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莫非是个安全区休息点?
辛秀走进去转了一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遇上危险,不由得这样想道。
小庙内一目了然,实在没什么好注意的,辛秀在火塘边一块草垫子上坐下来,摸出扇子摇了摇。这风儿一吹,辛秀才意识到这屋内十分清凉,与外面的高温炎热完全不同……所以说,这屋子里是为什么会像个冰箱一样,是有什么东西在制冷?
傻龙弟弟滚在地上闭眼小憩,老二还不想休息的样子,在小小一间屋子里东摸摸西摸摸,摸完墙壁之后开始用脚丈量每一块地面。
“不会吧,难道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老二的语气仿佛有点失望。
谁知话音刚落,他身子猛然一歪,哎呀一声怪叫摔进了坑。他踩的地方原本放着个草垫,结果下面有个大坑。
辛秀跳了起来,以为遇上了机关之类,第一时间扑了过去,“老二!”
扑过去的动作,在看清楚大坑里情况时慢了下来,最后她蹲在坑边,用拳头抵住了自己的嘴。
唔——
坑里面有一具一丝不挂的躯体,白花花的,不知该说是男还是女。从细腻精致的面容来看,是个女子,从扁平的身躯和宽肩来看应该是个男子,但身下一片平整,既不像男性更不是女性。
既然如此,只好叫他美女了。
老二轻手轻脚地从坑里爬起来,屏息着爬到辛秀身边,才说:“大姐,他是凉的。”
凉了?是具尸体?辛秀一想,这里面这么凉,还真像个保存尸体的冰棺。
不过这尸体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二刚才被吓了一跳,还没过几分钟,他胆子又大了,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尸体的脖子。
辛秀也没阻拦,等他摸完了问:“怎么样?”
老二:“没呼吸,而且这个头就是他的头,竟然不是接上去的。”
他还想再仔细看看,辛秀一把将他抓住,“得了,人死都死了,别乱摸,把席子给人家盖回去。”
主要是她突然回忆起了童年时看过的各种国产鬼片,那种活人靠死人太近,结果死人吸了活人阳气,立时诈尸的剧情,看老二凑过去,总感觉这尸体下一刻就要坐起来。
她倒是不怕尸体,在外行走好几年了,看到的尸体茫茫多,但是在这种奇怪地方,猛然看到一具正常尸体,给人的感觉真不是在外面随便看到个死人能比的。
老二把席子重新遮住了大坑,“这尸体太古怪了,大姐,咱们走吗?”
辛秀:“不走,与其去外面被热死,不如待在这里,真有危险再跑不迟。”
老二:“说的也是。”
两人真就舒服地在这里休息了,他们跑了一晚上没停,还要经常停下来和那些追上来的瘦高个来一场生死搏斗,消耗了许多精力,很需要休息。
休息过后,两人话题又转到了尸体身上。
老二:“大姐你说这尸体是什么人啊?”
辛秀:“从我这一路上去到哪里都能遇上咱们蜀陵的师伯来看,我有点怀疑这是某位师伯。”
老二:“可他那身体,看上去不像个人,说不定和先前那些瘦高个,还有那个放马的一样,都是这里特有的物种呢。”
辛秀:“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有什么伤口?”
老二:“没,是要看他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去看!”
辛秀又把他拽回来,“算了,别去扰人家清静了,咱们等到天黑,外面这个能晒死人的太阳下去了,就赶紧离开。”
老二面露遗憾:“好吧。”
天空中的色彩刚刚变化,辛秀二人还没来得及拽上傻龙离开,就见身前的火塘忽然无火自燃。那火塘里面连根柴都没有,就在灰烬上凭空燃烧起来,这火一起,屋子里的凉气迅速消失,变得温暖宜人起来。
辛秀正惊疑不定,又听老二一声急促呼声:“诈尸了!”
坑中尸体在摇曳火光中掀开了盖在坑上的席子,从坑里爬了起来,他已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屋子里多出来的不速之客们。
辛秀拉开屋门就准备带着俩弟弟跑路,一眼瞧见外面的蜘蛛草在地上爬动起来,那种密密麻麻的窸窸窣窣声令人头皮发麻,彩色条纹在它们身上起伏,看得人眼晕。
只看了一眼,辛秀果断退回了屋里,关上了门。
唉,和这些难看的蜘蛛比起来,还不如选屋里诈尸的美女。至少,对方只有一只。
美女朝她们走过来,没有忽然露出血盆大口,也没有张牙舞爪要杀人,他只是很平静地坐在了火塘边,伸出手去烤了烤火,仿佛没看见她们存在。
烤了一会儿火,他忽然抬起手取下了自己的头。
老二:“嘶——”
辛秀伸手捂住了老二的嘴。
拿下自己的头后,美女又拿下了自己的两条腿,然后就是两只脚,最后只剩下个光秃秃的躯干还在那杵着。而被取下来的手脚和人头,仿佛有独立的意识般,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两只手捞起一块席子把躯干围起来,仿佛是穿了个衣服,完了那两只手才跟着头颅以及两条腿一起出了门。
走在最后的两只手还非常贴心地关上了门,没让外面的风吹进屋子里。
辛秀、老二:“……”
两人安静如鸡地待在火塘边,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席子里包裹的躯干,一动不动。
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但是不是她们感觉就绝对正确,因此两人不约而同,安静如鸡仔。偏偏这个时候傻龙弟弟又醒了,他醒来第一件事必定是喊饿。
他一出声,那裹着席子的躯干就动了动。
老二:“!!!”
老二:“傻孩子,快住口!”
傻龙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瘪嘴:“我不,我饿了,你又不想给我吃的!”
老二都想扑过去捂他嘴了,门突然被推开,两只手臂各自抓着两只大蜘蛛草回来了。它们把蜘蛛草放在火塘边,来到吵闹的傻龙身边。
老二:“等等!手下留龙!”
两只手臂,一只手臂抱住傻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一只手臂摸摸他的脑袋,梳理他的头发——本该是恐怖如斯的画面,辛秀却在里面看出了一股浓浓母爱,仿佛是一个温柔母亲在安抚一个孩子。
老二还想扑过去救龙,见状一呆,惊恐地缩回了辛秀的背后,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辛秀瞥他一眼。这家伙什么都不怕,踩蜘蛛都那么高兴,看到两只手臂展现母爱却吓得不轻,什么毛病。
很快两只脚也回来了,它们挑着一根棍子,下面挂着一排的蜘蛛草。放下东西之后,两条大腿代替了两只手,让傻龙躺在了曲起的大腿上,傻龙看上去也有点懵,盯着眼前两条大腿看了半天,迟疑地喊对面老二:“姐姐?”
老二朝他挥手:“你乖乖待着,别吵别吵!”
那两只手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它们配合着在火塘里烤蜘蛛草,看样子是在准备食物。
老二犹豫着在辛秀耳边小声问:“大姐,他……她不会是想让我们吃这个蜘蛛草吧?”
辛秀回答他:“你说不会就是会。”
模样奇怪的蜘蛛草在火上烤的吱吱作响,慢慢变成了橙红色,一股香味慢慢溢散开来。
两只手烤完了四个蜘蛛草,将两个分给了一直喊饿的傻龙,又分给辛秀老二两人一人一个。辛秀最开始真的不准备吃这玩意儿,但是,它烤熟之后真的太像是螃蟹了,而且闻起来又很好吃的样子。
那边傻龙对食物来者不拒,已经开吃了,他一嘴利齿,咔嚓咔嚓咬掉了壳,露出里面雪白的嫩肉,光从他那满意的神情来看,这东西应该是好吃的。
辛秀谨慎观察着手里的食物。
大草,这不是草吗怎么里面好像是肉?她刚想扭头问问老二意见,就见他已经开吃了,满脸意犹未尽,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大姐,这个味道还不错,就是少了点调料。”
算了,两个弟弟带不动,她一个救不了两个人,既然这样她也吃吧。一尝之下,味道还真是不错,有点像是虾肉的口感。
“不对啊,为什么傻龙能吃两个,我们就一个啊。”老二发出疑问。
辛秀思考片刻,忽然往地上一扑,真情实感地哭闹起来。
那一双手马上放下专心吃东西的傻龙,来到她身边,又像刚才对傻龙那样十分温柔地把她抱住,摸摸她的脑袋,梳梳她的头发,并且很快开始烤新的蜘蛛草,又给她分了两个。
老二蹲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什、什么?”
辛秀:“哦,我试验一下我的想法对不对,看来是对的。”
这位不知道来历的美女,真的好像一个溺爱孩子的慈母,对哭闹的孩子尤其关注,刚才她碰到那一双手臂,只觉得是温软的,带着一股幽幽的香味,有那么一瞬间,她有回想起来小时候被她妈抱在怀里的感觉。
她绝对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这感觉太奇怪。
那双手臂好像是觉得不能遗漏一个孩子,又向着老二去了,老二惨叫了一下,僵成一团任由那双手臂抱了抱,那怂样差点给辛秀看笑了。
他都不怕可怕的怪物,却怕母爱爆棚的一双手吗。
辛秀和老二一人吃了三个蜘蛛草填饱了肚子,接下来就坐在一边看着那双手任劳任怨地不停地去抓蜘蛛草回来,再给永远填不饱肚子的傻龙烤蜘蛛草。傻龙埋头苦吃,一刻不停。
老二幽幽地说:“从前我都没让他吃饱过吗。”
辛秀:“看样子是的。”
老二:“养龙这么难的吗,怎么吃这么多?”
辛秀:“你这是叶公好龙,光想着龙威武有趣,一点都不考虑人家吃喝拉撒的一面。”
老二:“叶公好龙是什么?”
辛秀把这个民间玄幻故事给他讲了一遍。
天快亮的时候,傻龙终于停嘴了,满足地打了个嗝就地躺下睡觉。喂了他一晚上的手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两只手拉起一块席子往他身上盖了盖,互相在手腕上捏了捏缓解疲劳,才来到辛秀两人身边,也给两人一人拿了个席子盖上了。
辛秀试着对着那手臂问:“你对我们这么好,莫非是蜀陵的同门,我们的师伯?或者师叔?”
没反应。
她又拿出祖师爷交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往前递了递,那只手臂碰到了信,仍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温柔慈爱地在她身上拍了拍,好像在催她快睡觉。
天亮了,一晚上没回来的头颅回来了,他落回了躯干身上,手脚也安了回去,重新变成一个完整的躯体,回到坑边躺下,拉起席子把自己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