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为帝难。
孤家寡人——人在高处,不胜寒意,寒意来自于孤独,孤独来自于无助。人只能靠自己,每个帝王,在龙椅上坐几年,都会有这个感觉。
帝王,是国家的元首,是秩序的建立者,维护者,也是作茧自缚者。如果你不按照秩序来,是自毁根基。按照秩序来,必然被秩序所制。
无关真心假意,对你的忠诚,从来都是他们自身目并存。宦官是最依赖皇帝的,可他们哪个没有自己的打算?何况文臣武将**外戚?
文官集团,这个皇帝统治帝国必需的依赖,终于显示出它的独立性和与皇权的对立性。
作为一个帝王,被妖魔化的制衡,其实就是制度内各势力集团的平衡。这是帝国最高元首的工作,无论心术如何。工作做不好,身死国灭,后世嘲骂。你就是那反面的镜子了。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文官与武将的独立,是先天性的。一面得势另一面就必定式微,蛋糕是有限的。
而承平日久,必然死文兴武替。文人对巩固提高自身地位和利益的所用的种种手段,可谓鬼斧神工。他们强调武将是“帝王之鹰犬”。在和帝王结成统一战线的同时,也成功的将武官从“人”的位置上赶了下来。这在宋、明时代是最典型的。
但文官集团的独立性,在于他们在帝国的统治权上和皇帝的争夺。在明代,这个矛盾尤为突出。皇帝,可以被内阁架空,几十年不上朝国家照样运转。满清行吗?他们一天找不到皇帝就会大崩溃,而满人的皇帝也被制度反噬——八旗成了他不能承受之重,甩不掉,也不能甩掉,清政府改革是找死,不改是等死。于是只好等死。
一句话——皇帝不能打破规则。不能破坏秩序。
这就是帝王的郁闷。
他依靠文臣集团来统治国家,他的一切权威和理想,都不能离开这个集团。所以,文武的平衡在被打破的时候——外戚和武将的结合成为是跷跷板失衡了的时候,他以武制武,给了文臣们一个交代。
当孩子被武官势力的一方给害死的时候,皇帝的安全也很可能不保的时候,文官们却不能给他一个交代——立刻惩罚凶手,还给皇帝安全感。因为...一条二条三条...文官们的理由太多了。而区家,俺感到就是他们是郑成功家(起家方式明显的郑氏风格),也不会如此嚣张的自寻死路。但事到如今,他们就是灭了区贵妇给皇帝出气,也不可能灭了皇后母子三人的火了——逼上绝路,只能硬抗。于是与失意的太后一族一拍即合。
文官们思维,就是项二爷对皇后的那一番话——只有利害,只有权谋,不没有感情和尊严。而想而知皇帝的悲愤。他那个砚台,砸的不是那个倒霉的礼官,而是他所属的那个集团
文官们站在社会安定,帝国利益上的理由,大体会是:
第一,没有一个集团能立刻取代区家,填补海防这一块的空白。
第二:动了区家,他们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若狗急跳墙,干脆坐了海盗,请问如此巨匪,如何平复?
第三,一旦这两家去了一家,平衡打破,而皇帝对徐氏心存愧疚,悔不当初。进而就会认为当初的抑制是错误的。于是,徐氏重新得势。徐氏和其背后的军方势力将反弹。于是,文臣们必然会用改革大局来“劝谏”皇帝。
看看王安石变法时和宋神宗的博弈,就会明白了。
而皇后,对这个“窝囊”的男人实在是忍无可忍。
皇帝怎么办?他一不能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二不能在急需安定的时候添兵祸。
三不能和文臣们翻脸。你决定改革并为之做了那么多准备,能换人?能半途而废?
四,这个时候反让小舅子表态——阁老大人们放心,我徐四死了亲外甥,也不耽误我继续装孙子——你是个人吗?
五,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婆孩子,怎么面对曾帮助自己登基,又一再做出让步牺牲的妻族。
徐皇后和他闹,人之常情——比男人变心还可气可恼的是,这个男人一再表示自己没变,却只有空话,从无行动!这苦衷那理由,实在是憋不住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