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贤的分析,案件渐入佳境,我们现在有三条线索可以跟进:第一,查询医务系统,找到全市黄甲综合征患者的身份信息;第二,去地质研究所了解蛟龙山水系分布;第三,联系供电局看看蛟龙山附近有哪些人申请过三相电。
会后,明哥按照分工,把第三项工作交给了我和叶茜。经过一番周折,我们找到了当地供电局行动队队长屈华春。
“屈队,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找您了解关于蛟龙山供电网的情况,打听了一圈,都说您了解得比较清楚。”
屈队长笑得很尴尬,他挠了挠没有几根头发的脑门:“咱们区供电局这帮领导,真会拿我开涮,还说我了解得比较清楚,局里哪个不知道蛟龙山就是块难啃的骨头,哼,现在倒好,治理不好,黑锅全让我背。”
屈队长自言自语说了一通,我们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叶茜是个急性子,见对方态度很不友善,她也收起了笑脸:“我们听得不是很明白。”
屈队长独自叼了支烟卷,很是疲惫地抽了几口:“我昨晚刚从蛟龙山回来,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见叶茜余火未消,我接过了话茬儿:“是这样的,我们想知道蛟龙山附近有多少户申请开通了三相电。”
“不知道。”屈队长回答得很干脆。
“不知道?不是说开通三相电需要到供电局申请吗?”
屈队长有些不耐烦:“要是所有人都规规矩矩,还要我们行动队干吗?我们是天天熬夜去查偷电的,在局里就没有像我们这么出力不讨好的部门!”
“也确实,现在很多偷电户都会找专业电工帮忙,查实起来难度非常大,而且《刑法》上对偷电是以盗窃罪审判,盗窃要认定价值,电流非实物,在没有电表的情况下,盗窃价值无法准确估量,就算是抓到人,在定罪量刑上也存在一定的困难。”
“小伙子,你说得太对了,可领导不听你解释,查不掉就轮岗,我是咱们局第五任行动队队长了。”
见屈队长态度有所软化,我趁热打铁:“您刚才说您昨天晚上去了蛟龙山,难道也是去打击偷电的?”
“可不是嘛。”屈队长从烟盒里取出烟,让了一支给我,“蛟龙山附近偷电已成常态,那里交通不便,打击难度大,不过好在附近村民都不怎么使用大功率电器,就算是偷,也偷不了多少。平时我们也懒得问。”
“那您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去蛟龙山?”
“这不是市领导家亲戚给找的麻烦嘛。他在蛟龙山开了两家工厂,厂里的电工查到有人恶意偷电,于是领导就让我们去查。查、查、查,肯定还是那几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村子。跟他们讲政策,一个个连学都没上过;跟他们来硬的,那些老弱妇孺不由分说便往地上一躺;我们把入户线拆了,没过几天又能给你接上……你说,就指望我们行动队五六个人能干啥?我能安全从村子里出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确实是件头痛的事,屈队长,您刚才说是哪几个村子偷电比较厉害?”
“山竹村、上洋村、西旺村,这三个村子在一条供电轨道上。只要有一个村子偷,其他两个村子也指定跟上。”
“还有一件事我们弄不明白,工厂里的三相电偷回去也不能直接用啊。”
“那还不简单,用铜线接个调压器就成。那句话说得真没错: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真是被他们给搞服了。”
见屈队长还在气头上,我也不好多问,了解个大致情况后,我和叶茜便离开了供电局。
从目前掌握的证据看,嫌疑人和死者曾发生过争执,而在发生争执的地方还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两人争执时没有第三人在场,说明那是一个封闭的场合。第二,要有三相电源、装大米的编织袋、种豆角的蔬菜园。结合这两点不难看出,死者触电的地方应该是所民宅。蛟龙山附近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敢偷三相电的只有山竹村、上洋村、西旺村三个村落。那么第一案发现场也跑不出这个范围。
我和叶茜刚到科室,明哥与老贤也从地质研究所赶了回来,参照他们拿回来的地理数据,蛟龙山水系分布很广,附近多个村落都以该水系作为饮用水源。据专家介绍,蛟龙山水系中砷含量虽然超标,但是对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来说影响并不大,因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身体早就适应了环境。
想从水系上下手,已如海中捞月。不过好在在山里种植梯田的村落并不多,我们拓展“大米”这条线索,找到了半坡村、开阳村、西旺村、铁塔村四个村落。
多条线索交汇,西旺村最终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