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日傍晚,我们抵达了赫利奥波利斯机场。
我们混杂在同机乘客的队伍中,走在空荡荡的机场走廊里,很快发觉了空气的变化。气温很高但是比较干燥,并没有令人感到难受。
我们被褐色皮肤的人群包围着向前移动,来到了海关安检的地方。这里可以很容易地买到签证,所以御手洗说,埃及是想来立刻就可以来的地方。
从充满朝气的机场工作人员身边走过,我们走进大厅,眼前立刻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中间有西装笔挺的绅士,也有灰头土脸、白色长袍一直罩到脚面的人,但清一色都是褐色皮肤,很少有所谓的黑人。他们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笑着。
我们一走出来,他们就同时停止了闲谈,睁着大眼睛注视着我们。我们因为皮肤白皙而相当引人注目,周围也没有其他白人。
一个少年钻出人群,张开双臂飞奔过来,向我们展示两条细胳膊上挂着的大量首饰,似乎要我们购买。
一个少女也拿着无数白花做成的花环,观察着我们的视线,伺机把那个东西套在我们的脖子上。
他们都身着长及脚踝的筒状衣服,有白色的,也有带花纹的。这应该是当地人的民族服装,就像日本的浴衣或和服一样。在日本,至少在日常生活中,穿和服的人正日益减少,可是眼前的埃及人却都自豪地穿着民族服装。因为这里空气炎热,这种简单的衣物正适合这里的水土吧。
我想起了电影《东方快车谋杀案》开始的场景。衣着华丽的英国贵妇们,推开那些聚集过来的贫穷的小贩,傲慢地走出站台。
这时过分谦虚可不行,如果不趾高气扬地挺起胸膛,就会被人乘虚而入。
两三个中年男人也靠了过来,看到我言语不通就转和御手洗讨价还价。他们似乎是出租车司机,我们要离开开罗前往吉萨,必须乘坐出租车。就这样,在埃及人的簇拥之下,我们出了大厅,向机场的大门走去。
这时正值盛夏的夜晚。站在机场的大门口,外面就是宽阔的停车场。太阳刚刚落下去不久,停车场里星星点点的路灯都散发出橙色的光亮。
气温虽高,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却能感受到微风,清爽的空气令人心情舒畅。风中似乎掺杂了南方特有的味道,机场前既看不到沙漠,也看不到赫利奥波利斯的街区,空气中还有一丝干燥的灰尘的气息。机场里的灯光都很昏暗,外面的路灯也不是水银灯,而是别具一格地散发着橙色的光芒。
机场前面停放着大量的出租车,似乎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到处是擦伤凹痕,车体也不干净。在日本早已看不见这样的车了。
眺望着眼前的景象,此刻我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经过长途跋涉,已经来到了另一个未知的文化圈,文明的发源地。
“石冈君,走吧,就坐这辆出土文物吧。”在机场前排列的破烂汽车中,这辆菲亚特显得格外可怜。两侧坑坑洼洼,油漆剥落,车窗前后只剩两扇;好不容易把后边的车门弄开,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非常担心在柏油马路上行驶的时候这扇门会掉下去。
发动了很久,引擎终于运转起来了。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阵强烈的震动,汽车冲了出去。
这时再次环顾车内,座椅靠垫上露出了弹簧和黄色的海绵。车门的内饰完全脱落,当然也没有升降车窗的摇把之类的东西了。因为根本就没有车窗,所以摇把的缺头也不会造成不便。其实没有车窗也没关系,因为这地方一来没有寒冷的季节,二来几乎不下雨。就这样让埃及干燥的风吹进车内,反倒令人心旷神怡。
御手洗“嘿嘿”地笑了起来,说:“很不错的车啊!如果放在银座,肯定被当成艺术作品。石冈君,在南半球这种车很常见呢!”
看到御手洗的忧郁症已经慢慢痊愈,我松了一口气。对他的忧郁症来讲,愚蠢笨拙的东西胜似药物。
我回想起过去几次他忧郁症发作时的情形,就像电脑出了故障时会有一大串打印纸吐出来,上边全是没头没脑、不明不白的单词和数字,每次都让人目瞪口呆。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们只好举手投降,祈祷绝望的风暴尽早离去。总之那副样子正如同玲王奈所说,就是台坏了的电脑。
每当我看到御手洗,尤其是他变得疯疯癫癫的时候,就不由得会想,人的大脑果然和机器差不多。每当御手洗开始唠唠叨叨,我就想像到这样的情景:在井然有序的电脑房里,一台歪斜着的电脑突然喷出白烟来。
出租车飞快地穿过赫利奥波利斯的街道,开罗机场就在这个与开罗毗邻的赫利奥波利斯小镇旁边。这个小镇干净整洁,据御手洗说,很多有钱人都住在这里。向窗外看去,有很多崭新的建筑,路边行人稀少。
但是穿过赫利奥波利斯进入开罗市区以后,眼前的景象立刻为之一变。
道路拥堵,四面八方全是喇叭声,路边拥挤着肮脏的人群,有几个人在我们的车子前后跑跑走走,使我们进退两难。附近还有公共汽车,里面也是黄色的灯光,众多的乘客拥挤在车内的吊环之下,褐色的脸一齐瞧着我们的出租车。
公共汽车凌乱肮脏,而拥堵在马路上揿着喇叭的其他汽车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比它们更加不堪入目的是道路左右的石砌建筑物。
“那些全都是百年以前的建筑啊!”
御手洗口中所说的建筑,在我看来完全是遗迹。就像巨大的石山,又黑又脏,亮着灯的窗户少之又少,绝大部分窗户都熄着灯。敞开的窗户和破碎的玻璃在肮脏的建筑物上随处可见。废墟一样的建筑张着大嘴,里面黑漆漆的,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向我诉说着未知的异域文明。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曲调婉转的当地音乐,吸引了正觉无聊的我,可是这时出租车又突然开动了,耳边只剩下了风声。
如同赛车一样,我们的出租车左拐右突,猛然超过前面如同蜗牛一样的车辆,接着飞过路口,从中间线上茫然失措的行人身边掠过。只见他们裹着穆斯林头巾,白色的衣服长及脚踝,转眼间就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你见过下雨吗?”御手洗用英语问出租车司机。
“雨?什么是下雨?”司机盯着前方,大声反问。引擎的声音响得骇人,御手洗对我挤了一下眼睛。
开罗的建筑大多又黑又脏,多半是此地干燥少雨的原因。雨水在不知不觉之中,清洗着我们的都市。
贫困的人们在广场上成群结队,贩卖杂货的少男少女缠着头巾,道路两旁的商店里射出昏黄的灯光,当地特有的音乐发出悲哀的旋律,菲亚特肆无忌惮地在街道上飞驰。因为拥堵的地段随处可见,所以只有在能开起来的地方尽快赶路,多走一点是一点。
“看,尼罗河!”御手洗低声说。
出租车上了大桥,宽阔的黑色水面在脚下延展,圆形的船只如同一只只趴着的兔子,船上彩灯闪烁,浮在水面上像一块大蛋糕。船灯的倒影在黑暗的水面上轻轻摇动。
“尼罗河!”出租车司机用地方口音浓重的英语叫道。
“十月大桥!”接着他又喊着桥梁的名字。这是一座相当长的大桥,十分气派。在漆黑破旧的建筑中间,混杂着很多像这样崭新的设施。
尼罗河畔有好几栋现代风格的高层大厦,楼顶上显示饭店名称的霓虹灯闪闪发光。
我们经过漫长的旅程,终于来到曾经培育了世界古老文明的尼罗河。也许是因为尚处传统市区的缘故,这里平凡得令人失望。河流的两侧是水泥堤坝,岸边是高层的混凝土建筑,这景象似乎是东京的隅田川。
“那是什么?”我问道。
过了大桥不久,我看见一座崭新的建筑。正中央的高塔屋顶如同一个洋葱头,其他建筑环绕在高塔周围。一路上我已经看见了好几个类似的建筑,都有着尖塔,干净得好像上周才竣工似的。
“清真寺!”御手洗说,“是伊斯兰教的教堂。”
噢,我恍然大悟。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里有着众多的清真寺,而基督教堂之类的建筑却一个也没看到。
房舍渐渐变得低矮,道路两侧点着黄色灯泡的小店也越来越稀少,人行道上聚集的人群虽依旧显眼,但人数却少了很多,我们已经出了开罗市区,很快就要到吉萨了。
御手洗说我们住在吉萨的梅娜豪斯·奥贝罗伊饭店,历史上这里曾经举行过数次政治会谈,是非常有名的地方。
在这家饭店的后面,就是我从孩提时代开始憧憬了二十多年的三座金字塔。终于要看到真的金字塔了,真是恍然如梦,就是在三天之前还料想不到会有这等好事。机会总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降临的。兴奋之余,对于这一切我依然难以置信。
胡夫法老金字塔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我呢?会以它那巨大的震撼力让我屈膝膜拜吗?抑或我能够以冷静的心情,面对这巨石堆砌而成的三角形的山峰?
前面的道路似乎通向一座高台。
“石冈君,看!”御手洗指着窗外。
“啊……”我失声惊叹。那里是阿拉伯骑士的世界。新月如同一把巨大的镰刀挂在天上,月光皎洁。广阔的土地就像黑色的海面,而民家的私语则有如微波荡漾。散布的屋宅灯光稀疏,让人联想到月光照耀的水面闪烁着的含蓄光辉。
我所惊叹的,是屹立在水面上的清真寺的尖塔,它们的顶端如同锋利的标枪,插着独特的屋顶,下面就是伊斯兰建筑所特有的景象,令我这个旅者的心情澎湃不已。
我深信自己已经来到了阿拉伯骑士的世界。小时候看的图书里的风景,在干燥的风中静静地延展开来。如梦如幻的奇景,以伊斯兰世界的方式慰藉着舟车劳顿的我。
“多美啊!”我说道,“简直是为了给人写生而创造的夜景。”
御手洗点头说:“世界上还有很多美丽的风景。美丽的街道,黑夜里屏住气息的昆虫和精灵的气息,还有如同从成熟的果实里渗出的果汁一般从人们的唇边流出的音乐、诗句和传说。这些美丽一定会超越时空,映入神灵的眼睛里吧?在任何孕育了都市文明的地方,这些美景仅在几十年前对于人们来说,还是一顿丰富的感官盛宴。
“真是不可思议的美景啊,石冈君。现代人发明了各种各样的调味品,添加在食品里,人们就感受到了美食带来的欢愉。但与此同时,一小片生菜或者西红柿,却如同泡在水里的草纸一样索然无味了。这其实是意义不大的循环运动,就像追赶着自己尾巴团团转的小狗一样。
“上天的这些启示,让我时常想:从人们穴居耕猎,只能仰望蓝天、倾听流水来感受生活之趣的时代,一直到如今镭射光盘和电脑横行的时代,人类享有的快乐的总量是恒定的。而刺激人类获得感动的能量也是恒定的。”
御手洗发出了这样苦闷的言语,说明他的忧郁症还没有完全康复。
出租车颠簸着从高台上疾驰而下,前面就是宽阔的直路了。左右两边时而出现挂着霓虹灯的低矮房屋。
“那是什么?”御手洗问司机。
“夜总会!”他喊道,“非常贵,先生,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
这种担忧对御手洗来讲倒是有些多余。
“那么谁会去呢?”
“沙特阿拉伯和利比亚的有钱人。”
“是石油美元养起来的财主吗?”御手洗问。
司机像遇到知音一样拼命点头说:“是啊,先生。那些混账店铺是为挥金如土的家伙们开的,他们的金钱可不是像我们这样辛辛苦苦赚来的,而是在自家地下挖出来的。”
宽阔的道路两侧,行人已经减少,可还是有人毫无顾忌地横穿马路。他们在高速行驶的汽车缝隙之间大摇大摆,而出租车也满不在乎地与他们擦身而过。
“瞧!看见右边了吗?是奥贝罗伊饭店。”司机说。
我以为这样有名的饭店应该是建在尼罗河畔的高层大厦,但眼前的却是用象牙色围墙圈起来的低矮房舍。
“金字塔呢?”我问道。
虽然我说的是日语,但司机似乎听懂了我说的单词。
“就是那个。”他说着,指向前方。但前面是吉萨市郊的黑夜,什么也看不见。
“啊!”紧接着,我不由得大声惊呼起来。
我以前并没有想像过,自己所看到的金字塔会是怎样的。前面只有黑色的夜空,我只好睁大眼睛努力搜寻。前挡风玻璃也肮脏不堪。
就在这时,我出乎意料地注意到了一个巨大的深灰色三角形,和黑暗的夜空几乎融为一体。
简直是一副动人魂魄的错觉画,巨大的三角形隐藏在黑夜里,一不小心就可能错过。
对金字塔的第一印象,是它比我想像的还要巨大。我以为它的距离仍然遥远,所
以还在夜空下寻找小三角形,但实际上,眼前的它比我所预想的要大出十倍,因此看到的时候格外惊讶。
另一个印象是金字塔比我想像的更尖锐。尽管已经看过无数次风景照片了,但它的角度还是让我非常吃惊。我感觉它就像一柄长枪刺向天空。
“终于看见金字塔了!真是感动啊……”我自言自语。
“进饭店吗?还是先看看金字塔?”御手洗将司机的问话翻译给我听。
我立刻回答:“金字塔!”
于是出租车从饭店的围墙前面通过,转了个弯,爬上一面缓坡。
我们的车在夏夜的凉风中,飞快地接近了胡夫法老金字塔。从岩石剥落的痕迹看,我知道这就是胡夫法老金字塔。
前面的金字塔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就在它向上不停地伸展,顶端已经和暗夜混杂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车在距离金字塔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迫不及待地撞开车门,司机将引擎熄掉,也走了出来。
我们已经离开了平整的大道,脚下布满岩石碎砂。一迈动脚步,就听见吧嗒吧嗒的声音。前面不远就是沙漠。
埃及的夏夜十分凉爽。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歌声,定睛一看,原来在金字塔第三级石阶上,有几个男女正在齐声合唱。
巨大的石砌纪念碑,在夜晚的凉气和年轻人的歌声中,横亘着伟岸的身躯静静地等候着我们。金字塔实在太巨大了,底边的两端隐藏在暗夜里,几乎看不见。金字塔令人倾倒沉醉,但近距离欣赏到的景像却和我以前梦想中的数字推理存在着少许不同。因为表面风化,岩石的位置都微微地错位,走近了就能看到七零八落的碎岩。看到这样的景象,我不由得回想起了御手洗在飞机上说的话。
出租车司机靠过来和我搭话。他长着漂亮的短髭,褐色的皮肤,面孔几乎融入了黑夜。
“他说,这是一项难以置信的浩大工程吧。”御手洗翻译道。
“的确令人叹服。”我回答说。环顾四周,空旷的沙漠之夜让人心生畏惧。附近没有贩卖旅游纪念品的商店,如果日本有这样的世界级名胜,决不会像这样孤伶伶地放着,肯定围满了纪念品商店和金字塔馒头店吧。
但在这里,除了几个男女迎着夜风合唱外,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几百年以前,当拿破仑的军队到达这里时,也是这样的景象吧?沧海桑田,亘古不移。五千年以前建造金字塔的时代也同样如此吧?遥远的往昔,建造金字塔的工匠们是否和我一样,踏在同一块石头上呢?虽然事实上肯定如此,但我却很难相信。
一个穿着类似警服的男人,踏着石头走了过来。此时此地,他会有什么不满吗?我立刻提高了警惕。但出租车司机却过去和他搭话,还用手啪啪地拍着他的肩膀。警察也笑着回答司机的话。
“到这边来!”司机向我们招手。
我和御手洗一过去,司机就扔下警官,带我们朝金字塔的方向前进。走近了我才发现砌成金字塔所用的岩石高度超过正常人的身高。沿着一块块的岩石向上攀爬,恐怕会很费力气吧。
“这边!”司机用手向我们指示道路。月光的照射下,我看见了凿在岩石上的台阶。
我们跟随他走上台阶,接着眼前出现平坦的通道。这条通道也是在石头上凿出来的,残留着扶手的痕迹。
歌声越来越大,我们接近了坐在石头上的合唱团,然后从他们身后通过。歌声停了下来,一个长着黑色大眼睛的姑娘回头看着我,突然笑了。
“这里就是入口。”司机说。
原来这里就是“阿尔·马蒙盗掘孔”。我这么一说,司机反倒问我阿尔·马蒙是谁。看来埃及人自己也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
月光照不进洞穴深处,我胆战心惊地前进,心里充满了恐惧。路的尽头有一扇上了锁的铁栅栏门。
“到明天早晨你们就能进去了。”出租车司机说。
我们又一次从坐在石头上合唱的男女们身后经过。下了台阶返回出租车时,我没有再踏着岩石,而是在沙地上行走。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非洲大陆,哪怕很匆忙,也要体验一下沙漠行路的感觉。沙子很干燥,果然和江之岛的沙滩不一样。
我和御手洗以及出租车司机保持着一段距离,倾听着埃及年轻人的歌声,缓缓漫步。这时,我的脚趾尖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拾起一看,原来是镶着一块大石头的戒指。掸去砂土,吹掉灰尘,我看出戒指上镶嵌的石头是蓝色的。月光下,蓝色的石头熠熠发光。
指环的部分严重擦伤,显得十分粗糙,但是还没有生锈。我试着把它戴在左手的小指上。我的手指相当细,刚好把指环套进去。我想这可能是一位女性或孩子的东西。
就算这是小孩子的玩具,扔回砂土里未免有些可惜。我把它套在了小指上,急急忙忙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
梅娜豪斯·奥贝罗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饭店,我们的车沿着围墙到达它的正门,进去之后道路一直通到玄关。饭店占地广阔,热带植物林立,地上铺着草坪。
我们在充满民族特色的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房间似乎在庭院的另一边。一个高大的黑人,身穿胭脂色的饭店制服,袖口和前襟都镶着金线,拿着钥匙,在前面带路。他才是我们所谓的黑人,但似乎不是埃及人。
我们从入住的别墅正面进入,乘坐具有当地特色的电梯,看见饭店内部墙壁都是金色的。电梯似乎喘息着,艰难地上升,耗费了很长时间,咔嚓一下,发出夸张的声音,来到了三楼。电梯门勉勉强强地打开了,眼前出现了漂亮的走廊。
涂着白漆的柱子分列左右,地面上铺着漂亮的阿拉伯式花纹的绒毯,上面还铺有一道红地毯,一直向里延伸,尽头是一扇伊斯兰风格的大门,门上细部的花纹令人叹为观止。
所有房间的门都在白色的柱子后面。房间里有阳台,打开阳台门出去,夜风凉爽,栏杆上缠绕着常春藤,而我们刚刚看过的胡夫法老金字塔再次静静地出现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