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来了个幼稚园的小男孩。”
以前,一名牙医助理跟我聊起这件事。她是我的调查对象,二十五岁,家境颇富裕,任职牙医诊所。结束调查后,她遭到杀害。凶手亲口告诉我,杀人动机是为了遗产。
不过,这不是重点。总之,她根本不晓得只剩三天寿命,语气相当开朗。
“小男孩问医生:‘我会蛀牙是不是你的关系?’他认为先有牙医,人们才会蛀牙。”
“跟军火商引发战争是相同的道理吧。”我随口回答。
从前,我负责调查一个将地对空飞弹卖往中东的美国人。交易后,他旋即命丧一场爆炸攻击。“要是不卖武器,或许根本不会有战争。”他生前经常如此自嘲。“就算没有武器,人类还是会开战。”听到我这么说,他像是稍稍松了口气。
“军火商引发战争?”牙医助理笑道:“跟牙医是两回事吧。把蛀牙怪在牙医头上,未免太没道理。”
“是吗?”
“你是认真的吗?”她哈哈大笑。“千叶先生,你果然有点少根筋。”
我没生气。在人类眼中,我的言行举止似乎非常奇特。我早习惯被人类当成怪胎,毕竟以人类的时间概念计算,我干这行超过上千年。
“你会不会觉得来治疗蛀牙的患者很可怜?”我问。
“唔……”她思索片刻,“看到患者的蛀牙,我顶多会感叹‘蛀得真严重’,但不会感到同情。一样的道理,面对严重的蛀牙,我也不会兴奋地认为‘可以大显身手’。说穿了,这纯粹是工作,过程中只需要技术与知识。”
我十分认同这个观点。人类在眼前死去,我会觉得“真是遗憾”,但不会产生其他感情。既没有同情,也不会感到寂寞,就像牙医不会对磨掉的蛀牙抱持特殊感情。我仅仅是调查负责的目标,并就“此人该不该死”进行回报。
为何我要做这种事?
这是我的工作。跟牙医助理的差异在于,我不需要技术与知识。严格来说,我只需要毅力与耐心。因为和人类相处一个星期,实在无聊得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