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疯狂地颠簸晃悠,夏耀骂了一路也不受控地笑了一路。“尼玛!滚远远的。”“前面有大车,大车!”“再闹把你丫的踹下去信不信?”“……”最后夏耀闹累了,也开累了,把车停下来,找了一个石墩,一屁股坐了下来。“饿不饿?”袁纵问。嚷嚷了一路,能不饿么?夏耀环顾四周,杳无人烟,到处都是农田。距离服务站还很远,夏耀已经饿得不行了,打算先吃点零食垫垫底儿。“你都带了什么吃的?”夏耀问袁纵。袁纵说:“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夏耀完全不信他那套,自个儿去翻储物箱,发现里面除了雨具、移动电源和一些维修工具之外没有别的。“扯淡,哪有吃的啊?”夏耀怒道。袁纵说:“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变出来。”夏耀嗤之以鼻,“你给我变一袋松塔出来。”夏耀觉得像袁纵这种糙爷们儿,估摸连松塔是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一晃神的工夫,一袋松塔就这么送到夏耀的眼前。“嘿,你从哪整出来的?”夏耀不惊讶袁纵以假乱真的手法,毕竟早有见识。他只是惊讶这些零食的藏身之处。把手探进袁纵的衣兜,发现是空的。袁纵继续逗夏耀,“都说是变出来的了,你还不信。”“你以为我是你老妹呢?那么好蒙!”夏耀又说,“再变一袋黑椒牛丸我瞧瞧。”这次夏耀盯得紧紧的,就看袁纵的手往哪伸。结果袁纵的手伸到了他的衣兜里,摸出了一袋黑椒牛丸,递给夏耀。夏耀一跺脚,“肉松紫菜凤凰卷!”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你还能什么都有?结果证明,袁纵就是偷偷藏了个百宝箱,要啥有啥,肉松紫菜凤凰卷就这么晃到了夏耀的眼皮底下。这回夏耀不客气了,“你给我变一屉包子出来,要刚出锅的。”袁纵嘴角绷不住,甩出一丝笑。“你想烫死我。”袁纵这么一说,夏耀哼哼两声,啪的一下解开袁纵风衣的扣子。看着挺合身的衣服,里面挂满了零食,琳琅满目,都是夏耀爱吃的,目测得有二十斤。夏耀惊愕住,“你……这么挂着不沉么?你咋不放到储物箱里?”“放不下。”袁纵说。“你可以在前面加个箱子啊!”袁纵说:“加个箱子,你开车的时候不舒坦。”“那你可以加在后面啊!”“加后面你坐车的时候不舒坦。”夏耀心底没来由的冒出一股愤懑之气,无处发泄又搅得他心乱如麻的。最后朝袁纵甩了句“二货”,就催着他继续上路了。……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两个人才到达目的地,比原计划晚了三个钟头。两个人没有下车,避开那些熙熙攘攘、人多密集的旅游区,直接骑着摩托车在大桥上和河岸边肆意骑行。听着翻滚的巨浪奔腾呼啸的震响,望着无际无涯、浩浩荡荡的水面,更能体会到母亲河的大气磅礴,一种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人一旦被放逐到辽阔无垠的广袤大地上,心情自然就豁达明朗了。夏耀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痛快的感觉了,没有父母的絮絮叨叨,同事的勾心斗角,圈子里的利益权衡……只有这样一辆急速奔跑的车,不阻隔风雨,思维放空,什么都不用想。剥开物质溃烂腐朽的外皮,其实内里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袁纵的耳旁传来夏耀清晰的呼喊声。“嘿,哥们儿,唱首歌呗!”袁纵侧头,问:“想听什么?”“重金属摇滚!能让人热血沸腾的。”袁纵别说唱了,听都没听过,他的歌本里就那么几首歌。为了不扫夏耀的兴致,袁纵回了句:“那有什么好听的?我给你唱一段更热血沸腾的。”夏耀屁股微微抬起,手攀在袁纵肩膀上,把耳朵凑了过去。“一把利剑划过长空,展现我们矫健身影,豪情壮军威,真功扬美名,真功扬美名。察敌情,来无形,去无踪。破敌阵,猛如虎,势如龙……”夏耀嘴角抽了抽,先是一阵被糊弄后的激愤,而后平静下来再听,又咂摸出了另一番味道。正回味着,摩托车突然加速,像是不受控一样地从河滩冲向河里。随着夏耀一声惊吼,带着黄沙的巨浪扑面而来,喘息之间,摩托车大角度摆尾,又以惊人的马力冲上了河滩,卷起一层的浪花。“我操!”夏耀甩了甩被水打湿的头发,怒骂间摩托车再次调头加速,直接从水面劈过,身体两侧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把夏耀淋个湿透。“袁纵,我操你大爷!啊啊啊……”夏耀是典型的嘴上骂着,心里暗爽着。摩托车再一次冲向水面的时候,鞠下身子用头盔舀了半头盔的手,哗啦啦顺着袁纵的衣领灌了进去。这可是黄河水啊!半斤河水半斤沙子。闹累了之后,两个人把摩托车支在一旁,在河滩上席地而坐。两个人衣服都湿了,相对而言袁纵湿得更通透一些,从脖子到脚跟儿都在往下淌水。这会儿太阳足,两个人又闹了那么久,所以没感觉到冷。夏耀斜了袁纵一眼,袁纵正在用大手胡噜脸上的水,硬茬儿短发全都贴在头皮上。他把手伸了过去,在袁纵坚硬的后脖梗上探了一下,然后迅速缩回手。“怎么了?”袁纵看向他。“没事,试试凉不凉。”47那是老子的初吻!说完把头转回去,抓起一把小石子起身,眯着眼睛瞄准,石子横着劈向水面,溅起一溜的浪花。玩了一阵之后,夏耀下意识地侧头朝旁边瞄了一眼,结果发现袁纵还是刚才那个姿势,直勾勾地盯视着他。瞳仁里的波光就像这奔腾的河水,澎湃浑浊。夏耀不由的僵住了身子,“这么看我干嘛?”下一秒钟,一米八二的身高被袁纵直接掀倒在怀,头发根儿被一双粗鲁的大手狠狠揪住,脑袋被迫后仰。浓重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朝夏耀嘴边袭来,他闪避不及,两片薄唇被人囊入口中。紧紧抿着的唇缝赫然撬开,舌头被强硬地捕食,惨遭吸吮。夏耀感受到嘴里砂砾翻滚,才意识到被强吻了,小腿儿蹬地,扬起一片沙土。袁纵气息粗乱,亲得毫无章法,没有男女间的缠绵悱恻。短暂而急迫,突如其来又迅速收尾,好像仅仅是刹那间的失控。夏耀愣怔地看着头顶上方,袁纵朝他露出极有男人味的一个笑容。下一秒反应过来,使劲挣脱开袁纵,怒喝一声,“你丫疯了?”袁纵刚才那一刻的确是疯了,只因为夏耀将手探到他的后脖梗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他的心口窝发烫,燃烧,到不得不爆发的地步。他实在太稀罕夏耀了,爷们儿感情一撩拨起来便势不可挡。夏耀在旁边喘了一会儿粗气,心里别扭得很,却又无从发泄。袁纵强吻的这一口和当初在擂台上,老外布朗强吻他的那一口完全不同。前者让他受辱、恶心,恨不得一拳头楔死他。但他对袁纵没这种感觉,或许是早有心理防备,只是别扭了一会儿便过去了。袁纵朝夏耀问:“以前和别人亲过嘴儿么?”“废话!”夏耀说,“我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这节目能少得了么?”夏耀年龄小,脸上藏不住事儿,真话假话一眼就被袁纵识破。上次他谎称自个儿非处,袁纵只是稍微观察一下就心知肚明。但这一次,夏耀的眼神分明是毫无遮掩的,理所应当地拿上次被布朗强吻的戏码充数。袁纵不熟悉内情,单纯地看清了夏耀表达的意思。四周沉寂了片刻。突然,拳头砸地发出骇人的钝响,一层沙土被扫起,全都扑在夏耀的脸上和身上。夏耀呸呸啐了两口,扭头刚要骂,突然发现某人的脸黑得有点儿慎人。那不是刻意伪装出的负面情绪,而是极力收敛还把控不了的恼火。“那是老子的初吻!”不知道为什么,当袁纵怒声说出这句,并用阴沉的目光朝夏耀施压的那一刻,夏耀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然后他忍住了,特别牛掰地撂下一个字。“该!”你活该!让你一天到晚耍流氓不分对象不分场合,这回让人抢先了?夏耀不知道是占了便宜还是吃了亏,一个人在那洋洋自得。下一秒钟,就被袁纵拖拽过来,反复警告威胁都没用,不舍得打那就咯吱。咯吱得夏耀连吼带笑,连喊带骂,在地上打滚扑腾。从没这么狼狈过,衣服上都是沙土,活脱脱一只泥猴。看夏耀彻底脱力了,袁纵才勉强放过他。势不可挡正文48更近一步的了解。章节字数:1192买了几条烤鱼,十几串烤肉,喝着啤酒,两个人盘腿坐在河岸上聊天。“你为什么入伍?”夏耀以为袁纵会说使命感或者对军人对枪械的无限崇拜,结果袁纵的回答特别简单。“就是想让家人过得好一点儿。”夏耀灌了两大口啤酒,沉默无言。“我爸没文化,家穷,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儿。我妈身体不好,生我妹的时候都四十多了,生了没多久就去了。我只念到初中毕业就参军了,最开始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后来在部队里慢慢锤炼,结识了一批战友,才对部队有了特殊的感情。”“你挺舍不得离开那的?”夏耀问。袁纵说:“我的梦想就是建一所私人军校。”夏耀沉默地吃着嘴里的烤串,他听说过袁纵在部队的一些功绩。如果不是提前退伍,一定是国家的重点培养对象。或许是对袁纵的无奈感同身受,夏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袁纵看到小崽儿沉闷了,用啤酒瓶跟他碰了一下,说:“不说我了,聊聊你,打小就被人当小祖宗一样供着?”“哪啊?”夏耀矢口否认,“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我们没有分家,我有好几个奶奶,那个年代你了解的。我们都住在一起,但是没有电视上演的那种勾心斗角,我们一大家子人很和睦。其实我的童年除了比你多了个保姆,多了个司机,其余都一样。”“我从没读过私立学校,我爷爷总说把孩子孤立在一个小圈子不好。我读高中以前,我同学几乎没人知道我的家庭背景,我也避讳说这个,所以我和同学一直处得挺好。上了大学之后,大家都成熟了,朋友圈却越来越窄了。其实像我们这种人,生活中受限是很多的,我甚至都不能随便交朋友……”夏耀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说他的家庭,说那些盘根错节的纽带关系给他带来的心理负担,说苦苦拼来的业绩被人否定的无奈……这些话他是不轻易对外人说的,今天借着酒劲儿一股脑倒了出来。后来,两个人又聊起了童年的玩具,夏耀特别有优越感,他刚记事时就拿着限量版汽车模型,玩各种进口玩具,和那些刚生产出还未上市的电子游戏机。而袁纵玩得就杂多了,什么滚铁圈、抽冰猴,拔橛子,滑冰车,弹琉琉……接着又说童年的零食,那些东北特色小吃,冻梨、冻柿子、一分钱两块的“胶皮糖”……再说到东北的大馅饺子,香酥金黄的锅包肉,喷香四溢的猪肉酸菜炖粉条……说得夏耀哈喇子三尺长。“有机会我带你回老家,坐在热炕头上吃最正宗的东北菜。”袁纵说。夏耀不住地点头,那副馋样儿勾得袁纵骨头缝都痒了。不知不觉太阳都绕到西边了,夏耀感觉到一股凉意,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一看表,竟然已经五点了,当即发出嚎叫声。“我靠!都这个点儿了,快快快,起来!咱们得赶紧走,不然十二点之前没法到家了。”袁纵没说什么,从储物箱里拿出一件衣服让夏耀披上,两个人踏上了返程的路。49停车!夕阳西斜,拖下一路长长的影子。夏耀的衣服还是潮潮的,尽管外面又披了一件,但车速太快,冷风一直往衣服里面灌。夏耀缩着脖子耸着肩,不时地倒吸凉气。“冷么?”袁纵问,“冷的话我把车速降慢一点儿。”夏耀立即反对,“不能再降了!再降咱们就得在路上过一宿了!”袁纵没说什么,继续维持原速朝前开。夏耀终于舍得把手指从衣袖的口里伸出一小截,试了下袁纵的衣服,发现比他的还湿。心里紧巴巴的,忍不住问了句,“你冷么?”“不冷。”有你坐在后面,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小火炉。摩托车开了不到一个钟头,天就迅速暗了下来。夏耀抬起头望一眼,发觉刚才还清透湛蓝的天,顷刻间乌云罩顶。一块打南边来的积雨云团,呈爆发性地向北发展。完了!夏耀心里一紧,这天怎么说阴就阴了?拍拍袁纵的后背,“喂,快点儿开,别让云追上咱!”“想得挺美!”袁纵说,“这里是省道,路本来就不好走,现在这个点儿车又多。再加速就不是兜风而是玩命了,你是想要命还是想回家?”“想回家。”袁纵的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反问一句:“士可杀不可辱?”“什么?”夏耀大声喊,“我没听清。”“没什么。”幸好没听清,真要听见这句话,夏耀就是被濯死在路上,也绝不进一家宾馆。半路碰到一个加油站,两个人停下来加油。前面好几辆车在排队,夏耀着急,乌云比他更着急。说话间就覆盖了整片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盆而降。夏耀心中怨恨无处发泄,扭头就朝袁纵质问一声:“你丫是不是看完天气预报才来的?”“你怎么不说我是提前和老天爷打好招呼了?”夏耀冷哼一声,从储物箱里拿出雨衣披上,看到袁纵还没动静,问:“你怎么不穿?”“雨下这么大,路太滑,开车容易出事。听话,等雨小点儿再走。”夏耀哪肯听他的话,埋着头就往雨里冲,袁纵一把拽住他,沉着脸问:“非走不可么?”“非走不可!”袁纵长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那你载着我。”“载着你就载着你,上车。”袁纵比夏耀高,他坐上后车座之后,两条手臂圈住夏耀的胸口,宽大的肩膀连同宽松的雨衣几乎可以把夏耀整个人罩在里面,无形中又多了一层庇护,可以让夏耀少淋一些雨。而且这么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