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历经一番努力之后,有几件事马上就有了眉目,哈马尔在一阵震惊过去后,也很快就恢复镇定,把那些有几分错愕吃惊的人组织起来,成立工作小组。组员包括马丁·贝克、梅兰德、科里贝尔和勒恩。
哈马尔比平常看来要阴沉。舂天来了,充满阳光而温暖,早餐时他才跟老婆谈到要退休,把剩下的休假日用来旅行,到他们位于乡下的小屋去度假,他在心理上已经相信火灾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也几乎将这件事忘了。但那个令人厌恶的耶尔默将他的计划整个破坏了。
“拉尔森还在请病假吗?”哈马尔问。
“是的,”科里贝尔回道,“他顶着他的桂冠在睡觉。”
“他星期一回来。”勒恩边说边擤鼻涕。
哈马尔往后靠在椅子上,手指梳过头发,搔搔后脑勺。“看来我们必须将注意力放在这个贝蒂尔·奥洛夫松身上,”他说,“马尔姆不过是个可怜小角色,生病、酗酒、懒惰,还有天知道什么毛病。很难想象有人会大费周章地除掉这种人物。我们唯一清楚的是,马尔姆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能将奥洛夫松定罪的证据。不过,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所以让我们先好好研究奥洛夫松这个人吧。”
“好。”科里贝尔附和,他最讨厌陈词滥调。
“我们知道关于奥洛夫松的线索有多少?”哈马尔问。
“知道他失踪了。”勒恩悲观地说。
“几年前被判入狱一年,”马丁·贝克说,“盗窃罪,我想。我们得把他的记录拿来看过一遍。”
梅兰德将把烟斗从嘴里抽出来,说:
“十八个月,窃盗及伪造文书,一九六二年的事,他在卡姆拉服的监。”
其他人全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我们知道你记忆力惊人,但是不知道你连犯人的刑期也都记在脑子里。”科里贝尔惊叹道。
“事实上,我几天前才看过奥洛夫松的档案,”梅兰德神色自若地说,“我认为了解一下这个人大概会挺有意思的。”
“你有没有凑巧发现他住在哪儿?”
“没有。”房里一片沉默。然后科里贝尔问道:
“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梅兰德吸了口烟,思索了一下。
“该说是很普通的那种人。马丁刚才提到的那个判刑也不是第一次。不过,是第一次无条件地发监执行。在那之前他曾因收赃、非法持有毒品、偷车、违反交通规则及其他各种小案子被判刑。一直到两年前他还在缓刑期间。”
“也许当马尔姆开着奥洛夫松的车被抓时,人家已经在找他了,”科里贝尔说,“是因为偷车还是什么来着?”
“没错,”马丁·贝克说,“我都查出来了。是古斯塔夫堡那边的警察,他们发现奥洛夫松在瓦恩德的住处藏了几辆赃车。他在瓦恩德有栋别墅,是他父亲遗留给他的。那别墅很偏远,在树林深处,必须沿着一条狭窄的林道开上半英里才能到。也合该凑巧,有辆来自古斯塔夫堡的警车正好上那儿去。屋里没人,但后院停了三辆轿车。他们发现车库里还有一辆,最近才喷过漆,他们在车库里还找到油漆、喷嘴、打光用的材料、车牌、注册证明和一堆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在查明这四辆都是失窃的车辆后,马上派两个人去奥洛夫松在渥斯塔的家去抓他。但他不在那里。一直到现在都还找不到人。”
马丁·贝克到橱柜拿玻璃瓶,倒了杯水喝。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哈马尔问。
“二月二十,”马丁·贝克回答,“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科里贝尔拿出他的口袋记事本翻阅。
“那是个星期一,”他说,“在那之前有人找过他吗?”
马丁·贝克摇摇头。“除了例行公事之外,没有。起先他们认为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马尔姆被抓时说奥洛夫松去了国外,所以他们就继续等下去,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的公寓和别墅。”
“你想奥洛夫松是不是获知古斯塔夫堡那边的警察已经发现他从事的勾当,所以在警察来抓他前先溜走了?”勒恩问道。
科里贝尔打了个呵欠。
“你是说他刻意避开?”马丁·贝克说,“我怀疑会有这种可能。那别墅附近什么人都没有,不可能有人去警告他,说警察在那里出没。”
“有没有人知道他最后一次待在公寓是什么时候?”梅兰德问道,“比方说,有人问过邻居没有?”
“我想是没有,”马丁·贝克说,“寻找奥洛夫松这件事一直是以例行方式在处理。”
“换句话说,低调处理。”
哈马尔说,然后他重重拍了一下桌了,站起来,大声说:
“那么,各位,开始行动吧。询问他的邻居及所有找得到且与奥洛夫松有关的人。阅读法庭记录、个人档案及所有与这个混蛋有关的资料,这样你们才会知道自己在找的是什么人。总之,把他找出来!快!马上行动!如果那东西是他放到马尔姆床垫里的,他现在当然要躲起来,即使他以前没这方面的前科。若是需要加派人手的话就说一声。”
“什么人手?”科里贝尔问,“从哪儿来的?”
“呃,”哈马尔耸耸肩,“你那个叫斯卡基的年轻小伙子就是啊。”
科里贝尔已经起身走到门口了,听到斯卡基的名字后,他停住脚步,张口要说些什么,但是马丁·贝克将他一把推到走廊,然后在身后关上门。
“说了一大堆都是废话,”科里贝尔说,“要是学会哈马尔那一套作风,斯卡基搞不好很有机会成为警政署署长。”他摇摇头,叹道:“谢天谢地,我年纪已经大到等不到这件事了。”
剩下的下午时间他们都花在搜集贝蒂尔·奥洛夫松的其他资料上。
马丁·贝克访谈的诸多对象中包括了警方的窃盗组,他们虽然热切地想将他缉拿归案,却因为人手不足,已经停止派人监视他的公寓和位于瓦恩德的别墅。
他的个人档案里,除了他们已知道的消息之外,记载着他三十六岁,仅受过六年教育,做过许多不同的工作,皆为期甚短,近来则大都处于失业状态。他八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两年后,母亲再嫁,现在仍与他继父在一起。他唯一的兄弟是小他十岁的同母异父弟弟,在哥德堡当牙医。他结婚后没有孩子,婚姻也不幸福,现在已经离婚了,在被判刑后,他不定期地跟一个大他五岁的女子同居。
心理学家形容他情绪不稳定,非常以自我为中心。他也很压抑。负责他缓刑的警员说他很少与奥洛夫松联络,因为他充满敌意,完全无意沟通。
在这一天结束前,马丁·贝克把最紧急的工作先分配出去:埃纳尔·勒恩去西洁特拜访奥洛夫松的母亲和继父,梅兰德则要设法通过他与黑道的一些关系找出更可靠的消息,看看他可能有些什么活动。马丁·贝克则去申请搜索令,和科里贝尔一起搜查奥洛夫松的公寓和别墅。
在得到进一步通知之前,斯卡基暂不在狩猎行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