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女人逃走了。她踏进树丛,确认山野边夫妇和我都跟上后,突然拔腿就跑。我想应该要追过去,便跟着往前跑。但我察觉周围有其他人类的气息,立刻停下脚步。
很显然地,外国女人只负责将山野边夫妇引入树丛。她神情畏缩,甚至不敢与我们视线相交,恐怕是受到威胁,例如“把那三人带到这里,不然你男友就会没命”之类的吧。
就像轮班制一样,女人离开后,深绿树木的阴暗处走出两个男人。
两个都是年轻人,覆着头巾,分别穿材质光滑的红、蓝雨衣。
今天阴雨绵绵,雨衣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原以为他们是观光客,我却突然听见劈啪声响。
两个男人拿着比手机稍大的机器,前端不断冒出火花。
穿蓝雨衣的男人凑近美树,举起电击棒。他戴着墨镜和口罩。
穿红雨衣的男人走到山野边面前,同样因墨镜和口罩而看不出表情。他身材魁梧、体格壮硕,手中的电击棒不断发出闪光及震动空气的声响,我不禁联想到烧得正旺的营火。
山野边明显流露惧意。他像遭受惊吓的野兽般浑身僵硬,一步步后退。或许这是动物的本能。面对电击爆裂声及火花,山野边感受到危险。
“你们是谁?”山野边战战兢兢地问。
“那男人的同伴吗?”美树也相当紧张。
“是本城派你们来的?”我向眼前穿红雨衣的男人问。
“本城?我们确实是受到委托,但不晓得对方的名字。”年轻人回答。他的嗓音颇尖,残留着一股稚气。
“哦,是怎样的委托?”我问。
山野边忽然靠近美树,试图以身体当盾牌,保护妻子。他刚要移动,却突然放声大叫。那确实是山野边的声音,但与平常的说话声不同,更接近动物的嘶吼。
电击棒抵着山野边的腰,他痛得蹲在地上。
“很痛吧?怕痛就乖乖别动。”穿红雨衣的男人走上前,迅速取出胶带,封住山野边的嘴。他手脚俐落,非常熟练。山野边并未昏厥,但受到电击发不出声,只能乖乖就范。
美树想冲过去救他,穿蓝雨衣的男人却挡在眼前。
对方的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别出声”,另一手中的电击棒又发出闪光。天空下着细雨,似乎并未影响这具武器的性能。
“大庭广众下,你们想干嘛?”美树咬牙切齿。穿红雨衣的男人毫不理会,持续捆绑山野边。
“没错,门口有管理员,你们怎么把人带出去?”我不禁好奇。门口管理处的建筑物不大,管理员数量应该不多,但强行将人带出公园,容易引来侧目。
雨衣双人组望着我,仿佛现在才发现我。“别动,电击棒往身上招呼不是闹着玩的。”穿红雨衣的男人警告。美树梢稍强硬地说:“是啊,虽然不像电影演的那样能电昏人,但会痛得无法动弹。”
“你对电击棒有研究?”
“我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电击棒。”美树显然是在逞强,但不愿屈服于恐惧的态度引起对方的戒心,穿蓝雨衣的男人拿胶带往她嘴上贴时,格外谨慎小心。
“没有黄色吗?”我问。既然有红、蓝雨衣,当然得有个黄色,才能组成红绿灯。
两个男人再次望向我。穿蓝雨衣的男人取出脚镣之类的东西,扣在美树的腿上。那玩意挂着链条,不时发出叮当声响。虽不晓得原本的用途,但拿来束缚人类手脚相当合适。
我转头一看,山野边的脚上也扣着这玩意。
照这局面看来,他们打算强行带走山野边夫妇。我不禁有些烦恼,担心他们不愿给我相同的待遇,连我也一并带走。万一被丢在这里,我依然能向情报部索讨指示来应付窘境,可是我实在不愿低头。
倏然间,我察觉背后有人类靠近。
立即回头迎敌,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不过,我认为任对手摆布反倒有助事态发展,于是按兵不动。站在背后的男人以某样东西碰触我的腰,我感到莫名其妙,低头一瞧,又是电击棒。
“这年头果然流行携带电击棒上街!”我忍不住想与山野边分享。
对方并非如我预期穿黄雨衣,而是接近透明的白雨衣。跟其他两人一样,戴着墨镜和口罩。
穿白雨衣的男人举起的电击棒,前端不断发出劈啪声响及闪光。他再次将电击棒抵在我的背上。
“啊……”我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不是红绿灯,是理发厅招牌。”
理发厅门口的圆柱型招牌,不正是红蓝白三色?
“咦?”穿白雨衣的男人纳闷地看着电击棒,不停按下开关。
“哪里不对劲吗?”话刚出口,我再度恍悟。由于我没有丝毫痛苦的样子,他怀疑电击棒故障。我心里一慌,赶紧哀号一声,趴倒在地。怕做得太假他们不信,我又补一句“饶命啊”。
经过反省,我承认演得太夸张。但不得不说,这种情况下要表现得恰到好处,实在是门高深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