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方圆10余平方公里的小岛,岛上以椰子树居多,几幢低矮的平房就间杂在椰林中。
直升机飞临小岛后,很快就在一块草坪上停稳,当螺旋桨停止转动的时候,巨大的噪音也随之消失。这时,同在机舱内的阿德站起来清清噪子宣布道:“从现在起我就把你们交给这个小岛的主人了。难得有缘相识,我在这里私下对各位有一个善意的提醒——今后无论遇上什么情况都要听话,否则不会有好处。”
机舱很快就被打开了,上来几个孔武有力的打手边么喝边推搡着把义珍蓉和她的同伴赶出直升飞机。
草坪很大,周围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打手,草坪中央另有几个肤色不同的男人。阿德走过去跟一位黄种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对刚下飞机的人说:“不要乱走动,站到我面前来,排好队听阿财宣布这里的制度——这位阿财很有本事,得过散打冠军,国际上很多武林高手都败在了他的手下。他今后就是你们的上司,大家要好好听话。”
见到这架势,难友们都自觉地站好队,那位阿财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从今天开始,阿德就把你们交给我了。你们都是长了脑子的,应该知道,我们大老远把你们从中国内地请来,肯定不是来玩的。这个岛用一道高压电网分成东西两半,我们这里属东边,黄叔在肥沃的土地上种植了大片美丽的植物,这种植物结了很有价值的果实,需要大量的劳力把果实中的营养提取出来……工作不是很累,但工作时间较长,你们有如感到吃不消,可以送到那边去。”
一个长得白胖的女孩子壮着胆子问道:“请问那边是干什么工作?”
阿财干咳一声,说:“阿德,你没有对他们讲规矩吗?”
“我说过多遍了,在这里不该知道的就不要乱问,否则出现什么后果我也帮不了你。”阿德狠狠地瞪了胖女孩一眼。
“你们谁想去那边的可以举手。”阿财大问道,见无人举手,于是说:“不错,大家都是好样儿的,在这里只要干出成绩,不仅能获得自由,黄叔还会发放丰厚的酬金。另外,这里是热带雨林气候,湿气较重,有各种瘟疫流行,一会儿分好住房,我们的医生要给大家打预防针,这点小事希望能够积极配合,不要犯了规矩!”
义珍蓉和难友们被带到了一宽敞的大堂,大家排好队,打手开始给他们分发号牌,然后大家按号码去寻找自己的房间。阿财告诉各位,房间里已经住了人,也就是说,今后将和什么人住到一起,谁都不知道。
“如果我的房间住的是男人怎么办?”问话的还是那位胖女。
“问得好!”阿财这次没有责备胖女,说,“我正要请你们看一段录相。”
墙上巨大的液晶屏幕出现了画面——
二十多名男女挤在大堂里,几个打手正在为他们分发号牌……
义珍蓉认出这些人正是与她同船过来的难友,她正要寻找万红娟是否也在其中,镜头却闪过去了。
大堂里一个女该冲了进来,并惊谎地大叫:“房子里有个男人,我要和女同胞住一个房间!”
义珍蓉一眼认出屏幕上那位叫喊的女孩竟是万红娟!
一名五大三粗的打手走近万红娟,说:“你想和女人住一个房间?告诉你,种植园不提倡同性恋。你一定是不喜欢房子里的男人,那好办,马上换一个包你满意!”打手一个眼色,他的同伙一拥而上,把万红娟按倒在地上。稍后,一名高大生猛的黑种男人出现在众目睽睽下——他没有穿衣服,只在下身象征性地围了一块布,肌肉硕键发达,生殖器比黄种人大了很多。他一见到万红娟,就色迷迷很是冲动。
义珍蓉一惊,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心里暗暗替同伴捏了一把汗——她不敢再往下看,闭上双眼把头别到一边。
音响里传来万红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种声音一直在持续,义珍蓉正想把耳朵堵上,突然一阵剧痛——身上挨了重重的几皮鞭,阿财大声叱骂道:“不许闭眼,当心下一个轮到你!”
义珍蓉不得已睁开眼,她看到黑人猛男正在疯狂地糟蹋万红娟,完事后,他舔着嘴唇,心满意足地离去。
“你们中间还有谁喜欢黑哥们吗?别不好意思,谁喜欢我们马上可以满足她。”阿财连问几次,见没有反应,知道这一段录相起到了震慑作用,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都不喜欢黑哥们,我也不勉强,那么我现在就宣布这里的规矩——第一、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房间,违者砍一个手指;第二,路过电网围墙,不许对警界线那边东张西望,违者挖一只眼;第三、劳动期间,不许到规定外的地方活动,违者砍一个脚趾头;第四、任何时候不许私下里交头接耳,违者割下一只耳朵;第五、在岛上不许有逃跑的念头,违者除了处死本人,家中亲人也要受到牵连;第六、要绝对服从管理,违者碎尸万段!”
阿财宣布完六条规矩,全场寂然,大家心里明白,到了这里就别指望活着回去,所谓几年后“领酬金回家”,不过是一张画饼,无非是要大家服从奴役,替这个黑社会组织卖命。
义珍蓉十分牵挂遭到强暴的万红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样。有人说,地狱最惨无人道,想想阿财刚刚宣布的六条,这里比地狱更可怕。
义珍蓉拿着号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不到10平方的小房子,摆置了三张铁床,另两张床上躺着两名20多岁的男子。见义珍蓉进来了,两男子连忙从床上坐起身。义珍蓉一惊,发现其中有一位很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另一位冲义珍蓉傻笑,从他那散淡无神的眼神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痴呆人。
正常男子好像极想跟义珍蓉交流,瞧那欲言又止的神态显然是受了六条规矩的约束,她决定主动出击。
“你好,我叫义珍蓉,来自湖南雪峰县,以后请多关照。”
“我叫赖光飞,广东揭阳人,他叫阿呆,不知何方人士。”正常男子说。
“你就是赖光飞?”义珍蓉猛然想起,这名字她是在《羊城晚报》上看到的,还配发了照片,如果没有记错,是排在200万港元寻人启事的同一个版面。
“对不起义小姐,无论现在还是今后,如果不是工作中的交流,希望能保持沉默。”赖光飞说着,用眼神示意她看上面。
义珍蓉抬头,果然看到天花板上有一个正处在工作状态的黑东西——监视器!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再不敢多说一名话。也就在这时,阿财领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房间。
“把袖子卷高,凡新来的人都要打预防针!”阿财大声宣布。
由于事前打过招呼,义珍蓉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卷起了袖子。可是她很快发现,“医生”并没有注射药剂,而是用针筒抽她的血!义珍蓉惊呆了,预感到这个黑帮组织并非种植毒品,而是从事不某种不可告人的罪恶勾当!她想,先到这里的赖光飞或许多少知道一些内幕。
像所有这个小岛的新成员一样,义珍蓉尽管有许多疑问,但就是不敢向别人打听半句。在这许多疑问中,压倒一切的,就是找到万红娟——她内心最希望出现的情景是,明天一早在出工的队伍中就有万红娟的身影。
这第一夜,义珍蓉本来想好好休息,可是她竟然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万红娟被强暴的画面……
半夜过后,阿呆二次过来欲行不轨,因遭到强烈反抗,就再没有过来,而义珍蓉则更加睡不着了。
次日清晨六点,起床号吹响,赖光飞提醒道:“义小姐快点,五分钟过后就没有水洗脸了!”
义珍蓉拖着沉重的身体进入到洗漱房,尽管她没搁误一点时间,脸洗到一半水就停了。
“快,快去食堂,晚了会吃不到饭。”赖光飞又好心提醒。
义珍蓉这下子清醒了,飞快地跑进食堂打了饭,菜则是一些没有油水的西红柿、土豆。义珍蓉吃得很快,并一边用眼睛四处搜寻——但就是没有她要找的人。红娟莫非是病了不能起床?
义珍蓉与赖光飞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悄声对赖光飞说:“我有一样东西想找个机会给你看看。”
很多问题来不及思索,这第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义珍蓉和她的同伴们被带到一片开阔地里割罂粟果。
罂粟园有很大,足有数百亩地,周围用椰树或筑石围挡住海风。园里的罂粟很明显是分几批种植的,有的可以割浆,有的还在长苗,而最好看的则是正在开花的罂粟——大朵大朵,有红的和白的。
难友们被打手领到一片成熟的罂粟地里,然后就开始工作。
罂粟果不大也不小,有点像无花果,义珍蓉和难友们的工作就是用特制的刀片在果实上面划几道,被划之处就流出白色的汁液——这些白色的汁液一遇到外面的空气就变成了黑色。这些黑色的东西就是海洛因的原材料。下午他们还将来到这里,在收取黑东西的同时又在果上划道道,直至果实老化再也流不出汁液。
这工作虽简单,但需要耐心,义珍蓉一会就学会了,并不时趁打手不注意偷会儿懒,看看周围的难友。经留意她发现,种植园的难友不足300人,其中四十余名是昨天和她一起过来的新人——也就是说,和她同一条船的难友,只有小部分人留在了这里。
由于太疲倦,义珍蓉工作一阵后竟然倒在地里睡了过去,她不知道睡了多久,直至醒来居然没有被发现。这意外的经历让义珍蓉紧绷的心得到了松弛。经仔细观察,她发现只要不逃跑,那几名打手根本看不过来,而且偷闲打盹的不止她一个。
有了这个发现后,义珍蓉准备向别人打听万红娟的下落。
义珍蓉挪移了好几个地方,因不熟悉,不好贸然向别人打听,后来发现胖女和她的同伴在一起,总算与人搭上了腔。原来胖女叫肥妞,她的同伴叫阿花,昨天阿花正好和万红娟同乘一架直升机来到了这里。由于万红娟是“名人”问起她阿花印象很深,她告诉义珍蓉:“她被强暴后就被两名打手带走了,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反正不会在种植园这边。”
得到这样的答案,义珍蓉十分失望,但总算了却一件心愿。她谢了阿花,回到自己的那片罂粟地正要开始工作,却发现赖光飞用企盼的眼神看着她。
义珍蓉记起了自己对赖光飞的承诺,装成不经意的样子来到他身边,从怀里掏出那份《羊城晚报》扔到他的脚下。
赖光飞趁打手们不注意蹲了下去,他打开报纸,很快就看到了家人刊登在报纸上的寻人启事。一个失踪者看到亲人寻找他的启示而又回不去,这种感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赖光飞泪如雨下,这时,义珍蓉也弯着腰蹲在他的身边。
“你来这里有多久了?”义珍蓉小声问道。
“我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我是和彭炎冰同坐一条船来到这里的。”赖光飞止住泪水说。
“彭炎冰的家人悬赏200万港元寻人,他人还在这里吗?”
“他在这里呆了大概不到10天就被人带走了。”
“你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这里经常有人被带走,从来就没有人回来过,我估计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赖光飞感慨地说,“每过一段时间都有新人补充进来,像我这样的算是元老了。”
“你为什么不被带走呢?”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呆在这里了。”赖光飞摇摇头说。
“你不觉得这个黑帮组织在从事某种惨无人道的恐怖活动吗?”
“我是这样想的,我甚至猜测他们可能在制造某种类似日本731那样的恐怖武器,需要大量的活人做试验。”
“你的猜测有一定依据,”义珍蓉点点头,突然问道,“你不想逃跑吗?”赖光飞绝望地了声气。
“蝼蚁尚且偷生,怎能不想呢,可是这四周是茫茫海水,没有船,身边又布满了打手,逃也是死路一条。”
“等也是死路一条,逃还有一线希望。赖先生,想想你的亲人吧,我会想办法多联络几个人的,大家一起——”义珍蓉说到此处发现一个打手端着枪走了过来,连忙把话打住。
“你们私下里交头接耳干什么?!”打手喝问道。
“报告大哥,我是第一次干活,不会割果浆,正向这位熟手学技术。”义珍蓉不慌不忙地回答。
“是的,这女孩好笨,教了几遍都不会。”赖光飞附和着说。
打手见二位答得从容,在现场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打一个呵欠走开了。两人吓得偷偷吐舌头。岛上的六条规矩并不是吓唬人的,因为在园里劳动的难友中,真的有少脚趾、手指或缺耳朵的。
为了免受惩罚,义珍蓉开始认真干活,干了一阵就与胖妞阿花相遇了。
义珍蓉又想到了万红娟,据阿花说,万红娟的结果有两种可能
,一是已经不在人间,一是被打手带到那边去了。
两个女孩呆在一起又情不自禁地,互相打听来到这里的经过。
原来肥妞、阿花是因为上网而落入魔窟的。二位是一对网友,都迷恋网络,先是逃学、继而离家出走。胖妞的网名叫“等风的旗”,一天,她在网上遇到一位网名“爱情风十二级”的小伙子。两人聊上后便相聊恨晚,通过视频都满意对方。“爱情风十二级”问她的血型,肥妞如实说是AB型。“爱情风十二级”说他最钟意AB血型的女孩,于是追得更疯。接下来就是见面,胖妞也知道网上的陷阱太多,约会时特意带上了阿花,没想到两人都落入了魔掌。
对今后的前途,肥妞感到绝望,她也认为如果不想个办法逃出去,岛上所有的难友都将从这个地球上蒸发。两人又想到了这个茫茫大海中的孤岛在地球的哪一方尚且不知,逃跑从何谈起?
义珍蓉经过一番思考,认为以目前的处境,只能先静下心来,摸清这里的情况,最好能与那边的难友接上头,然后再做打算。
然而义珍蓉还来不及实施她的计划,厄运就提前降临到她的头上。
这天,收工回到房间,才锁上不久的铁门“咔嚓”一声又被打开了,一名打手喊道:“义珍蓉出来,阿财找你有事!”
阿财找她会有什么事?是发现她有想法要予以严惩?还是要把她带到一个永远回不来的地方去?
打手的声音不是太大,在义珍蓉听来却如晴空霹雳。她泪水哗哗流淌,泪眼中,站在门口的打手分明不是人,而是阎王遣来的索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