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亮这么做,并不是幼稚地想以此去换回冯芷萱的芳心,他喝下农药那一刻,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葛亮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博得冯芷萱的同情,反而让她厌恶至极。
他清醒后,冯芷萱丢给他一句话:“一个敢拿生命当儿戏的人,有谁敢托付终身?”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葛亮彻底被点醒,看着坐在床边哭成泪人的父母和奶奶,他用手在床单上写下当时最流行的两个字:“葬爱”。
两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冯靖和冯芷萱如愿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车。冯靖考入了湾南省工业大学,冯芷萱进入的则是外国语学院。两所大学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公里。
大一的生活平静而又惬意,两人几乎每个周末都能待在一起。可到了大二,繁重的学习任务开始让两人聚少离多。为了增加实践经验,冯芷萱业余时间还兼职给公司做翻译。冯靖痴迷于军事,加入了国防生社团,闲暇之余他喜欢做一些模型参加展览。两人在忙碌而充实的大学生活中走到了大四。而面临毕业的两人,也在此时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冯靖走出校门便接到了云汐市某工厂的用工合同,但冯芷萱纠结的是,若回到云汐这种四线小城,她的一身本领压根儿就找不到用武之地,她投出的简历无不是向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的。而冯靖深知,像他这种没有钱、没有背景的青年,在大城市绝对是举步维艰。冯靖要留,冯芷萱要走,两人在争论不休后,最终选择“暂时”分道扬镳,冯芷萱去上海外企任职,冯靖则回到云汐学以致用。
分开时,冯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借此机会,把自己学到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只要把这行摸个透,有了十足的经验,那也就等于有了在上海立足的基础。
冯芷萱所在的公司有多名翻译,按照陪同级别,分为高、中、低3个等级。高级翻译只服务企业高管,中级翻译服务中层领导,而刚刚应聘的低级翻译,服务的对象只是普通客户。公司有严格的规定,除非总经理同意,级别不同的翻译绝对不能超出自己的职责范围。
冯芷萱作为最低级的翻译,每天都要加班很久给客户核对合同,可谁曾想,也正是因此,冯芷萱抓住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天晚上,冯芷萱一直忙到凌晨,就在她刚要离开时,公司的一把手邵总着急忙慌地走进了办公大楼。
“哎,你!”邵总看了一眼冯芷萱胸前还未来得及摘掉的胸牌,“你是我们公司的翻译?”
邵总虽然只有40岁出头,却是这家企业的核心领导,冯芷萱进公司这么久,也只是在视频会议上见过几次,她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是的邵总!”
“着急回去有事?”
“也没事,就是刚下班。”
“这么晚?”
“嗯,加了个班。”
邵总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万国手表:“来不及了,这样,方不方便跟我去三亚出个差,我有个紧急会议要在明天早上7点钟召开。”
冯芷萱没有犹豫,直接回了句:“没问题!”
此次三亚的行程一共5天,结束之后,她又跟着邵总飞了一趟北京,前后十多天的相处,冯芷萱的努力参会人员全部看在眼里。半年后,冯芷萱被破格提升为公司的高级翻译,贴身陪同邵总出行。
见惯了大世面的冯芷萱,开始对冯靖逐渐疏远,从原来的一天一个电话,到后来几乎没有电话,仅用了一年。
冯靖是个聪明人,虽然这一年多他也在拼命地努力,可骑电动车的他,哪儿能追上坐飞机的冯芷萱。虽然没了联系,但冯靖依然不敢把“分手”说出口。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可他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为了不让自己过多地回忆过去,冯靖把所有的休闲时间都放在了制作军事模型上。
日子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一天夜里,冯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边母亲已泣不成声,在冯靖的逼问下,母亲才告诉他实情,就在两天前,他父亲被确诊为肺癌晚期,为了省钱,父亲拒绝治疗。
挂断电话,冯靖发疯似的在出租屋内找寻所有值钱的东西。“31000元”,这是他竭尽全力拼凑的全部财产。可这些钱对癌症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冯靖作为家人的骄傲,他是那么无助,“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去死”,这个现实太过残酷。缺乏药物和化疗,他的父亲没有挺过年关。父亲的死,对冯靖打击很大,他曾经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到头来,他还是被命运无情地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