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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外放对于官员来说, 从来都是一件大事儿, 不光是远离了政.治中心, 而且谁也不知道到底要在外边呆多少年才会被调入京城。

魏时外放是出去做正四品知府的,这个官职不算小, 管理一府之地,担子更不算轻。

如果说曾经作为航海司的参议,魏时的差事攸关几万人的性命,那么作为正四品的知府, 他的差事关联的可是几百万人。

平江府地广人稀,面积在大靖朝十三府当中应该是排在前列的,但是人口却是处在尾巴上, 加上当年从东原府迁过去的灾民,也才勉强只有三百万人。

头一次做父母官就要挑大梁的魏时,在没有从京城出发之前, 就已经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要做知府, 可并非是出几个主意就能坐好的位置, 他曾经去过平江府, 不光是知道那里地广人稀,另一方面气候也是比较严峻的,京城已经是处于北方了,但平江府还要更靠北, 天气严寒。

炭火对于百姓而言, 从来都是昂贵的东西, 哪怕是京城附近, 每年的冬天也要熬死人的,不知道平江府之所以地广人稀,会不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气候。

除此之外,他对那里的了解就仅限于书本了,平江府算是一个人口结构比较复杂的地方,往前数上两个朝代,这里除了汉族人以外,更多的还是外族人,而在最近的两个朝代,在将近六百年的时间里,人口已经进行了大的融合。

不能说平江府没有外族人了,只能说比起纯粹的外族人,还是汉族人跟外族人和汉族人结合所出的后裔更多。

魏家在那里是半点根基都没有,他去了平江府,就是当地官职最高的父母官了,而且是直接对皇上负责的,顶头上司也就只有皇上而已。

这也就意味着,他是那里挑起最重的担子、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外放做官,自然是一家老小都要带着一块儿过去,毕竟连魏时都不清楚,自己会在平江府呆多少年,总不能把妻儿老小留在京城,别说舍不舍得,关键是他自个儿不放心。

既然如此,那带的东西就比较多了,惯用之物差不多都得收拾收拾,总不能到了地方,再安排工匠家做一批家具、瓷器出来,又或者是直接去街上买。

魏家这几年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吃穿用度也都成了讲究人,不至于再如此。

魏时自个儿出差可以干脆窝在马车里睡觉,甚至是吃的差一点,也都可以忍受,但是带着妻儿老小,要求就得高一些,总不能让她们也跟着自个儿受罪。

所以一些事情还真得好好讲究讲究,府里头的下人带一批留一批,惯用的物件儿,实在笨重的就留在府里头,剩下的一部分放在车队里,到时候一块带走,还有一部分是请了镖局,让镖师把这些东西送到地方。

那些个工匠,魏时是一定要带着的,到了平江府,肯定能有用得着这些能工巧匠的时候。

如果说魏时和刘枫忙着收拾行李,忙着跟亲人友人告别。

那魏远的画风就跟父母截然不同了,一方面他朋友众多,很多人都对他表示不舍,他自个儿也有些舍不得这些朋友们,还有在京城的长辈。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着实向往京城以外的地方,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心里头早就有这份向往了,更何况还是跟着父母一块出去。

这一正一反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情绪,在魏远近日的诗作里都能看得出来,有写给友人的诗,依依不舍,又带着几分肆意洒脱,有描写自个儿心情的诗,展望未来,重重深山,皑皑白雪,还没出发呢,仿佛就已经看到了平江府的景致。

这心态不像是小孩子才能有的,但也有别于成熟稳重的大人,诗作也已经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大气磅礴又灵动洒脱。

魏时已经专门给儿子整理了两本诗集和好几部画册,这可都是珍贵之物,他不希望在历史漫长的延续过程中被遗失了去,最好是哪一日把这些诗集和画册都出版了,数量多了,也就不那么容易被遗失了。

魏时以前给自己出书是为了赚银钱,只不过被打击坏了,成本都赚不回来。

但是给儿子出书,那就不是为了银钱了,往里砸上个几千甚至上万两银子,他都甘之如饴。

刘枫的性格本就不同于大多数女子,跟儿子一样,比起对京城和长辈的不舍,心里头还是对远方的憧憬要更多一些。

更何况作为一地父母官的夫人,日后必然也是要同当地的其他官太太和豪门世族的夫人交往,终于能帮得上夫君了。

刘枫‘磨拳搽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姨娘对这事儿就更是无所谓了,她跟儿媳和孙子还是不一样的,并非是自幼在京城长大,要说长辈友人,那就更是没有了。

跟她最亲近的不还是儿子一家,儿子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

对交友并没什么兴趣的白姨娘,哪怕在儿子已经成了航海伯之后,也开始有官夫人给她递帖子之后,她也没有迈出那一步去,总觉得是格格不入的两类人,与其去交几个面子情的所谓的友人,还不如在家里头绣绣东西、种种花来的高兴呢。

临行之前,航海伯府还是设了一次宴,不过请的人并不是很多,魏远的朋友,也都是挑了几位极为亲近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魏时并不想着把宴会搞得太过热闹,他为人还算是比较低调的。

为人比较低调的魏时,这几年在京城可是跟低调扯不上半点关系,爵位,还有每三年甚至不到三年就要往上窜一窜的官位,以及与他相交的那些人,都让魏时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茶余饭后的谈话里。

“你这次外放出去也好,可以多些时间沉淀沉淀,同时也不要松懈,为官一任,就要多为百姓做些实事。”沈舟如是说道。

还记得当初他有意收魏时为徒的时候,就有询问魏时的志向,那会儿他这个弟子就说想要做些实事。

为官这几年虽然一直都没闲着,但是不得不说官职升的太快了,让他这个做老师的都有种空中楼阁之感,这次外放出去,既能够让魏时去实现自己最初的理想,也真的是让这个大热灶冷一冷,别招太多人的眼。

“学生会谨记老师的教诲。”魏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些年他也算是一直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算是不喜欢算术,可这也是无伤大雅的,最起码没有碌碌无为,没有辜负时间,更没有辜负自己年少时的苦读。

只是对老师他还是有些内疚的,一直都未能跟着老人家亲自参与到一项水利工程当中去,甚至在为官之后,他连书本上的理论知识都抽不出时间来跟着老师学习了。

内疚有之,遗憾同样有之。

相比之下,沈涛的致仕生活过得还是不错的,尽管早些年他还遗憾过不是自个儿将魏时收为徒,遗憾这么个算学的好苗子并不是怎么喜欢算学,但是这一点已经被三皇子补足了。

他也是有弟子的人了,而且弟子不光是热爱算学,还能抽出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算学。

比起二弟,他这个老师做的应该是后来者居上,没什么遗憾了。

长辈对晚辈多是勉励和提醒,那同辈之间,真就只剩下羡慕和不舍了。

能够出任正四品知府,这样的外放是让人羡慕的,在同一年的进士当中,魏时俨然已经独占鳌头,并且把剩下的人落的很远。

就连之前那些做了东宫属官的人,这会儿也比不得魏时风光,至于等到太子登基之后,可能这情况也不会发生改变,毕竟京城人人都知道,魏时跟太子较好,太子的嫡长子小时候就经常往魏府跑,以至于也跟魏远的儿子成了好友。

此等运气,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就连曹安这个刚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的男人,日后肯定要承袭祖父的爵位,运气好一点儿是国公,运气不好那也是个侯爵,都比魏时这个正一品伯更高。

可作为皇室之人,他也想跟一国储君成为好友,也想让自己的儿子们跟太子的嫡长子交往。

无论是羡慕,还是不舍,无论是勉励,还是担忧,在这宴席之上,大半儿都在酒里了。

魏时这一日真真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宴会什么时候结束的,到了第二日他自个儿就已经记不得了,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跟众人举杯喝酒上。

脑袋发昏发沉,嘴巴里还特别干,醉酒以后的滋味儿一如既往的难受。

魏远昨儿在父亲喝醉酒以后,也偷偷的喝了几杯,向长辈敬酒,跟友人碰杯,新奇又愉悦,还有点儿忐忑,生怕有人将这事儿告知父亲,可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作为‘好孩子’,他为数不多的受罚经历还在小时候,五岁之后,基本上就没再被罚过,就算有些地方做得不对,爹爹对他也只是言语教育而已,莫说是受罚了,疾言厉色都不曾有。

魏远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期待父亲会罚他。

事实上,父亲在家里的权威,要比魏远想象的还要厉害些,从魏时醒过来,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开始,一直到用完午膳,期间至少有七八个人,过来跟他告过状。

元宝、管家、儿子身边的书童铭书、赵嬷嬷、姨娘、还有当日在宴会上伺候的几个下人,以及……夫人,全都亲自跑过来一趟,说的就是魏远在宴会后期喝酒这事儿。

十岁的小男子汉,想要喝杯酒尝尝,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情,顶多也就是有点小淘气罢了,上辈子跟儿子这么大的时候,他可比儿子淘气多了。

也就是这一辈子,一方面是因为心性,另一方面是因为处境,所以才少了这些童真童趣。

让他稀罕纳闷的是,因为喝酒这么一个小事情,居然有这么多人排着队过来告状。

看来儿子平日里的人缘,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他的人缘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这么多人都告状了,魏时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成,只能在中午头用完迟来的早膳之后,才披上大氅,来到儿子的院子。

进去之后,才知道这小子到现在还没醒呢,比他这个喝的酩酊大醉的父亲,睡的都要多,看来昨儿是没少喝,也怪不得连书童都过来跟他告状。

该不会是个沾杯就醉的体质吧。

推开门,好家伙,房间里乱倒不是很乱,只是在白墙上留下了某人不少大作。

字迹看起来还是有些凌乱的,可凌乱当中又透着一股子的潇洒不羁,关键是这诗作。

难不成醉酒之后真的能通仙?

只有天上的仙人,才会有如此之境界,仿佛高高在上,并不在这俗世之中,又仿佛这位仙人就立在俗世的上空,俯视着民间疾苦,也俯视着民间的欢笑喜乐。

不得不说,魏时内心是震撼的,这种震撼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的诗作,毕竟他也算是饱读诗书的人了,能够明传千古的诗作,都有其独特之处,儿子的通仙醉酒之作,还不至于给他带来如此大的震撼。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通仙醉酒之作是儿子写的,是只有十岁的儿子,是偷偷喝了酒醉到现在都还没醒的儿子。

震撼之余,魏时是真的释然了。

以往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写不出有灵气的诗篇,是因为自个儿有着上辈子的记忆,是因为上辈子那样的大环境没有办法给予他古汉字的之美。

但是现在看来,灵气这种东西,更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直就在身体里,就在灵魂里,可能几杯酒下去就能将其唤醒释放,而没有灵气的人,喝再多的酒,也不过是如他一般,成为一个一早上起来头晕脑胀的醉汉。

好吧,正如同上辈子学了那么多年的数学,这一辈子也照样提不起兴趣来一样,诗词于他可能也是这样,喜欢欣赏不等同于他就有天分,没有天分也不能全赖上辈子的大环境所赐。

总有人灵魂深处就是写满了诗篇的。

昨晚通了天上仙人魏远,这会儿躺床上睡得正香,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好吧,仙人跟凡人也就是一霎那之间的事儿。

这会儿的儿子就落地成了人,而且还特别的接地气。

这醉酒通仙是好的,这样的诗作,哪怕大醉上三天三夜,如果能写得出来,魏时自个儿是愿意的,可也不能为了写诗,就变成一个小醉鬼,变成一个酒鬼。

做父亲的,想的更多的还是儿子的身体,更何况他以往也遇到过整日里只知道喝酒的人,真的给人一种浑浑噩噩之感,好像每天都活在云里雾里,没太有清醒的时候。

人来世上走一遭,又怎么能这么过,名山大川,小桥流水,春花秋雨,夏日冬雪,人情冷暖……这些都远胜于酒。

他相信如果儿子真的是灵魂深处就写满了诗篇,那与其用酒来激发,还不如用这人间的景致,用这形形色.色的人群去激发。

所以哪怕已经被儿子通仙醉酒之作给震撼到了,可罚还是要罚的,得记住教训才行,十岁的人就醉酒,实在不是爱惜自己身体的表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做父亲的,对儿子的身体比对自己的身体看的还要重。

这顿惩罚在所有人包括魏远看来,都应当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惩罚的方式有些出乎意料。

不再是跟小时候一样罚抄大字、罚跑步、罚站立了,而是罚骑马,从京城到平江府的路上,要骑四天的马,不管是一口气儿骑够四天的马,还是间断着来,这就让当事人自己选择了。

子不教,父之过。

魏时也陪着儿子一块骑马。

没有在外长时间骑马经历的人,可能不太了解,外面的风沙走石有多严重,身上基本上全都是黄土,包括头发里都是,呼吸的时候鼻子都会不太舒服。

而且长时间骑马,大腿内侧真的会被磨破皮。

魏时一边想着要让儿子长长记性,另一边也已经备好了药。

这要是儿子已经十八九岁了,惩罚内容肯定不是只骑四天的马这么简单,从京城到平江府的路上就别想坐马车了。

可孩子这不是还小吗,身子骨都还没长成呢,惩罚也不能太过了。

魏远没太把这当回事儿,他的骑术可是娘手把手教的,五岁的时候就上马了,七岁就已经开始起码在山林里打猎了。

就算爹爹没有给他这个惩罚,他也是打算在这一路上多骑马少坐车的,就怕爹爹不同意,这下也算是遂了他的意。

*******

航海伯这一走,对于官场里的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于航海司,那真真是少了主心骨。

别看在航海司的主事之人是太子,航海伯之前只是参议,可能把航海这两个字作为封号,就足以可见航海伯对出海这件事情的贡献。

太子虽是主事之人,但并不能算是航海司的主心骨,只能说是他们航海司的大旗。

如今真正的主心骨被派到平江府外任去了,对航海司来说,近乎于是打散了重组,因为很多的权利都被空置下来了,新任的参议显然发挥那么大的作用,也就不可能掌握其中的主导权。

官场上,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一旦出现了,那就抢了,官员抢权,跟饿狼扑食也没太多的区别。

更何况航海司真算得上是鱼龙混杂了,魏时之前之所以能够镇得住场面,一则是因为他的身份,跟太子、兵部尚书、工部右侍郎都有关系,还曾经在户部任职过,二则就是因为懂得多,在出海这件事情上从里到外,整个朝廷就没有比魏时更有发言权的了。

当然了,这些官员并不清楚魏时不光是出海的参与者和主导者,也算得上是最初的发起人了。

航海伯之子,京城乃至整个大晋朝远近闻名的神童——魏远,他的离开就颇具戏剧性了。

这位不光是自己写下了离别之诗,他众多的友人们,以及圈子里头对他颇有好感的‘小弟’,纷纷赠诗留言。

《离别有感》、《赠友人》、《忆往昔》、《咏春》、《二月三日送魏兄出京》……

一时之间,京城里头几岁的小娃娃,都知道这位神童的大名了,毕竟给这位神童写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其中不乏有名气之辈。

从质变到量变,再从量变到质变,不用等到千年之后,航海伯的名头在京城百姓中间频频提起,已经不是因为他的仕途和他曾经立下的功绩了,而是因为有一个好儿子。

离京那日是二月初三,特意挑好的日子,二月初一是魏远的生辰,二月初二,是刘钰的长女青娘的生辰,小姑娘比远哥儿小了四岁,今年刚刚满六周岁。

侄女儿并不像姑姑,而是随了娘亲,这个喜好诗书琴画的小女娃。

魏远并不喜欢和小姑娘在一块玩耍,哪怕这是他嫡亲的表妹,而且据说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才女的表妹。

他六岁的时候都已经会写诗了,表妹六岁也只不过只是会背诗罢了,至于书画,他也曾经看过。

不得不说,世间对才女的标准确实是低了些,也可能是他眼光太高了,并不适合去评判表妹的水准。

魏远在纷至沓来的诗作当中,骑马离开了京城,本来是想一口气儿骑足四天的,结果当天晚上,就已经觉得大腿内侧被磨的不太舒服了,连骑了两日,就只能抹上爹爹送过来的药,卧在马车里头给爹爹背书了。

背书一直都是魏远的基本功课,时常会被爹爹抽查,如今在去往平江府的路上,可以用来抽查背书的时间久了,范围自然是特别的广。

爹爹抽查背书是不用拿书本的,悠闲自在的坐在马车另一边,随口就问,他顺着爹爹说的那一句开始往下背,中间时不时的还要抽查一些词语和句子的释义,甚至把其他书里观点类同或者是相反的拿出来,一块做对比。

中间如果是背错了或者是背不下去了,爹爹立马就能给指出来补上,一些他压根就想不到可以放到一块做类比的句子,爹爹也可以相当随意的拿出来,手中压根就没有书本。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状元郎都能有这份本事,可每次在自个儿骄傲得意的时候,想一想爹爹,就知道自己还不够格了,差的还远着呢。

作为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爹爹的学识肯定是远超大多数人的,但是距离爹爹会试,都已经过去十年半了,对于书上的内容居然还记得这么牢靠,让他敬佩的并非是记忆力,而是爹爹当年下过的苦功夫。

他听很多人都说过,母亲、二.奶奶、伯祖父、伯祖母、元宝叔叔……这些人都曾经跟他说起过爹爹年少读书时候的事儿。

虽然没有头悬梁锥刺股那么夸张,可一个人能够耐得住性子坐在书桌前那么多年,就连平时坐马车赶考,都不忘了读书,在几乎没有人管制的情况下,这样一份自制力应该才是父亲能够成功的原因吧。

而他,如果想要跟父亲一样,对这么多书籍都如数家珍,需要下的功夫还有很多。

他之所以并没有因为一些人的赞美和恭维就骄傲自满,最大的原因就是父亲,眼前一直有更厉害的人,也就不觉得自个儿有多了不起了。

父亲在魏远这里是可亲可敬的,像一座大山一样厚重可靠,同时又像湖泊一般,亲近又静谧。

他对于这些山山水水的热爱,好像也融入了对父亲的爱,而同样的,他眼睛里的山山水水,也像父亲一样爱着他。

二月份,原本是天气逐渐变暖的一个月份,但是从北走到更往北的地方,这一路上又是逐渐变冷的一个经历,跟往年记忆当中的二月份截然不同。

从京城到平江府,一行人差不多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抵达。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如果是在京城,那现在已经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了,但是在平江府是看不到桃花的,魏时不觉得在以往的几千年里头没有人把桃木移植到这里来过,只能说桃木在这里是过不了冬的,过不了冬的植物又何谈开花儿。

可即便是没有桃花,也并没有让人觉得遗憾,这里的景致跟京城不同,更大气,更开阔,连天气也要更凛冽一些。

都已经到了四月份了,一行人这才换上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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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前面的人口数目改一下,东原府的人口是六百万,移民就食到平江府的灾民是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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