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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晋江首发 谢绝转载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只要魏时拿得出来具体的设计图纸, 再让工匠把东西打磨出来,那就可以放到流水线上去生产。

这样的一门生意必然要比之前的发条玩具更火爆, 利润肯定也要更大,魏时可没想过要赔本赚吆喝, 该往贵了卖的东西那就不能太便宜, 便宜了也显不出这东西的价值来。

魏时一边准备图纸, 一边等着太子的来信, 倘若不跟太子一起, 他还真不太敢做这门生意。

平江府距离京城遥远,这一来一往的颇是费功夫, 太子的信还没有等来, 儿子的信就已经到了。

县案首, 还真是如愿以偿了。

魏时在收到信的当天,特意让人上了一壶酒, 姨娘从不饮酒, 所以这壶梨花白是由他跟夫人喝完的。

魏鹏跟魏达还在学府读书呢,再是高兴也没有把人家从学府里喊过来的道理。

对于儿子的县案首, 魏时还是有些惊喜的,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学的太杂了,什么都学, 兴趣广泛, 再加上自从有了爵位之后, 他对儿子科举这方面就没有之前那么严格了, 也没让儿子奔着六元去,未来能够金榜题名,得中进士,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这一路上以来的案首、头名,能够考取当然是最好的了,就算是考不到,那也没必要失望。

儿子跟他当年不同,起点已经足够高了,他不希望儿子最后跟他一样,原本对于古汉字的喜爱慢慢的被磨掉了,学了那么多的东西,好像真就只是为了做官一样。

这不免有些可悲。

所以在读书应试方面,他其实对儿子已经是有所放松了,没有拿当初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儿子。

远哥儿可以说是从小就被吹捧惯了,这孩子也确实是有这个资本,但是依着在科举上的水平,即便是现在拿下了县案首,可如果一直把目标放在头名上,早晚也是要跌一个跟头的。

魏时这个做父亲的倒是并不抵触那一天的到来,人总是要跌跟头的,而且跌跟头也并非坏事儿。

现在想想如果当年院试的时候,他没有以一名之差失了案首,没有成为小三.元,可能就不会在那之后更加潜心向学了,也就不会再有后面的大三.元。

当然了,读书人嘛,谁不想着六.元及第,刚开始的时候他自个也叹惋,就差这么一步,就可以成就‘六元’之名了。

可是日子久了,再回头想想,又觉得这事儿是没有定数的,如果当初不是在院试上跌了一个跟头,他可能会在后面的考试上跌跟头,教训总是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跌倒了之后,走路也就更小心了。

相比之下,刘枫想的就比夫君少多了,她是单纯的开心,说话的语气里还带了那么几次骄傲。

“我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依着远哥儿的水平,拿下一个县案首不足为奇,好歹也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教出来的学生。”刘枫笑着揶揄道。

虎父无犬子嘛,再说了,儿子那真的是夫君手把手教出来的,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开始听夫君读论语了。

一眨眼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个刚出生哭起来特别凶的小娃娃,现在都已经是童生了。

好像魏家人考功名都比较容易,夫君就不说了,在天下读书人当中都是个个例,大伯是二甲进士,公公虽然说做官不怎么样,可也是举人。

堂兄身子骨不好,那也中了举,如今在平江府读书的魏鹏和魏达,都已经是秀才功名了。

想当初钰哥儿考功名的时候,那可真是费了老鼻子劲了,倘若不是后来娶了纪氏,她真觉得钰哥儿怕是连童生都考取不了。

她虽然跟纪氏聊不到一块儿去,也不赞成对方教育女儿的方式,但也不得不承认,对于钰哥儿而言,纪氏确实是位极好的夫人。

娶妻娶贤,这话绝对不假。

“远哥儿的亲事,咱们现在是不是也得考虑起来了,就算不先定下来,也得先寻摸寻摸,心里有个谱吧。”刘枫嘬了一口梨花白,美滋滋的道。

儿子的亲事那是绝对不用愁的,不说有夫君的爵位在,她儿子那本人也是一表人才,各方面在同龄的男子当中都是拔尖儿的,颇有才名,待人还特别和善,更重要的是她们家家风正。

夫君这么多年都没纳妾,连个通房都没有,儿子这边儿,她们也都没给安排通房,对于女子来说,未来夫家的家风如何,这是极为重要的,谁也不希望自家夫君一副花花心肠,而且还宠妻灭妾不是。

所以要挑儿媳,选择还是很多的,根本就不用太犯愁,好姑娘那么多,可以选择的又那么多,总能找到最适合远哥儿的。

儿子才十五岁,好吧,十五岁在这个年代就已经不小了,到了要相看亲事的时候了。

魏时之前是没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夫人提起来,倒是也觉得有道理。

“咱们早晚是要回京城的,未来亲家也在京城那边找吧,平江府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而且儿子的亲事,虽然没必要联姻,但门当户对还是挺重要的。”

在婚前不能自由恋爱的时代里,父母要给孩子找伴侣,选择的标准只能是‘合适’,一个人适不适合另一个人,要看学识、相貌、品性。

还要看在生活当中合适不合适,如果是生活在两个不同阶层的人,生活习惯上会有很大的不同,甚至价值观也会不一样。

魏时跟刘枫这纯粹是阴差阳错了,反倒是成就了一桩好姻缘,可这样的阴差阳错并不是时时都能有的,总不能寄希望于天定的姻缘吧。

所以,儿子的婚事,魏时觉得还是要多考虑一些,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刘枫也没想着在平江府找儿媳妇,她固然喜欢平江府的氛围,也喜欢平江府性情爽朗的女子,可就如同夫君所说,她们一家人是迟早要回京城去的,平江府的女子未必能够适应得了京城里的生活。

何苦呢,还不如一开始就在京城里挑选。

她也是在京城长大的,京城的女子,固然有像纪氏那般的才女,但更多的女子活的都还是蛮通透的,通透的人在哪儿都过不差。

她就不能算通透,得亏这是遇见夫君了,这要是嫁去别家,可能真就如同娘早些年担忧的那般,成为一个困守在后宅里孤独寂寞冷的悍妇了。

儿子虽然是夫君手把手教出来的,可性情跟夫君还是不一样的,她并不希望,儿子日后娶一个跟她一般性情的女子。

“要不然就写信回去,让亲近的长辈私底下帮忙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咱们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还回不了京城,总不能让儿子的亲事就这么耽搁下去。”

这事儿还是宜早不宜迟,省得好姑娘都让别家挑去了,长辈们的眼光她还是颇信得过的。

“这事儿只能托一个人,不能同时托付给好几位长辈,这要是都相看中了一位那还好,若是看中的人不同,那咱们听谁的是,听谁的不是?”

刘枫本来还想把这事托付给自家娘亲的,她娘看人的眼光向来准,夫君早先不就是娘给她定下的吗。

可倘若儿子的婚事只托付给一个人的话,她就不确定夫君想拜托的长辈是不是娘了。

“远哥儿走的是文臣的路子,托付给岳父岳母不太合适,还是让师伯来吧,他老人家人脉广,认识的人多,又致仕在家,很适合做这件事情。”魏时不假思索的道。

跟他较为亲近的长辈也就这么几位,岳父岳母交往的圈子更多的是武将,老师又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头几年还从工部右侍郎升为左侍郎,虽然官品是一样的,那谁都知道左要比右尊贵嘛。

所以托付给师伯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理由刘枫没办法反驳,都是为儿子好的事儿,她也不会反对。

给师伯的信送出去了,太子的信也到了,就在很多人家忙着栽种红果秧苗的时候,魏时才把手里的钟表图纸交给几位工匠,至于这几位什么时候能把东西打磨出来,他还真没办法预判。

平江府各个方面基本上都算是走上正轨了,魏时也是这两年才开始在各地开办收容所,之前那真的是办不起,官府没有多余银两,孩子也不可能一直养着,总还是要出去谋生的。

现在算是有一些能力了,官府有银钱办收容所,有银钱来请人照顾孩子,也有银钱把婴儿等到七岁,更重要的是七岁大的孩子,符合条件就可以进入工坊做活。

至于让这些孩子读书的事情,那魏时是真办不到了,别说他只在平江府干了这五六年,就算是在这边干上一辈子,也没办法让这些乞儿读书识字。

魏时现在确实是有更多的时间了,能去安排需要慢慢磨的事情。

比如说修路,比如说水利工程。

之前那几年,为了鼓励农人种植,特意推出了免除徭役的奖励方式,如今官府要修路、要建设水利工程,一方面是通过徭役来招到一些人,仅仅这些人是不够的,还要通过用付工钱的方式来招人。

至于这些工钱,一部分是由官府来出,一部分则是由百姓捐赠得来的,毕竟这也是为民办事儿,路修了是百姓要走的,水利工程建了,是为了在雨水多的时候防止水患,有旱灾的时候灌溉农田。

魏时早些年跟着老师学了不少有关于水利的理论知识,但是亲自参与其中这还是头一回,固然征集了不少有经验的匠人,甚至还从京城那边请了人过来。

但所修建的第一个水利工程,魏时还是全程参与进去了,每一个环节他都有跟进,可能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人,但确确实实是跟完了全程。

这也算是了却他一部分遗憾吧,毕竟跟着老师也学习了好几年,那么大块头的书都读过、研究过,要是一点用上的机会都没有,还真是挺遗憾的。

在其中遇到的一些问题,自己的一些感悟,魏时也有写信给老师。

他没能做水利这一方面的差事,不光是他自己的遗憾,也是老师的遗憾。

在来了平江府之后,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可能之后也不会再回到工部,不会再做水利,没办法继承老师的衣钵。

关于这个事儿他还特意在信里劝过老师,他这个学生收了跟没收一样,没办法继承老师的衣钵,老师如果能发现好的苗子,最好是能再收一个徒弟。

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知道那么多治水的经验和知识,不收几个徒弟传承下去,那真的是太遗憾了。

老师给他的回信一如既往的简洁,让他不要想太多,有好苗子会收徒的,而且要传承治水的经验并非一定要收徒,老人家已经打算致仕以后写书了,这才是能够传承下去的东西,只要书籍不曾遗失,那就能传到千秋万代去,让子子孙孙都能够吸取过往的经验。

好吧,这确实是个好法子,魏时还挺支持老师这么做的,比起收徒,写书应该是更能够惠泽后代的事情了。

他如今亲自参与到这些水利工程当中去,也算是弥补他们师徒二人的一个遗憾。

平江府依旧如火如荼的发展着,时常亲自跟工程的魏时,在这一年里又被晒成了刚刚出海回来时的模样,那叫一个黑啊。

不过正是因为被晒黑了,魏时干脆把胡子给剃了,用不着再用胡子装老成,而且留着胡子确实是不太方便,洗脸的时候不方便,吃饭的时候不方便,脸上流汗水的时候也不太方便擦干净。

总之,被晒黑了的魏时剃光了胡子,一开始还挺明显的,其他部位的肤色都比较黑,只有嘴角和下巴白得显眼,不过没过多久的功夫,整张脸就已经浑然天成的一般黑了。

每次抱着小女儿的时候,魏时都不需要对着铜镜看脸,两个人的手放到一块,那妥妥的就是两个颜色,一个极黑极糙,一个极白极嫩,简直就像是两个阶层的人。

这情况一直到冬日也没有好转,虽然冬日的太阳没有夏天那么毒,尤其是在平江府,寒风萧瑟的情况下,能沐浴到太阳光,真是件让人向往的事情。

可这样只略略的带了一点温度的太阳光,对皮肤照样是‘狠辣无情’的,每天都要在外奔劳的魏时,冬日里虽然没有比夏天变得更黑,可照样也没有白回来。

肤色虽然能够影响颜值,但决定颜值的到底还是五官,哪怕黑的不轻,在魏府里边,也算得上是俊美的了,谁让魏远去江佑府考试去了呢。

魏鹏跟自家堂叔是没得比,他的相貌多是随了父亲,跟丑没什么关系,在普通人里那也是居于上中流的,但是跟真正相貌英俊之人比起来,就要落于下乘了,面容偏寡淡了些。

人的相貌是天生父母给的,这一点是真没办法强求。

魏达在整个魏氏家族都是垫底的,父亲长得好,长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唯独到了他这里,相貌大部分是随了母亲,小部分随了父亲,可也没随到父亲长得好的地方。

集父母的缺点与自个儿脸上,这样的运气,魏达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说,自打他懂事起,就从未再见过一面的长姐,长相也是随了母亲的,还真有人说过他长得随了阿姐。

这张脸长在男子身上,在普通人里就已经数不着了,若是长在女子身上,真的是……辛苦姐夫了。

长大以后,他才觉得父母感情不好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母亲脾气大,长得又不好,若他娶一个这样的夫人,可能也受不了。

父亲就更不用说了,是一个没什么担当、甚至有些懦弱的人,还颇为自私。

这样的两个人,过不到一块儿去那才实属应当呢。

也就是来了平江府之后,他才头一次见到白姨娘,也不能说头一次,小时候也应该是见到过的,只不过那会儿他还不记事儿,压根就没有什么印象。

所以在平江府的见面,应该也能算得上是初见。

年近五十岁的人,几乎已经不能够再用他的那套审美去判别美丑了,白姨娘的身形是极为瘦弱的,跟母亲的说法不一样,白姨娘几乎不穿白色的衣服,甚至连素色的衣服也很少穿。

倒有点像是普通人家里的老太太,喜欢穿颜色重的衣服,喜欢带颜色重的首饰,即便是一大家子人围在一块相聚的时候,也很少会见白姨娘说话。

是一个有点沉默寡言的老太太。

这人是曾经被母亲恨之入骨的,他曾经数度听母亲用‘贱.人’、‘狐.媚子’来形容白姨娘,在没见面之前,不难想象肯定是一位容貌极佳之人,这点从长兄脸上就能够看得出来,能生得出来这般样貌的儿子,人又能丑到哪里去。

但是见了面之后,他才恍然发觉白姨娘其实也并不年轻了,这个母亲嘴里的‘狐媚子’,已经成了一位与世无争的老太太。

在府里头真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不管事儿,也不怎么说话,甚至都不太会主动出面。

他在来平江府之前,母亲最担心的事情是怕这位姨娘借机会期辱于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白姨娘母子在母亲手底下讨生活,如今风水轮流转,改到他到人家的地盘上来了。

不怪母亲担心白姨娘会借机欺负人,他之前也有这个顾虑。

长兄是读书人,如今又已经是正一品的一等伯了,很是没必要再计较过往,更何况母亲即便是后来对长兄不好,可是在头十年,长兄也是养在母亲膝下的。

白姨娘就不同了,依着母亲的性子,肯定是没少折腾了父亲的妾室,尤其是这位好像还是较为得宠之人。

他对姨娘确实也没什么好感,想象中的白姨娘虽然容貌极佳,可也肯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一肚子算计,又会装可怜,又会使手段。

他又怎么会是这种女人的对手。

不知道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快活,还是修身养性了,他想象当中的责难并没有,在平江府的这一年里,他跟白姨娘见面的机会都很少,见了面也几乎是不说话的。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里,白姨娘不光是不太开口说话,甚至都不太看他,一群人里头总会刻意的把他忽略过去。

要说为难吧,这也不像为难的样子,可要说不为难,这位确确实实是在避着他。

实在是琢磨不透这位姨娘是怎么想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彼此都不太想有过多的接触,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也免得尴尬。

魏达母亲眼里的狐.媚子,虽然很有手段,但是却弱到不堪一击,任人宰割。

孩子刚刚生下来就可以被人抱去,不要的时候,又可以随意扔回来,甚至是平日里的吃穿住行,都需要仰人鼻息,不夸张的说,如果早些年李氏就已经跟魏仁撕破了脸皮,那白姨娘这个魏仁昔日的红颜知己,可能早就已经被发卖出去了。

所以母子俩谁也不知道,当年那个一岁左右的小孩子,不是因为下人不精心,不是因为身子骨弱,所以才会得风寒的。

而是因为有人使了坏,偷偷的给那窗户开了条缝。

这大概是白姨娘这一生对于夫人最大的反抗,只不过是直接反抗在了一个小孩子身上,而不是直接对大人下的手。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件事儿,她固然得到了报复夫人的快.感,可也因为这个心结,一直跟儿子亲近不起来,内心晦暗的人,又怎么敢暴露在太阳光下。

在面对嫡出的小少爷的时候,比起尴尬,她心里头更多的是愧疚,可能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好了,跟之前的生活比起来,简直是太过顺风顺水了。

因此当年动手的时候,她没有觉得愧疚,却在很多年后,再一次见到那个昔日躺在床上的小婴儿,心里头反倒是有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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