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深回过头, 看到若澄站在门口,面色不善。他连忙将手臂抽出,后退两步:“澄……”若澄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到暖炕旁边:“我给公主换一身衣服, 你们都出去吧。”
萧祐低头,连忙退出去, 就怕被王妃的怒火伤及。他倒是相信王爷并没有别的想法, 以前出使瓦剌的时候,使臣团中有人受了伤, 王爷也是亲力亲为地照顾, 所以才让萧祐产生了追随的想法。但图兰雅公主毕竟是个女孩子,王妃看见了难免多想。
王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朱翊深退到门外,眼睛还看着若澄, 素云过来把门关上。他刚才一直在想瓦剌王庭到底出了何事,心思并没有放在图兰雅的身上, 只当她是一个来报信的小兵。后来才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 若澄从里面出来, 二话不说地拉着朱翊深去了内室, 气势汹汹地瞪他:“王爷是怜香惜玉了?看到图兰雅公主满身伤痕,只身从瓦剌到京城来,你心疼了是不是?”
“不是。”朱翊深俯身抱着她, 摸着她的背耐心解释, “她魇着了, 忽然抓着我。我只想妥善安置她,让她早些醒来, 以便知道瓦剌王庭的情况,避免延误军机。我未视她为女子。”
若澄挣开他,退离几步, 别开头:“我已经让素云在那里照顾图兰雅公主,王爷若不舍得,也可过去亲自照顾。”她心里其实是相信他的,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当初的不确定和没有安全感,都被他一点点地消除了。可她就是不喜欢他跟别的女人靠近。
“别胡说。此生有你,我不可能再对别的女人动心。”朱翊深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他对图兰雅绝没有非分之想。事实上在他眼里,除了若澄之外,别的女人就跟男人一样,根本没什么区别。
若澄与他对视片刻,咬了咬嘴唇,忽然开始脱外裳和裙子,然后慢慢地走回到他的身前。
朱翊深只觉得嗓子干燥冒火,呼吸急促,眼见她脱得只剩下一件抹胸和一条薄稠的裤子,身体的起伏一览无遗,精致的脸庞明艳动人,宛若降落在凡间的仙子。他看得挪不开眼睛,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若澄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信你。可我要你眼里只有我,不准看别的女人一眼。”
朱翊深的脑海里一下有什么东西炸开,顾不得别的,只猛地将她抱起来,一边亲吻着,一边就近压在了书桌上,撕开她的绸裤。书本和纸张被震得“哗啦”掉落一地,若澄的手抓着书桌的边沿,怎么也抓不住,又去攀紧男人的后背。
“夫君,我喜欢你……”她在他耳边轻喘着,声音婉转如莺啼,钻进他的耳朵里,犹如火上浇油。
“你这个小妖精……”朱翊深堵住她的嘴,用力吮吻,只想与她一起没入情/欲的浪潮里。
这样大开大合的姿势,强势地占有,若澄几乎承受不住,他当真是毫无保留的。但她喜欢看到他这样不受控制的样子。身上伏着的男人气喘如牛,她也抑制不住地叫出声来。视野里映着窗边一盆刚绽放的蝴蝶兰,花心凝露,艳色彤彤。
碧云守在内室的门外,原本以为王妃刚才气势汹汹地过来,定要像从前一样跟王爷大吵一架。毕竟王妃的醋劲也是很大的。可没想到两个人关进内室一会儿,动静就不对了。碧云想,经过这么些事,王妃对王爷,也没有当初那么不放心了吧。
她记得以前的老人常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辈子能做夫妻,便要好好珍惜这缘分。
李怀恩找了大夫回来,看到西次间只有素云照顾,趁着大夫问诊的时候,将碧云拉到一边:“怎么了?王爷和萧统领呢?”
“刚才王妃过来了,拉着王爷去内室。这里由我来照顾。”素云低声道。
李怀恩进来时就看到碧云站在内室的门口,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图兰雅公主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妙,要是被王妃看见了,王爷免不得要遭殃。果然,这么一会儿工夫,王爷就被“收拾”了。
大夫给图兰雅看过之后说道:“这位姑娘应该都是些皮外伤,只是多日未进食和睡觉,又累又饿才昏过去了。我留些外伤的药,好好修养几日就没事了。”
“有劳,我跟你去拿药。”李怀恩送大夫出去。素云坐在炕边,听到图兰雅一直在喊父汗和哥哥,满头大汗,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瓦剌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同为女子,也觉得图兰雅有些可怜。
内室里头激战了几回合,若澄精疲力尽,一直求饶。朱翊深又要了一次才放过她,低头亲吻她眼角的泪水:“身子这么弱就不要来招惹我,嗯?我才尽了一半的力。”
若澄不停地喘气,根本没办法回答他,只觉得四肢发软,眼冒金星,纤细的腰肢都快被他掐断了。朱翊深轻笑,拍着她的背,等她慢慢平复下来,才抱起她去旁边的净室。
两个人泡在汤泉里,若澄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身上,连站都站不稳:“图兰雅孤身跑来,是不是证明瓦剌的事情很严重?”
朱翊深没回答,仔细帮她清洗着下身,她轻轻“嘶”了一声,拍他的肩膀埋怨道:“你轻点嘛,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不疼……”
“等生下孩子就会好一些。”朱翊深顺口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沉默了一瞬。成亲的时间也不短了,按照这样同房的频率,换别人家的恐怕早都怀上十个八个了,可若澄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她自己都有点泄气了,朱翊深平常是一个字都不敢提的。
朱翊深洗完了,抱着她问道:“澄儿,不生气了?”
若澄仰脸靠在他的颈窝里,霸道地说:“反正我不喜欢你靠近那个图兰雅。她以前就喜欢你,还想要嫁给你呢!等她醒了,你要问公事可以,但得离她五步远,而且一定要有别人在场。否则,我不理你了!”
朱翊深忍不住笑,胸腔闷闷地震动,然后摸着她的长发道:“好,我都听你的。但是她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你实在不必在意。”
“哼。”若澄狠狠咬了口朱翊深的耳朵,忍不住打哈欠,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她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愧疚的。如果她生不出孩子,他也要找别的女人来延续香火,总不能让他绝后吧。可这样想着,她又觉得很难过。
朱翊深将她擦拭干净,抱回床上,本来要帮她穿衣服,但静静看着她如美玉一样的身体,又改变主意,只是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怀里软玉温香,不禁心猿意马。他忍不住又低头亲她的红唇,梦中,她不满地嘤咛一声,双手抵在他胸前,但没有反抗。
深入地吻了一会儿,朱翊深怕真的把她弄醒,才离开她的嘴唇,紧紧地搂着她入睡。如今他眼里,哪还能容得下别人。
第二日,图兰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暖炕上,只一个丫鬟在看护。素云猜她差不多该醒了,端了稀的米粥和一个松软的糕点进来,笑着说道:“公主,趁热吃些东西吧。”
她依稀记得这个瓦剌公主是会汉语的。
图兰雅已经很饿了,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很快将东西吃了个干净,又问道:“还有吗?”
“您刚醒来,不宜一下子吃太多。等晚些时候再进食吧。”素云温声劝道,“你昨日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我们王妃帮您准备了新的,奴婢帮您梳妆。”
图兰雅问道:“朱翊深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他!”
素云不紧不慢地说道:“公主,按照我们汉人的礼仪,女子仪容不整是不能出去见人的,何况您是客,这样对主人也不敬。您还是梳妆打扮一下,再急的事情,都不差这一会儿。来,您坐在这儿。”
图兰雅看到这个婢女虽然态度恭敬,但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在汉人的地盘上,如今孤身一人,也不敢乱来,便耐着性子坐在妆台前,等她梳妆。
朱翊深坐在西次间正在问萧祐开平卫的情况,眼光不时地瞄向坐在窗前的那个小女人。她穿着一身正红的缠枝牡丹褙子,杏黄的百褶裙。正在修剪花枝,纤纤素手,手指灵巧地翻动,白得泛光。好像觉察到他在看自己,她回了一个眼神,朱唇微动。朱翊深立刻收回目光,不自觉地喝了一整杯茶水。
若澄忍不住低笑,将花枝插好以后,起身过来道:“王爷,妾身不打扰你们,先回北院了。”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澄儿。”朱翊深下意识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面前,与她十指交缠,轻声道:“我想看你,就留在这儿。”
“你谈正事呢,等忙完了再来找我。”若澄娇声道。若不是萧祐就站在身后,她还想亲亲他呢。
萧祐见状,连忙往后退开一些,垂头看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出。虽说夫妻两人之间说话,本就是情意浓浓,缠绵悱恻,何况王爷和王妃感情好是府中上下皆知的。但是他这个常年在前院,而且从来没有过女人的大男人听见了那般口气,也免不得面红心跳,叹一声王爷艳福不浅。
这时,图兰雅来到西次间,愣在门口。她原本以为朱翊深是单独见她,没想到还有不少人在。
若澄听到动静,转回头,友善地笑道:“图兰雅公主醒了。这身衣服很衬你。”
她的手还被朱翊深的大手牵拉着,很白的肤色,包裹在他的手心里,就像是一朵娇艳的花。
图兰雅自恃貌美丰腴,但在这个中原女人的面前,也有几分自惭形秽。而且朱翊深望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迷恋,那是图兰雅从来没有见过的炽热光芒。可见他有多爱这个女人。
“王爷。”若澄叫了一声,摇了摇手臂。朱翊深才松开手,目送她出去了。
李怀恩搬了杌子来,特意在屋中走了五步才放下,请图兰雅过去坐。他跟萧祐也没出去,就杵在图兰雅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瓦剌王庭究竟发生了何事?”朱翊深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说到这件事,图兰雅的眼睛就红了:“使鹿部一直夹在我们和奴儿干都司之间,前些日子,他们的头领给我父汗写信,说要归降。我父汗为了表示对他们的重视,就亲自去了。没想到路上被人伏击,身受重伤,哥哥护送着他返回王庭养伤。之后没有多久,昂达叔叔就带兵把王庭包围了。他不给我们吃的,也不让我们见人,还逼着父汗交出金印。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朱翊深沉吟着,此事透着几分古怪。使鹿部的部民不过数千,而且多为牧民,他们不可能设计这种圈套得罪瓦剌,自己也会有倾覆的危险。而且阿古拉一直都在试图用和平的方式把使鹿部收回蒙古。如果仅是瓦剌内部的争斗,明明将阿古拉引到昂达自己的地盘下手更容易,为什么偏偏是使鹿部呢?
使鹿部跟昂达勾结了?那那封被换掉的密报又是谁做的?
图兰雅见朱翊深不说话,跪在他面前,泪如雨下:“晋王,我哥哥说过,只要他当了可汗,有生之年,绝不犯汉境一步。可昂达叔叔跟哥哥不一样,他当了可汗,你们也会很麻烦的。上次的开平卫之战,父汗也派了我们来帮助你。如今瓦剌有难,求求你也帮帮我们!”
“公主请起。”朱翊深说道,身子却没动,给了李怀恩一个眼神。
李怀恩过去将图兰雅扶起来,图兰雅低声哭泣,其状可怜,他又掏出帕子安慰两句。美人泣泪,连他这个去了势的人,都有点于心不忍。
朱翊深起身道:“公主在府中稍事休息,我进宫将实情告知皇上。晚些时候,会有人来带公主去四方馆安置。”他经过图兰雅身边的时候,图兰雅伸手欲拉他的衣袖。朱翊深这回吸取了教训,立刻把手收回来:“公主还有事?”
图兰雅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手僵在半空,用蒙语低声道:“我不想去四方馆,我怕昂达叔叔的人藏在城中,要杀我。我知道你的晋王府是最安全的,让我留在这里吧。”
朱翊深淡扫她一眼,同样用蒙语回道:“此事我做不了主,你问我妻子吧。”
……
朱翊深进宫,将图兰雅带来的消息禀报给朱正熙。当时叶明修和沈安序都在,两个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听就感觉这件事有点不太寻常。朱正熙跟朱翊深简单地聊了两句,有别的大臣来议事,朱翊深便先行告退了。
议事过后,众人陆续离开乾清宫,但每个人都有心事。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好像每一次皇位更迭,国内和国境线都不能太平。
这个时辰,宫中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內官和宫女捧着东西往来穿梭。
“叶大人对瓦剌的事怎么看?”沈安序终于向前几步问道,“先是一封军机密报被伪造,随后这个图兰雅公主只身前来求救。难道是故意引我们出兵?”
叶明修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反问道:“依沈大人的高见,这是瓦剌设下的陷阱?”
“我猜测应是如此。瓦剌似乎在我国有内应,每一步都占了先机。正如晋王所说,昂达那些人明明在瓦剌的势力要比靠近我国奴儿干都司的势力强,为何要舍近求远,在使鹿部附近动手?使鹿部只有区区几千人,不足以与瓦剌的国力相抗衡,昂达那些人平日对他们多有压迫,他们也不可能投靠。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汉人之中有人与昂达相勾结,双方约定在使鹿部附近一起伏击阿古拉,而后昂达控制了瓦剌的王庭,与他合谋的人还有后招。”叶明修接下去说道,“当务之急,是将那个内应找出来,才能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
沈安序点头,联想到正在奴儿干都司的平国公,又下意识地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就算平国公再怎么与晋王不和,应该也不会勾结外敌来图谋江山,那样对他没有半分好处。可人心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他又不了解平国公,怎知他真正的想法。
“我去找皇上要那封密报来研究看看。”沈安序向叶明修施礼,而后折返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出门,可能会更很晚,今天的更新肥一点。
感谢落霞,甜甜圈小姐,塞胡妮,心无旁骛,思想的矮子扔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