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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把内裤换下来?”袁纵斜着夏耀,问:“你还要啊?要我脱下来还你!”“算了!不要了!”夏耀特别冷硬的口吻。袁纵藏着笑意,把脸转向夏耀。“回去睡觉。”夏耀没动。袁纵把手伸向车窗外,隔着一厘米的距离,指着夏耀的鼻尖。“再不走,信不信我一手把你拽进车里,搞了你!”夏耀狠狠在车窗上砸了一下,扭头走人,那撤退的速度,那凌乱的步伐,**裸地出卖了夏警官此刻焦灼不安的小心思。袁纵凝神对着夏耀的背景看了很久,闭上眼睛时扔遮不住的迷恋之意。26惦记大鹩哥。为期两周的海滩特训结束,袁纵带着一群学员从烟台回到了北京。出发之前,袁纵特意去买了一些烟台特产,其中莱阳梨是颇负盛名的。但因为市场上鱼龙混杂,怕买不到最正宗的,袁纵特意开车去了莱阳当地的果园,亲自上树采摘,专挑又大又脆生的,一个梨的价格能买一筐的普通梨了。一直到晚上,袁纵的车才开到北京。夏耀已经六七天没有看到袁纵了,心情轻松之余也有点儿那么一丝寡淡的滋味。大鹩哥依旧那么贫,前几天不知是感冒还是怎么了,嗓音突然有点儿沙哑,带着一股单田芳和曾志伟混杂的味儿,即便这样还是叨叨个没完。夏耀为了耳朵免受折磨,专门放了一段评书和一段主持词在复读机里。于是,夏耀有时正在发呆,旁边就会突然来一嗓子。“啪!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噶好,偶系曾志伟啦……”夏耀无数次冒出把这只鸟送给别人养的念头,可一提起鸟笼子,听到大鹩哥傻里傻气的一声“我爱你”,夏耀心里又不落忍。所以夏耀这两天一直盼着袁纵回来,赶紧把这只活宝领回去。袁纵开车过来的时候,夏耀正站在阳台上和彭泽电话聊天,扫到袁纵的人影,夏耀话锋一转,迅速说结束语。“那个,我得洗澡去了,有空再聊!”袁纵朝夏耀走近的时候,竟然看到他脸上透出一丝笑模样。“回来了?”夏耀问。袁纵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朝夏耀递过去。“特产。”夏耀喜欢吃梨,以前上学的时候,夏母总削好一个梨放进保鲜盒里,让夏耀带到学校去。但看到袁纵买来的梨,夏耀却摆出不屑一顾的架势。“我们家有的是梨,而且都是特供品,天然无农药无化肥的,谁要你这个破梨。”袁纵没说什么,提着那袋梨转身往回走。“拿来!”夏耀突然开口。袁纵斜睨着夏耀,“你不是嫌我这梨破么?”夏耀冷哼一声,“老吃好的也不行啊,偶尔也得吃点儿破的改改口!”袁纵没动。“拿来!!!”夏耀霸气一吼。袁纵这才提着袋子走过来,把梨递给了夏耀。夏耀拿来水果刀,慢吞吞地削着外面的皮。削得慢不说,还削得特别厚,而且总是断。“笨死你!”说完这句,袁纵就把夏耀手里的水果刀和梨抢了过来,亲手替他削。夏耀本来想说不用,可开口的时候半个梨都削完了,削下来的梨皮薄如纸,而且每一节都是那么宽那么均匀,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断。削好的梨像一只乳白色的雪糕,夏耀看了一眼,忍不住嘟哝道:“没想到看着表皮挺糙,里面果肉竟然这么白。”袁纵心里暗道:没你白……夏耀咬了一口,口感清脆香甜,肉质细嫩,汁水丰富,甘甜如饴……不由自主地发出满意的嗯嗯声,发现袁纵看着他之后,迅速把脸上那副陶醉样儿收起来了。“怎么样?”袁纵问。夏耀淡淡回道,“还凑合。”吃了几口后,看到袁纵还盯着他,夏耀颇不自在地问:“你吃么?吃我分你一半,反正我也吃不了。”“梨是不能分着吃的!”袁纵说。“切……你还挺迷信。”夏耀眉毛一挑,“那我更得分一半给你了,赶紧离我远远的。”说着,削下一半给袁纵递了过去。袁纵没用手接,而是用嘴叼了过去。不仅把梨叼进了嘴里,还伺机在夏耀浸着梨汁的手指上舔了一下。夏耀迅速抽回手,目露凶光。“你丫找抽?”袁纵把嘴里的梨嚼嚼咽了,特别理所当然的口吻说:“舔一下都不让?”夏耀气不忿,“我凭什么让你舔?你特么是谁啊我就让你舔?”话刚一说完,手指又让袁纵拽出去舔了一口。“我操你大爷!”袁纵突然沉下脸,极具震慑性的目光紧逼着夏耀,说:“你再骂一句试试!”说实话,夏耀真有点儿被镇住了,别说他了,就是公司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教官,看到袁纵沉着脸都不敢出大气。夏耀还算有种的,知道袁纵不敢拿自个怎么着,又强撑起胆儿朝袁纵骂了一句。“我操你大爷!”这次袁纵把手伸进去,直接在夏耀嘴角拧了一下。夏耀胸口燃起一团火,倒不是多疼,就是对袁纵的这种做法极度愤怒。你凭什么拧我啊?你以什么身份和立场拧我啊?老子骂你怎么了?老子骂的就是你!于是,夏耀又骂了袁纵一句,看到袁纵的胳膊又伸了进来,眼疾手快地关窗户。夹死你!只听砰的一声,袁纵眼皮都没眨,玻璃倒是颤了三颤。夏耀惊愕之时,嘴角又让袁纵拧了一下。我草草草草草……两人闹得正凶,夏母过来敲门了。“我听见咣当一声响,怎么了?”夏耀平息一下心头的怒火,沉声回道:“没事,妈,我关个窗户。”“关窗户用那么大劲儿干什么?说你几次了?”“哦,知道了。”夏母走后,夏耀压低声音朝袁纵怒斥道:“带着你的鸟,麻利儿混蛋!”……随着最后一个疑犯落网,5?27特大持枪杀人案告破。虽然袁纵协助警察围剿歹徒造成多人死伤,但因为当时情况特殊,加上后来抓捕最后一名疑犯有功,并未判他负刑事责任。只是对疑犯家属给予了一定经济赔偿,这事就算过去了。判决书下来,夏耀才算正式松了一口气。又连着忙了几天,没工夫照看鹩哥,这天中午夏耀回家,发现它的鹩哥又颓靡了。蔫不唧唧地在笼子里瞎转悠,目无焦距,怎么逗都不吭声。“小黑,黑黑,你好!你好!”夏耀笑着朝鹩哥说了好多话,鹩哥均无反应。“你是嫌我冷落你了么?小黑看这,你好!你好!吃饭!吃饭……”夏耀说得喉咙都冒烟了,鹩哥也是一言不发。“怎么回事呢?”夏母走进屋,朝夏耀说:“兴许是想那只大鸟了。”想那只大混鸟?怎么可能?夏耀记得清清楚楚,前阵子那只大鹩哥养在家里的时候,两只鸟总是打架,那会儿他的小黑总挨欺负,怎么可能还惦记它?夏母说:“鸟就是这样,有个伴儿才会欢。”夏耀还是不相信,他把鸟笼子摘下来,仔细瞧了鹩哥一阵,然后学着单田芳的腔调儿,试探性地说:“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小黑那只眼睛立刻就亮了,滴溜溜转了转,轻声说:“谁说话呢?谁说话呢?”夏耀不信这个邪了,又粗着嗓子说了句,“大噶好,偶系曾志伟啦!”小黑扬着脖子叫唤:“呱唧呱唧!呱唧呱唧!”夏耀一脸黑线条,没见过你丫这么没出息的了!于是,傍晚下了班,夏耀又去了市场,学么了一只模样相仿的大鹩哥,体型硕大,毛发黑亮,嗓门儿也大。最主要的是这只大鸟很温顺,不像之前那只鹩哥一样,没事就瞎闹腾,人来疯一样。回到家,夏耀就迫不及待地把这只鸟挂在了小黑旁边。然后,他就一直等,等着大鹩哥和小鹩哥吵吵闹闹的温馨场面。那只大鸟唱歌比之前的大鹩哥好听多了,说话语气也没那么冲,主要的是它不和小鹩哥抢食争宠,可谓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结果,小鹩哥一点儿都不待见它,无论旁边的大鹩哥怎么套近乎,它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以至于到最后那只大鹩哥也颓了,两只鸟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干耗着。我操!夏耀禁不住骂:听话懂事的你不待见,非惦记着那只混蛋玩意儿,你这不是贱得慌么?27侧面了解。夏耀在电脑的个人档案里面找到了袁纵的号码,犹豫一下还是拨了过去。“带上你的鸟来找我。”说完,麻利儿挂了电话。半个多小时后,袁纵到了夏耀家门口。夏耀就站在门外候着袁纵,看到袁纵空着手从车上下来,大老远就问:“你的鸟呢?”袁纵拍拍裤裆,“这呢。”夏耀呲牙,“我问你那只大鹩哥呢?”袁纵还是拍裤裆,“这呢。”夏耀刚想开口骂人,突然扑棱棱一只大鸟从袁纵裤裆处飞出,通体乌黑,嗓门敞亮。然后袁纵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鸟笼子,把大鹩哥放了进去,提到夏耀面前。夏耀都看呆了,不是……这怎么变的?袁纵明知故问:“让我把这只鸟提过来干什么?”“我们家小黑稀罕它,离开它不行,我决定收养你这只鸟了,开个价。”“不卖。”夏耀说:“那我就直接拿走了。”袁纵一把攥住夏耀的后脖颈,脸凑到距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地方,一开口热气全都扑到夏耀的半边脸上,那是硬汉特有的浑厚气息。“要不这样……”袁纵说,“以后每天让它来这陪你的鸟玩一会儿。”夏耀说:“它要是能自个儿飞过来,我没意见。”袁纵定定地盯着夏耀看了一阵,说:“你真白。”夏耀后肘发力,狠狠戳向袁纵的肋骨,然后转身一个飞踢,动作非常漂亮。袁纵接招,和夏耀简单比划了两下,最后收手时,嘲弄的口吻轻轻吐出四个字。“花拳绣腿。”连续三届警察搏击大赛第一名,还从没有过人拿“花拳绣腿”这四个字形容夏耀。可被袁纵这么挤兑,夏耀心服口服,平时小打小闹他会急眼,真到凭实力说话的时候他很有胸襟。“话说你们公司现在还招新学员么?”袁纵特别肯定的口吻,“不招了。”“能额外破例让我去那学习一阵么?我一直对你们公司持有极大的好奇心。”袁纵说:“我们公司只收全日制的学员。”“我可以交全日制的学费,节假日过去零散地学习,这样不成么?”“不成。”夏耀以为他提出这个要求,袁纵会立刻答应,甚至还有点儿巴不得的意思。但结果大大出乎夏耀的预料,袁纵一口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如此果断。“为什么我不能去?”袁纵特别严肃的口吻说:“没那个必要。”“怎么会没那个必要?”夏耀说,“招数打得再漂亮,也只是花拳绣腿,耍给别人看的。我觉得你们传授的东西才实用,尤其对于我这种从事高危行业的警察而言,学会保护群众和保护自己都是特别重要的。”夏耀头一次义正言辞地对袁纵的公司表示肯定,结果袁纵还不买账。“总之你别去。”嘿?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夏耀偏和袁纵反着干,“我就去!”说完还观察了一下袁纵的反应,发现他不是欲擒故纵,是真的很不乐意。夏耀心里特别想不通,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我是不给钱还是资质差啊?袁纵深沉的目光扫了夏耀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第二天,夏耀真的去了袁纵的公司。袁纵正好有事出去了,夏耀就和其中一个教官聊了会。这个教官叫施天彪,也是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老兵,跟着袁纵干了四五年了,算是袁纵的得力副手。“他是部队的神枪手,现在部队里还流传着他的各种传说,很多项纪录至今无人打破。他要是留在部队,肯定大有作为,可惜了……”施天彪禁不住感慨。夏耀问:“他平时对你们苛刻么?”“苛刻?”施天彪一呲牙,“能用苛刻形容么?那简直就是残忍!”说完还四下看看,确定袁纵没在旁边,才敢继续往下说。“他对学员乃至对手下的教官都特别严,反正我来这四五年了,没看他笑过几次。这的大部分学员都被他打过,你看到我腿上的这条疤了么?还是前两年被他用棍子抽的,到现在还没消退。”夏耀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看到那些女学员在那摔摔打打,出于男人怜香惜玉的本能,心里顿觉不忍。“他不会连女学员都打?”施天彪一瞪眼,“女学员怎么了?在这还分男女?只要犯了错,全免不了一顿揍。这两年还好一点,不用他亲自动手,我们就替他办了。要是放在前几年,就这室内训练馆,每天都鬼哭狼嚎的!”夏耀暗暗咋舌,这么凶残?正想着,突然几声清脆的巴掌响传了过来,夏耀侧头,看到一个男人正被外籍教官抽嘴巴,连着三四个,脸迅速肿了起来。“他怎么了?”夏耀问。施天彪说:“肯定是说脏话了。”“骂人就抽嘴巴?万一是口头禅呢?哪个爷们儿说话不带点儿脏啊?”施天彪说:“当然不行了,保镖需要跟着主人出席各种场合,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别说脏话了,就是一个脏字都不成。”夏耀这才明白,为什么自个儿骂了袁纵一句,会被他拧嘴了,敢情是职业习惯。施天彪又接着说:“今个还算他走运,总教官不在。这要让总教官听见,一巴掌下去,十天都甭想张嘴吃饭!”夏耀有点儿看不下去,“在你们这训练,连基本的自尊都没有,会有人坚持么?”“每年报名的时候都是乌泱泱一群人,以为来这镀金,随便领个毕业证就能做职业保镖了。结果训练几天之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受不了就走人了。经过几轮淘汰后,最后能撑下来的没几个。”“图个什么啊?”“你说图个什么?当然是等级证了。在我们这,如果能拿到A级保镖证,月收入最起码这个数。”施天彪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八。“八千?”夏耀问。施天彪霸气地说:“八万。”“这么值钱?”“那当然,金字招牌也不是白打的!”夏耀从衣兜里拿出烟,递给施天彪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