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夫人屋里出来,正是星光满天的时候。
徐令宽、五夫人抱着歆姐儿往北去,十一娘、徐令宜、二夫人、贞姐儿、徐嗣谕、徐嗣诫几个缓缓往后花园去。
徐令宜和徐嗣谕走在最前面,二夫人和十一娘并肩而行,贞姐儿落后几步,南勇媳妇抱着徐嗣诫跟在贞姐儿身后。
二夫人突然回头吩咐南勇媳妇:“吃了饭走一走,消食。你把五少爷放地下吧!让他也动一动。”
徐令宜、徐嗣谕、贞姐儿都朝南勇媳妇望了一眼。
南勇媳妇却朝十一娘望去。
十一娘微微颌首。
南勇媳妇笑着应“是”,把徐嗣诫放到了地上。
徐嗣诫立刻跑到了十一娘身边拽住了她的裙子。
十一娘笑着牵了他的手。
二夫人见徐嗣诫一声不吭乖乖地跟在十一娘的身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孩子现在变得这么文静了。”
一旁的南勇媳妇听着就抿着嘴笑了笑。
四夫人在五少爷这里花了很多功夫才勉强帮他改掉了以前的一些坏习惯。
十一娘则摸了摸徐嗣诫的头,道:“只要吃饱了,就挺乖的。”声音里有她自己没察觉的悯惜。
二夫人点头,低声和十一娘说起太夫人的寿宴来:“……定下来了吗?”
“都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只待宴请的名单定下来就可以行事了。”
“宴请的名单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吗?会不会太晚了?”
“应该不会吧!”十一娘笑道,“其他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把名单定下来,送帖子、准备菜、联系戏班子,一个下午就行了。”
二夫人听着面露讶然。
十一娘解释道:“宴请的人家都在燕京,又没几家,回事处一个下午就能办妥了。送菜的铺子都是燕京有名的菜行,他们要是没有的菜,其他地方更没有了。到时候拟了单子让他们准备就行了。至于戏班,有五爷出马,家里又有现成的戏台,戏班提前半个时辰到就行了。有两天准备就够了。”
二夫人听着眼里露出几份赞赏来。
她吩咐贞姐儿:“你领着你五弟前面玩去,免得他总拽着你母亲。”
贞姐儿应喏,上前牵了徐嗣诫。
徐嗣诫毕竟年纪还小,这样跟着大人不紧不慢地走路,肯定觉得很无趣。贞姐儿要带他去玩,他立刻牵了贞姐儿的手,蹦蹦跳跳地朝前去,偶尔还会伸出手去打一下抄手游廊外的小树枝,显得很欢快。
南勇媳妇、小鹂等人忙跟了上去。徐令宜和徐嗣谕的注意力也被他吸引。
十一娘看着笑了起来。
耳边骤然响起二夫人比平时低了几分的声音:“贞姐儿要议婚了吧?”
十一娘恍然。
原来二夫人又是让徐嗣诫下地走,又是让贞姐儿带弟弟,全是为了私下和自己说几句贞姐儿不能听的话。
她有些意外地望过去。
月光下,二夫人的神色清淡如白菊。
“除服礼后,贞姐儿应该要议婚了吧!”她轻声道,“我看,等太夫人的生辰过后,我那边的功课就暂时停一停,让贞姐儿专心跟着你学女红吧!”
十一娘也有此意,只是她看二夫人对贞姐儿的功课十分上心,怕自己提出来二夫人生出什么误会来。正想着要不要先探探太夫人的口气……既然她主动提出来,十一娘自然满口答应:“上次兰亭嫁的时候周姐姐就跟我说想做个冰人,只是还没有除服,有些话不好深说。我也正想着这事。不知道以后贞姐儿会找个什么样的婆婆,不管怎样,针线上好一些总不会出错。”
二夫人点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每十天让她跟我练练字,其他的日子都到你那里去学针黹。”
“就依二嫂所言。”十一娘觉得这样也不错。天天坐在家里做针线也受不了。
二夫人“嗯”了一声,上前几步走到了贞姐儿身边,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一步吧!”
贞姐儿忙将徐嗣诫交给南勇媳妇。
二夫人和徐令宜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贞姐儿进了后花园的大门往韶华院去。
徐令宜和十一娘、徐嗣谕、徐嗣诫进了后花园的大门往东去。徐令宜径直回了垂纶水榭,十一娘则先把徐嗣诫送回了丽景轩,这才回了垂纶水榭。
她一进屋,徐令宜就问:“贞姐儿怎么了?”
十一娘一愣。
徐令宜道:“你和二嫂把贞姐儿支开了说体己话,肯定是因为这话不便让贞姐儿听到。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挺细心的!
“没什么大事!”十一娘笑着把二夫人的意思说了。
徐令宜听了笑道:“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呢!”然后拉她到内室临窗的大炕坐下,“今天王大人过来,说想给贞姐儿做个媒人。”
“王厉王大人吗?”
“嗯!”徐令宜点头。
十一娘忙道,“对方是什么人家?”
“你也认识。”徐令宜道,“是李总兵家的次子。”
那个不准纳妾的李总兵家?
十一娘很是惊讶。
“李总兵曾在我手下任职,我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徐令宜沉吟道,“只是李总兵原是靠娘家起来的,我又曾隐隐听说过他十分惧内的传言。这件事,只怕要好好思量思量才是!”
难怪李家不纳妾了!
十一娘就笑道:“反正也不急。”她把周夫人要给贞姐儿做媒的事说了,“……我们慢慢挑就是了。”
徐令宜听了奇道:“听你这口气,对李家好像不怎么满意似的?”
“那倒也不是!”十一娘笑道,“只是觉得婆婆规矩太严了,做媳妇的不免拘谨。”
徐令宜徐徐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又道,“那就看看周夫人说是哪家再说吧!贞姐儿不小了,拖不得了。”
“早订也是十二岁,晚订也是十二岁。”十一娘笑道,“只要今年年前订下来不就成了。心急吃不了热汤圆。”
徐令宜笑起来。
十一娘本想问问徐嗣谕的婚事,但想到那天她们从项家回来,不管是太夫人还是徐令宜,都没提项家的事,好像她们真的只是参加了一次家庭宴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第二天,十一娘一早就去了太夫人那里,把拟好的宴请名单给太夫人过目。
太夫人望着项太太的名字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把单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十一娘:“就照着这单子发帖子吧!”
十一娘应声而去,立刻差了宋妈妈把帖子送到回事处去。
回事处的动作比她想像的还要快。
中饭后就有了回音,说帖子全都送到了。五爷那边的小厮也来回话:“……长生班的庚长生亲自来唱堂会。”然后黎妈妈送了菜单子来。到了申初,一切都准备就绪,十一娘闲下来。坐到炕上绣起那幅还没有完工的谷风来。
雁容在一旁帮着分线,说起秦姨娘来:“让小丫鬟过来量了您的鞋,还挑了几个花样子,说在家里给您做鞋呢!”
“算了吧!”十一娘笑道,“寻常的手艺我可瞧不起。”
雁容听了笑道:“我以前只听说过夫人的女红好,没见过。今天帮您分线才知道,就这白色,就有十三种。就是我们府里针线上的,也只有三种白色,这还是讲究的。您以后做针线的时候让我在一旁服侍吧?我也跟着学学,以后出去了,也有个夸耀的。”
十一娘见她不过十三、四岁,却突然提到“出去”,颇有些奇怪。
雁容脸色微红:“我自幼和表哥订了亲。说好了二十岁出府的。”好像在交待什么。
十一娘心念一转就明白过来。望着她眉清目秀的脸,笑道:“你表哥可在府上当差?”
雁容忙道:“我表哥叫曹安,如今在库房里当差,给专管各府来往礼品的樊管事跑腿。”
十一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雁容眼底就闪过一丝窃喜。
十一娘看在眼里,想起滨菊来,叫了竺香来问:“……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竺香笑道:“天天在家里做针线!”
十一娘嘟呶道:“也不来看看我!”
竺香不由掩了嘴笑:“夫人这么忙,滨菊姐姐就是来了和夫人也说不上话啊!”
十一娘就道:“快点到六月就好——家里又可以恢复原来井井有条的样子了!”然后让雁容把前两天让外院管事买回来的丝线拿给竺香,“……都是官造的,虽然比不上彩绣坊和绫仙阁,但绣出来的活比一般的都鲜亮。她现在刚和人家喜铺搭上关系,不免要吃些亏,在质地上下些功夫。”
雁容这才知道,原来这包丝线是十一娘专为滨菊买的。
“正好,借着夫人的名头去滨菊姐姐哪里混顿饭吃!”竺香笑着应喏,拿着丝线去了滨菊那里。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库房管器具的汪妈妈来了!”
十一娘去了水榭。
“夫人。”汪妈妈一看见她就矮了半截,“您昨天吩咐的那个黑漆镙钿牡丹花的插屏一时没找到,我看库房里有架黑漆象牙雕芍药插屏和那黑漆镙钿牡丹花的插屏差不多大小。要不,暂时先用那黑漆象雅雕芍药的插屏,等太夫人的寿宴过去我们再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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