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十津川来说,一开始他并不清楚这人被诱拐的含义,因为人数太多了。火车失踪的含义他也没有弄明白。他唯一十分清楚的就是北野打来的那个十分狼狈的电话。
由于他曾和北野在解决上次的事件中共过事,因此他也很想再见一下北野。
北野是一个很一般、平凡的人,但他这种平平常常的样子常常给人一种可敬可爱的感觉。他还是一个十分了解自己能力的、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十分冷静地处理问题的人。
但这次他却显得那么慌里慌张的。
不管怎么说,事情可能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吧?
于是,十津川便和自己的上司搜查一科科长本多去了国铁总部。
本多一边和十津川并排站在电梯里一边问道:
“什么火车失踪啦,被诱拐了400人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糊里糊涂呢!可他们不像是说胡话。详细情况吗,总裁说要亲自谈呢。”
“我真想决点儿知道是什么事情。”
这时,北野正等待在总裁室门前。见他们来了,便很快领了进去。
“啊,二位请坐!”木本向十津川他们指了指椅子。
本多一坐下便掏出烟来,对着木本问道:
“吸这个吗?”
木本连忙回答道:
“谢谢,我叼着烟斗心里才踏实一点儿。”说着,就把烟斗叼在了嘴上,但还是慌慌张张地忘了点上火儿。
“听说发生了诱拐事件?”本多问道。
“是呀,就在1小时之前。准确地说,是1小吋13分之前。有人给我打来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秘书北野君。”木本向北野扫了一眼。
“是个男的。”北野补充道。
“那个男的说什么了?”十津川问。
“让把总裁叫出来!还说有什么事他担着。也就是说他们诱拐了‘神秘号’列车上的400人,为的是要一笔赎金。”
“这辆列车的事情,我们在报上看到了,是一列目的地不明的火车,非常招人呀!”
“它是昨天晚上从东京站出发的,是一种使用B型卧铺的12节车厢的客车。乘客有400人。因为是‘神秘号’,所以乘客们对这种目的地不明确宣布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有8000人报名呢!而这400人全都被诱拐了!开始我只认为这是十分荒唐的玩笑,但因事件重大,便和总裁进行了磋商。”
“还给我打了电话。”木本在一旁插了一句。
“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对总裁说了些什么?”本多问道。
“说得一样呀!因为诱拐了400名乘客,所以要赎金,金额是10亿元。”
“10亿?!”
“他还说如果按1人250万元的话,这还是很便宜的呢!当然,我相信这次诱拐事件可是真的。”
“对方还说什么了?”
“他笑了!”
木本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不由得尴尬地涨红了脸。
“对方大笑。一边笑一边说:‘如果以为是谎话,可以现在就去调查一下。’然后没说如何联系便把电话挂了。”
“那么应该确认一下事实的真相。”
“是的,随后我便了解了一下。”北野说道,“这次的‘神秘号’列车是大阪铁路局安排的,因此我首先问了一下大阪方面。但大阪方面认为该车一直处于正点运行之中,按计划,‘神秘号’应在今天早上到达第一站——京都,在梅小路机车区参观保存至今的蒸汽机车。这个活动已经进行过了。因此,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又向山阴本线的鸟取站打了电话,因为预定在下午3点5分,‘神秘号’将到达鸟取站,并停留一个小时,在这期间里,乘客将参观鸟取的沙丘。当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但‘神秘号’列车还未到达,而按计划在‘神秘号’之后的‘真风3号’却已经到达鸟取车站了。”
“也就是说,‘神秘号’失踪了?”
听十津川这样问,北野不禁面色苍白、蠕动着嘴唇喃喃说道:
“尽管是件十分遗憾的事情,但也不能不使人这样认为。”
这时,本多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下午7点钟了。他又向木本总裁追问了一句:
“打电话的那个男人说以后再打来电话了吗?”
“是的,他说以后还要来电话的。”
“你们做些准备吧。”本多说着话时,十津川把带来的一架小型收录机接在了电话机上。这样一来,如果取下耳机,录音带就会自动转动,将讲话内容录下来。
顿时,屋子里充满了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让人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压抑感。
本多察觉到了大家的这种情绪,便像要打破这种沉闷的空气似地笑着说道:
“犯人应该要求这10亿元钱吗?这对是一笔巨额赎金呀!”
“一个人可是250万元呢!”木本像要吐出去什么东西似地苦笑道,“这250万元,简直是个讽刺!”
本多不解其意地把头歪过来问道:“为什么说是个讽刺?”
“国铁的赤字今年是1兆元,而国铁的职员正好是45万人呀!”
“噢,就是说平均国铁每个人就是250万元喽!”
“对,换句话说,就是在这一年里,国铁的职员每人借了250万元呀。最近,关于补助金的问题又闹得不可开交。作为我这个赤字国铁总裁,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呀!”
“罪犯知道这些情况,便以这400人的赎金为条件,要求付给10亿元,所以才特意说,平均每人250万元是很便宜的了。”
“嗯,我也这样认为的。”
正当木本点头表示赞同的时候,传来了一阵十分尖利的电话铃声。他脸色一惊,马上看了一眼身边的电话。于是,北野迅速地拿起了听筒。这时,录音带也开始转动了。
“这里是总裁室。”
“你是才那个秘书吧?快把听筒交给总裁!”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要干什么?北野心里想着,并看着木本。
木本立刻接过听筒说道:
“我是总裁木本。”
“找到‘神秘号’了吗?找到400名乘客了吗?”
“乘客在什么地方?赶快让他们回来!”
“如果你准备好了10亿元的赎金,那么乘客会平安回来的,首先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我要是不给,你打算怎么办?”
“那400名乘客可就永远回不来了,或者回来的都是尸体。如果这样的话,国铁将会被追究责任的。那可就不是10亿元的事情了。”这个男人用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
“我懂了!”木本回答道。
“懂了就好!现在是下午7点半,到9点你们把10亿元都准备好吧!”
“那可不行!那要等明天银行开门之后,因为10亿元可是一笔大数目呀!”
“你们不是‘日本国营铁路’吗?就是9点钟!到了9点,你们还没有准备好这10亿元的话,那这400名乘客可就永远不能与家人团聚了。不!不光是这400人,还有列车长和乘务员这6个部下!”
“只等到9点,太不讲理了!”
“9点我再打电话!”说完,对方就挂掉了电话。
木本气愤地骂出一句“混帐”这种与总裁身份十分不符的话来。
“咱们打算怎么办?”北野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时间怎么求银行呀!今天又是个星期天。这样吧,我先去拜会一下运输大臣,除了等他的指示外别无他法!”木本说着便站起身来。
本本见到了运输大臣,说明了事情的真相,结果,运输大臣很快和“日本银行”的总裁通了电话,“日银”决定采取特别措施帮助一下。
当他们办好手续,回到国铁总部的时候,时间正好是8点50分。
“还来得及呀!”木本说着掏出了手帕,松了一口气似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下一步怎么办呢?”本多问道。木本十分憎恨地说:
“有别的办法吗?”
“如果能说的话,是不是这样——”
“本多君,我在得到总理大臣的信任当上国铁总裁之后,就始终想着不要辜负总理大臣的期望,不要发生重大事故。直至如今,我有时还在梦中梦见发生重大事故而从梦中惊醒呢!在过去,国铁的总裁都是因发生重大事故、造成多人伤亡而辞职的。我并不害怕由于别的原因辞职,只担心会因事故造成人员伤亡。现在400名乘客和6名乘务员的性命正处于险境之中,我不能眼看他们遭到这伙歹徒的毒手!”
木本用十分激烈的语气说着。无论警察说什么,做为国铁总裁的木本,大概也要坚持付这笔赎金了。
“我还想请教一件事。”木本说道。
“什么事?”本多问道。
“我希望警方的搜查采用极秘密的方式,因为如果犯人知道你们插手此事,也许要杀掉那批人质呢!”
“知道了。问题是尽管我们会秘密地进行,但这列‘神秘号’到时不归,乘客的家属和社会舆论不就会嚷嚷起来吗?”
“是那样的。所以本多君,我希望想能够在火车到达时间之前将这400名乘客救出来。”
“‘神秘号’的回归时间是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9点30分到达东京车站。”北野在一旁答道。
“是明天上午9点30分呀!现在是晚上9点。也就是说只有12个小时的时间了。”
“我觉得最好能拖延到明天上午11点钟。”北野说道。
不过,那也无非是14个小时。能在这段时间将犯人逮捕归案吗?
十津川想,因为这是列“神秘号”,因此乘客并不知道目的地,这大概也就是在社会上博得好感的原因吧,但这不也同时成了这伙歹徒们的机会了吗?
而且,乘客们还会认为,列车停在什么地方,那里就必然是个有趣而奇妙的地方,因此不会注意行走和停留的。仅仅这一点,犯人们就能十分容易地诱骗全体乘客。
这些歹徒究竟是怎样隐匿了列车并将这400名乘客和6名乘务员带走的呢?十津川在想像着这辆被电气机车所牵引着的12节车厢的列车;它的长度恐怕绝对超过200米了吧,尤其做为火车来讲,若要脱离轨道行走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会像变魔术似地将这列蓝色火车变没了?
正当十津川苦思冥想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他反射似地看了一下那部电话,又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正好晚9点,一分一秒都不差!真是个准确的男人呀!十津川心中暗暗想着。
这次木本总裁自己拿起了电话。
“我是木本。”
“10亿元钱准备好了吧?”
果然又是那个男的。
“正在准备着呢!”木本回答道。
“不是说好了9点钟以前要准备好吗?!”那个男人的声音显得十分不满。
木本皱了皱眉说道:
“我们正在尽全力办。但这是10亿元呀!再说也是银行打烊的时间,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想让再宽容1个小时。”
木本揣摩着对方会不会发怒,不想对方却很大度地说道:
“10点钟总是可以了吧?”
“应该能行的。”
“那么10点钟我再打电话。就宽限这么一次,要无条件准备好!如果我们知道警方插手了这件事,那就算了!可不要耍那种没用的把戏!”
“请稍等一下……”
“你要想拖延谈话我就挂了!”
“不!不!我想知道一下400名乘客目前是否平安无事,因为我做为国铁总裁要对这些乘客负责任的呀!我还付出了10亿元赎金,这也是我的义务呀!”
“随你怎么想都可以!”
听那个男的的语气似乎在推卸责任,这下木本可慌了神儿,赶紧问道: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男的的回答使木本感到一种不祥的阴云:
“难道我要让这400人每个人每个人地打电话给你听吗?你如果不想给赎金,也不是不可以,那么明天你就会发现有一列装着400名尸体的列车行驶在东海道本线上!”
这时,十津川也正用副耳机听着犯人和木本总裁的对话。也心里想,这个男的能干出这种事的。
此时木本也是同样的心情吧。他慌忙回答道,“明白了!10点钟以前我们一定把10亿元钱准备好!”
“这才是聪明人!”那个男的说完便挂了电话。在这一瞬间,他们似乎都看到了对方那种
十分得意的样子。
“还有1小时了!”木本看了看手表说道。
“到10点能准备好10亿元钱吗?”本多仍不放心地问道。
“说实在的,已和银行方面说妥了,9点钟以前准备好这笔款子。只是因为对犯人的话不能唯命是从,所以才故意拖它1个小时!”
“上帝保佑,又争取了1个小时!”北野说道。
但是十津川却一边歪着头想着一边说道:
“也许罪犯早就走到我们前边了。”
“这是什么意思?”木本目光锐利地看着十津川。
“这个犯人给我一种十分冷酷的感觉,也使人感到有一种压力。我认为,如果总裁对他提出确认一下400名乘客是平安无事的要求,那么,很可能会出现装着尸体的列车出现在什么地方的事情。但是,这个人对总裁提出的再过1个小时之后才能准备好赎金一事,却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是不是因为如果我们办不到的话,对方也不会傲出什么来呢?”
“不能那么认为。他可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歹徒。可他轻易地就将约好的时间向后推迟1小时,对总裁的要求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就同意了。我想,是不是这家伙一开始就打算10点钟交赎金呢?”
“照你的话说,这件事上还有什么其它含义吗?”
木本这么一问,十津川便稍稍考虑了一下说道:
“如果说要等到10点钟的话,为什么对方不考虑比起再拖延1个小时会有可能中圈套呢?总裁也知道,诱拐事件的重点就是想要得到一笔赎金,而对警方来说,时间和交易地点是逮捕犯人的最好机会,对犯人来说,这也正是其最大的忌点,因为要想得到赎金就必需露面的。”
“这我懂。”
“诱拐犯在关于赎金的交接地点上是颇费一番脑筋的。最简单的就是让对方到达事先指定的地点,但使用这种方法会造成警方事先包围的局面。因此,他们会变换一下方式,用轻型飞机、火车或汽车运送赎金,让你在突然指定的地点交付。这样一来,警方就不可能事先到达交接地点。不过,这就需要这个火车、轻型飞机或汽车上安装有无线电接收机,并要很麻利地摆脱警方的监视才有可能。所以,这样看来,这次的罪犯要求在10点钟准备好赎金后,究竟打算怎样进行交接,这种获取的方法与10点钟这个时间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需要我们认真分析的。”
“那么你弄清了些什么了?”
“十分抱歉,我现在还不太清楚。如果推测的话,会不会是他们事先早有安排?”
“10亿元钱到底有多重?”北野问道。
本多想了想说道:
“按1万元一捆的话,1亿元就是13公斤重。”
“那10亿元就是130公斤了?”
“只是重量,那还不是大小呢!”木本在一旁耸了耸肩膀说道。
“问题就在大小上。装这些钱需要五六个很大的旅行皮箱呢!罪犯打算怎样运送呢?”
本多的话说到最后已含混不清。他低下头来看了看手表,然后又抬起头,像是要确认一下时间似地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
时间是9点27分,距10点钟还有33分钟。十津川沉思着:在这段时间里,大概会弄清罪犯的意图吧?
罪犯的语气让人听起来是那样的有把握和有信心。当然了,利用一次参观就将一列列车和400名乘客给诱拐了,干的还是蛮漂亮的呀!
但是,他们连接收赎金的方法也同样蛮有信心呢!
这时,木本突然向北野问道:
“北野君,请你给大阪铁路局打个电话,看看事件发生后的情况怎样。”
十津川在一旁直眉瞪眼地看着北野打电话。他心里想:如果失踪的那列“神秘号”和400名乘客被大阪铁路局发现了的话,那么也就不存在赎金的问题了。
这时,北野打完了电话对木本说道:
“经过搜寻,毫无结果。”
“大阪方面是认真搜寻的吗?”木本脸上露出不快的样子说道。
北野十分为难地说道:
“我想他们是拚命地搜寻了吧。”
“真是的!在这个时候,工会也接二连三地闹事,什么事情都不好办呀!”木本借此将最近的不满统统发泄了出来。
国营铁路中主要有国铁工会、工人工会和铁路工会这三家工会组织,而做为总裁的木本,大概是最近被这些工会闹事弄得焦头烂额而大发牢骚吧!
时间刚好10点钟的时候,罪犯打来了电话。十津川一边看着木本总裁取下电话听筒、录音带开始转动,一边想着:真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呀!
误差不到5分钟,岂止不差5分钟,连1分钟都不差!
这类罪犯在时间上常常故意把来电话时间拖后,使对方感到焦虑不安,然而这个人却十分遵守时间。这就是说,这个罪犯具备了下面两个特点:
一、对这次行动充满信心;
二、办事认真,一丝不苟。
“现在可是10点了!”罪犯说道。
“啊,我知道!”
“怎么样,10亿元钱准备好了吧?”
“办好了。但我们支付了10亿元,你们就要使400名乘客和6名乘务员平安地回来呀!我们希望得到你们的保证。”
“火车也还给你们,这就是保证。但是,要按我们的安排,他们才能返回。如果你们有违背契约的情况,我们就不能保证全部安全返回了!”
“那你吩咐吧!”
“将这10亿元钱,分别装在10个口袋里,每个袋子里装1亿。袋子必须是直径25厘米、长度小于70厘米的。这完全可以装下1亿元的。装好之后,便立即将它们运至上野车站。”
“然后怎么办?”
“10点45分,你们到达上野车站后使明白了!”
这个罪犯十分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使把电话挂断了。
木本像摔似地把听筒扔在电话机上。
“简直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
“只剩下40分钟了!”北野在一旁提醒着木本。
“好吧!你快点儿去日银。我马上打电话,请他们按照1亿一个口袋地装好。”木本急躁地对北野说道。
“我们也都一起去吧!”本多说着便同十津川一起跑出了总裁室。
他们乘坐着一辆客货两用汽车驶向“日银”。由于木本已经打了电话,所以,当他们到达银行时,门口已经放好了被分装在10个袋子里的10亿元钱。
“因时间太紧了,每捆钞票的号码都没来得及记下来。”银行的工作人员对他们说道。
“那没什么关系!”十津川说道。其实,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10万张1万元的票子的号码记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要逮捕罪犯,不用这个办法也是可以抓到的。
于是,北野便和本多、十津川一起将这十个袋子装进了车里。
“日银”的工作人员一边帮着忙一边说道:
“但愿你们不要再背上这10亿元的赤字了!”
从这个“东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的嘴里听到的这个玩笑,不管怎么说都让人感到里面包含了一种挖苦和讽刺的味道。
北野开着车,驶入高速公路,飞也似地开向上野车站。幸好今天是星期日,公路上不像往常那样被汽车堵得满满的。
“现在都快夜里10点45分了,还没有什么线索吗?还有,罪犯限定口袋的长度小于70厘米是什么意思?”本多坐在后座上向正在开着车的北野问道。
“因为是到上野车站,也许是和发车的夜车有什么关系吧?至于70厘米吗,我得要好好想一想。”
“虽然是这样,但也可能他们突然来汽车呢!”十津川在一旁插了一句,“10个袋子完全可以扔在卡车的车厢上,可偏偏限定在70厘米以内大小,是不是要正好装在什么里面?”
“但是这个‘10点45分’的时间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如果是坐汽车来的话,不是什么时间都可以吗?”本多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是呀!”十津川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辆装着10亿元钱的小卡车10点43分到达了上野车站。
“请您二位在这里照看一下钱吧!”北野话没说完,便从车上跳下来向车站的剪票口走去。
十津川透过汽车玻璃巡视着周围的动静。
“是不是罪犯在监视着我们?”
“好像没有跟踪我们的汽车呀。”本多说道。
但完全有这样的可能:罪犯事先到达了上野车站,正在监视着这辆车。虽然这辆车上并没有印着“日本国有铁道”的字样,但他们完全有可能认识刚刚下车的总裁秘书北野。
“大概他们认为我们都是国铁的人了。”十津川好像毫无信心似地说道。
北野这时该回来了,因为时间已到了罪犯所指定的10点45分了。
难道这次时间上出了岔子了?
十津川感到不安,向剪票口那边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北野气喘吁吁地匆匆而来。和他一起跑来的还有几个年轻的车站工作人员。
“怎么办呀?”十津川急忙问道。
“罪犯那边儿给这个站站长打了电话,要我们将这10亿日元运到本站23点5分开往青森的‘仙鹤13号’上去。”
“装到‘仙鹤13号’的什么地方呢?”
“说是客车的卧铺车厢。这70厘米的长度,正好是卧铺的大小呢,如果超过70厘米,就从卧铺下边露出来了。时间不多了,快运吧。”
“那么,那个直径25厘米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知道呢。”
成为这次问题之关键的“仙鹤13号”列车已驶入了月台。
“仙鹤”号是发自上野,沿常盘线开往青森方面的夜行列车,下行是奇数,上行返回上野,是偶数,从“仙鹤”1号一直排到14号。本次的“仙鹤”13号,已是当天下行的最末一列车。
“仙鹤13号”由一节电气机车牵引着11节客车车厢和1节行李车厢组成。从上野至青森,需要行走10小时50分钟。
由于十津川他们每人都拿一个细长的口袋,因此,当他们通过剪票口时,其他的乘客都免不了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
在这些人的目光中,恐怕也有罪犯的目光吧?十津川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向北野问道:
“咱们要把这些东西放到11节车厢的哪一节呢?”
“最后一节16下铺。”北野一边小跑着一边回答道。
其实,最后一节是行李车厢,因此,准确地说就是倒数第二节车厢。
这次列车全部都是上、下两层的B式卧铺车。天蓝色的车体十分漂亮。这种漂亮颜色的列车,无论如何也不能使人把它与诱拐事件联系在一起。
这时,站在月台上的列车长冲着十津川他们用责难的眼光瞟了一眼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是干什么的?”
看来连列车长也十分吃惊。
“我是总裁秘书北野。”
说着,北野将身份证递了过去。一瞬间,列车长的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他语气缓和地问道: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总裁命令将这些东西放到1号车厢的16下铺。”
“里面是什么?”
“不让说是什么东西。反正不会是危险物。”
“不过——”
“绝不是危险物,这点我来保证!”
“那好吧!可1号车厢都是团体包车,恐怕已经满座了。”列车长看了一下小本子说道。
北野和十津川、本多他们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看便问道:
“这是真的?”
“是的,上下共34个铺全部卖了出去。”
“没有临时退票的?”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呀!”
罪犯清清楚楚地指明了是最末一节车厢的16下铺。这列车在开往上野的情况下,1号车厢便成了第一节车厢,但在开往青森方面时,1号车厢则变成最后一节了。这一点,罪犯不会搞错说成是开往上野的最后一节车厢的。
离发车可没有几分钟了。
“不管怎么说,先上车再对号吧!”北野说道。
于是,北野便由列车长带路上了1号车厢。
果然,像列车长所说的那样,整个车厢里坐满了像是一个什么团体的男女。车厢的通道上也站满了海阔天空地聊天的人。已经钻进被窝的上了年纪的
人,正有滋有味地喝着威士忌酒。还有的年轻男人看着周刊杂志,16下铺是靠近车厢一头的卧铺,在这儿,旁边窗户的窗帘拉开着,铺上却没有人。
“这里有人吗?”北野向坐在对面、年龄大约有50岁左右的人问了问。
这个男人嘴上叼着烟答道:
“这个位子是石山先生的。”
“他人来了吗?就是这位石山先生。”
“也倒是,我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呢!”这个男人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
北野迅速跑到车厢门口处,对着等在月台上的十津川他们说道:
“请装上车厢吧!”
于是,这10个口袋便被迅速运进了车厢内。赶来帮忙的车站工作人员也和北野、十津川、本多他们三个人一起,七手八脚地将它们送到了16下铺的铺位上。然后,北野向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道歉说道:
“如果石山先生来的话,我们就让开。”
他们这10袋钞票全都排在卧铺上,下层摆了6个,再在上面摆了4个。整个床铺被挤得浦满当当的。
“这是什么东西呀?”对面的那个男人好奇地问道。
“杂货什么的。”十津川锇笑着说道。
“杂货?”
“是呀。我们都是总店的人。刚接到通知,要我们赶快把这些东西带到青森分店,于是我们便决定搭这班火车了。”
“是这样呀!”
“您这是什么团体呀?”本多反问道。
“我们都是些喜欢旅游的人,这次是去参观恐山的。”
“是下北半岛的恐山吗?”
“是的。”
“是公司俱乐部还是什么部门组织的?”
“不,是通过旅游杂志才知道的。所以,这次有各方面的人呢!比如有学校的老师、医生,我呢,是面包房的老板。”说完他也笑了。
“应当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是什么人呀?”这次是北野发问了。
“叫石山。他大概是一个公司的职员。”
“是哪个公司?”
十津川正在发问,不料从他头顶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一家叫‘太阳工业’的公司。他还是个股长呢!”
16上铺的这个男人伸着一张圆圆的脸向下看着。
“要是股长的话,也就是30岁左右吧?”
“只有二十七八岁。”
正当上铺的人说着的时候,发车铃响了。于是,月台上传来了“仙鹤13号”将要发车的广播。
火车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这个被称为“蓝色的流星”的列车便缓缓地开动了。
北野三个人拉上了16下铺的窗帘后,便走到了外边的通道上。
车窗外边的景物迅速地向后倒去,车速渐渐地快了起来。
“罪犯打算怎么动手呢?”北野问道。
本多打着了火,点上烟后说道:
“不知道呀,大概我们到达青森之前,会得到什么指令的。这趟车不是和东京调度室有无线电联系吗?”
“是的。”
“所以我想,罪犯会给总裁打电话,然后总裁通过东京调度室再通知我们。”
“您认为罪犯会有什么命令吗?”
“当然了。比如,在列车刚要通过大桥的时候要我们把这些口袋扔下去。”
“但是,本多先生,这列火车是空调式的,窗户是打不开的。在行进中车门也是关着的呀。”
“厕所的窗户不是开着的吗?有一部叫‘天堂与地狱’的电影,不就是在待快列车上将赎金从厕所小窗户的空隙处扔出去的吗?”
“不错。但厕所的小窗户只开了一点点,这样大小的口袋是无论如何也通不过去的。所以这个想法不对。”
“不过,也可以在哪个车站停车时要我们运出去。但有车站工作人员在场,这也说不通呀!”
“那我们能不能这样考虑:现在这1号车厢内的全体乘客都是罪犯!”
北野的话音还没有落,本多就立刻十分吃惊地摆了摆手说道:
“什么,全体乘客?恐怕还不能这样想吧。”
“那为什么?”
“因为30人以上的诱拐犯罪同伙的事情,过去还不曾有过。即使是10人以上,也不好统一指挥,又容易产生内讧,允其是这次规模如此之大的诱拐事情,就要特别强调协调统一呢!因此,就算是人多,我认为也不过在10人以下。”
正当北野和本多谈着话时,十津川仔细地检查起这节1号车厢了。
车厢两头都有门。车厢尾部与行李车厢交接处的门上挂着锁。
通往前面2号车厢的大门上没有上锁。因为此时已近12点了,所以他们所在的这节最后一节车厢,大概不会再有人来了。通道上的窗户很大,并且是固定的,打不开。十津川不禁想道:这不是一间密室吗?
尤其是因为可以很好地利用车厢内的冷气设备,车外是30度以上的暑夜,而车内却十分凉爽。
离开上野车站后,很快就要检票了。
当火车到达第一个停车站“水户”站的时候,在通道上说着话的人们便都返回了各自的房间,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鼾声。
但北野他们三人却不能睡觉,因为只有一个铺,周围也没有空铺。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坐在安装在通道上供旅客坐着的折叠椅子上熬着时间。
火车是按预定时间在凌晨零点46分到达水户站的。
车门打开时,他们三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不过,什么异常的情况也未发生。
因为1号车厢是个整体去青森的集体,所以没有一个人出来。
罪犯那里也没有来过什么命令。
火车停了9分钟之后,便又向前行驶了。
“罪犯没有干什么呀!”北野十分急躁地说道。
“因为目前主动权在罪犯手里,所以,除了等着别无他法。”十津川也无可奈何地说道。
“可现在都1点了!再有9个小时,‘神秘号’若到不了东京车站,那还不全都乱了套呀!‘神秘号’是在向西的那个方向消失的,可为什么这列火车向北开呢?这不太奇怪了吗?”
“这可是罪犯要我们把赎金放在这列火车上的。这样的话,与其等着罪犯下次发出的命令……”因为太急了,十津川的舌头不大灵活地说了半截话。他又赶忙定了定神儿继续说道:
“与其等待着,我们——”他又像是斟酌着字眼,但他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到底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
十津川突然感到头脑变得迟钝了起来,眼睛也突然模模糊糊了。他突然意识到:被麻醉了!
这是谁施放的氯仿?啊,对啦!这是通气冷风机吹进来的,车厢又是完全密闭的,这下整个车厢里都是氯仿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打开车窗。他虽然知道这是打不开的,但还是拚命地用力。终于,他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再给我睡!”十津川在梦中叫了起来。他感到额头上放着一个十分冰凉的东西。
这是一条湿手绢。由于这条湿冷的手绢,十津川醒了过来。列车长正站在他的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不要紧吧?”
“是氯仿麻醉药。”
“这个香味就是氯仿吗?我从6号车厢赶来一看,大家都摔倒在车厢的通道上。可着实使我大吃一惊呀!”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现在是2点50分,所以已经过了富冈了。”
“2点50分?”
也就是说他昏迷了近两个小时。十津川一溜歪斜地站了起来。这时车厢内那股氯仿香味已经变得稀薄了,但他的头依然十分沉重。
北野和搜查一科科长本多还倒在地上。
“请您照料一下这两个人吧!”十津川对列车长说完,便摇摇晃晃地向16下铺的地方走去。大概车厢里的乘客也都吸进了氯仿,一个个都深沉地睡着。
十津川好容易才挣扎到16下铺,然后拉开了床铺上的布帘。他立刻被惊呆了,整整10个口袋的钞票全都不见了!十津川像挨了当头一棒似地涨红了脸。于是,他立刻向列车长挥了挥手,并大声问道:
“从水户站开出后,又在哪个车站停过?”
“只是2点11分的时候,在平站停了一次,也就6分钟。”
“停过车?”
“但那是‘运行停车’,没有乘客上下车呀!”
“真的?真的没有吗?也没有因生急病而下车的乘客?”
“没有,真的没有。各车厢的车门都没有打开。我是站在月台上的,没有看到有任何一个乘客从车上下来。”
“平站以后呢?”
“那就再没有停过车了!”
这么说,拿走那10亿元赎金的罪犯是一直隐藏在这列火车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