……”
这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这扑面而来的尴尬，这扑面而来的凝视。
……这他妈。
鹿听晚现在仿佛是变身提线木偶，动作僵硬在原地，张了张唇想解释，然而一时之间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大段的乱码。
她再看看言璟同学现在的眼神，已经从当初的那个“我想当你哥哥，你却想让我当你爸爸”的魔幻情况出来了。
他现在眼神里就表达着这么一句，“我想当你哥哥，你却想和我睡觉觉？
！”
“……”
鹿听晚耳后至脖颈的肌肤都泛上了一层粉，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这是个意外。”
鹿听晚试图给自己挽留最后一点面子，“……你应该看什么都没看见吧。”
言璟同学不太配合，“啊，我看见了。”
鹿听晚深呼吸，她想尽自己的语言能力，把这件事的情经过结果，好好地说明一下，然而现在脑子里只有那句“我看见了”。
“……”
两人同桌之间隔着的距离本来就没有多远，他有意地向鹿听晚那边靠近。
少年身上干净的木质调香缓缓传来，鹿听晚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视线。
鹿听晚磕磕绊绊地说，“我能——”解释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鹿听晚能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他沉沉的气息，轻缓的撩过耳畔，悄无声息地展开攻势，让人心底发酥。
言璟：“这就是你那个赌约的要求？”
“……”
她！没！有！
鹿听晚脸颊染着红，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天天的。
都是什么破事儿！
言璟勾着她脸侧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打着转。
桃花眸里染着的笑意轻挑又暧昧，他缓缓拖长语调，“小奶猫。”
“你想和我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