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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脉白家数千年传承,至白鹤染这一代,终于达到了一个巅峰。
因为她的出生终于验证了上古时期的一个预言,万年之后,终有一人,以血救苍生,以血覆苍生。生死存亡,皆在其一念之间。
白鹤染早知自己全身都是宝,不只血液,包括每一寸发肤都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只是,毒能解,一口血的事。但若要杀死一个癌症病人体内所有的癌细胞,她不付出些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就像救眼前的君灵犀,她至少要付出自己全身三分之二的血液,方能保其平安。
不过没有关系,她的血液再生速度是常人的两倍不止,失去的血液养上两天就会找补回来,虽然当时看着吓人,但除非有人趁她病要她命,否则没有多大危险。
这些事白鹤染心里有数,默语却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在帮小姐救人,而是在杀人。杀的不是别个,正是她家小姐。
但是白鹤染说了,不能停,一旦停了就前功尽弃,她失的那些血就白瞎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吓唬人,白鹤染还说,前功尽弃都是小事,弄不好她会丧命。
默语怎么可能让她丧命,所以即便心都在打着着哆嗦,还是不停地运转着自己的内力,将白鹤染体内的血液不断逼出,送进了君灵犀的身体里。
如此,小半个时辰,她终于听到白鹤染说了一句:“够了,停吧。”
她匆匆收功,上前将白鹤染扶住,只见自家主子面白如雪,呼吸微弱,连原本灵动的眼睛都失去了神彩。比起君灵犀来,她家主子才像是重症不治之人。
默语心里难受,只因白惊鸿举刀杀人,竟牵扯出后续如此之多的事情来。她家小姐到底还是还了一命给嫡公主,默语说,“从今往后,咱们再不欠皇家的了。” 白鹤染几乎没太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她眼下精力涣散,大量的血液流失让她感觉十分困倦,怕是眼睛一闭就能睡着。所以她必须要集中精力观察君灵犀,得强打着精神去看自己这血换得究竟成不成功
。白家传承的毒医典籍上写过这样的方法,只是古籍提到的不是癌细胞,她也从来没试过用自己的血去换别人的血,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白鹤染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成功了!
她心力一松,整个人一下瘫倒下去,幸亏默语在边上扶了一把,这才没直接摔到地上。
她告诉默语:“我没事,你去外面跟他们说一声,嫡公主最多三日就会醒来,恶症全消,且这一生百毒不侵,百病不犯。”
默语出去了,再进来时,却是君慕凛最先冲到了床榻前,一把将人抱住。
“本王同你说过什么?你又是如何答应我的?”他气得浑身都哆嗦,“不让你换命你就换血,你是觉得只要还留一口气,本王就不会心疼?”
他第一次冲她发火,一边心疼一边生气,眼瞅着白鹤染一张脸白到脖子,瘦弱的身子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眼皮子都直往下耷拉,他的心都要揪成了一团。 “若你觉得本王平日待你太和善了,那本王就也学学九哥,板起脸,硬起心,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听话?”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再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君灵犀。虽然榻上地上都是血,虽然这场面看起来恐
怖如无间地狱,可事实上,君灵犀侧过来的小脸蛋已经泛起红润,伤口处也不再流血,若不是伤处依然狰狞,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他转过身,面向陈皇后,“灵犀的恩情,染染已经还了。用她一身的血,换了灵犀健健康康。” 陈皇后流泪满面,也不知该如何对白鹤染表达感激。于是她以一国皇后的高贵身份冲着白鹤染深鞠了一躬,方才开口道:“本宫提着多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阿染,本宫不知该如何谢你,如今灵犀的身体里流着的是你的血,那你就同本宫的亲生女儿一样。从今往后,本宫不再只有灵犀一个女儿,你也是本宫的女儿,你叫一声母后,以后你就是本宫嫡出的公主,称号天赐,感谢上天赐你下东秦,妙
手回春。”
此言一出,众人皆将目光朝着白鹤染投了去,夏阳秋当时就感叹道:“原本是一件坏事,没想到变来变去变成了好事,王妃捞了个公主当,还是嫡公主,往后文国公府可有得热闹了。”
可是天和帝就不乐意了,他扯扯皇后说:“人家以后是要嫁给咱儿子的,你现在给收成闺女了,以后这个辈份上怎么排?哪有皇子娶自家公主的?闹呢?”
陈皇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儿子是你生的,女儿是我认的,有什么关系?”
天和帝也急眼了,“儿子跟你没关系怎么着?那不也是你儿子吗?” “我儿子是我儿子,我女儿是我女儿,不挨着!反正本宫说她是女儿是公主,她就是女儿是公主,你要不乐意就回你的天禄宫憋着去,别跟这儿给本宫捣乱。”说完,又柔和下来,诱导般地同白鹤染说
:“阿染,快叫母后。”
白鹤染今夜算是见识着这位皇后的彪悍了,不仅砸东西舍得下手,骂起皇上来也是眼都不眨的。怪不得她养出来的三个孩子那是那个性格,这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她窝在君慕凛怀里,没敢直接应了皇后的话,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他,小声说:“你帮我拿个主意。”大庭广众之下,不得给男人留点面子嘛!再说,这家伙方才气生得可不小,也是挺吓人的,她得
哄着点儿。
君慕凛轻哼哼两声,瞪了她一眼,这才道:“叫吧!反正人人都知道我是养子你是养女,跟咱们日后的婚事没有冲突。该认就认,反正认个皇后做娘也不吃亏。”
陈皇后赶紧接话道:“对对,不吃亏,往后灵犀有的你都有。”她指了指老皇帝,“这人你不用理他,他不想认你这个闺女咱们也不能强求,以后你不把他当爹孝顺就行了。”
老皇帝气得直跳脚,“她不是朕的闺女往后也是朕的儿媳妇!该孝顺还是得孝顺。” “女儿有女儿的孝顺法,儿媳妇比不了。见过女人绕膝头,谁见过儿媳妇绕膝头的?”陈皇后损起老皇帝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你就是抠,认了闺女就得给赏,你就是舍不得你国库里那些好东西。堂堂
一国之君,跟个不拔毛的铁公鸡似的,一天就知道搂着国库,谁能跟你抢是怎么着?连给孩子一点儿都舍不得,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老皇帝都被骂懵了,他什么时候搂着国库了?他什么时候抠门了?他往外给东西从来没手软过啊!“陈静姝你这是恶意诋毁国君,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本宫管你是什么罪,你爱什么罪什么罪。有本事你把本宫这皇后给废了,我马上带着闺女儿子出宫单过去,当谁稀罕你这个破皇宫?”
“你——你别以为朕不敢!”
“敢你就试试!”
皇帝跟皇后打起来了,已经往白家传旨回来的江越赶紧劝屋内众人:“快走吧,省得走晚了再溅一身血。”
君慕凛第一个抱着媳妇儿就跑了,四皇子九皇子随后跟上,就连宫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夏阳秋本来想多看会儿热闹,可人都走了他也不好再留,只能也跟着走,还一边走一边可惜:“这么热闹的戏也不让多看会儿,真是遗憾。”
跟着一起出来的江越安慰他:“没什么意思,隔三差五就打一架,看多了就习惯了。”
殿门关起时,白鹤染听到陈皇后在屋里大喊了一声:“阿染,你还没叫母后呢!”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抱着她的人却将她搂得更紧了。
皇宫一夜,终于出宫时,已是清晨日出。
君慕凛怕她晃眼,用袖子将她的眼睛遮了起来。
她更想睡了。
迷迷糊糊地缩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好像上了马车,外头有马鞭声甩起,她听到君慕凛吩咐落修:“回尊王府。”
她撑着力气扯了扯他,“我要回家。”
“你哪来的家?”君慕凛的气显然还没消,“他们一天到晚的算计着怎么弄死你,那种地方你管它叫家?”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不回去了,染染,以后尊王府就是你的家。” 她面上泛起苦涩,“家虽不像家,但它却是我必须要回去的地方。那是我生母用命给我换来的住所,我若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我娘当年就白死了。君慕凛,送我回去吧,就当做是一场战争,外敌入侵,
攻城掠池,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或是选择逃避。真正的勇士应该迎面直上,枪挑将领,收复失土。如此,才像你,也才像我。”
他一直揽着她,哪怕是在马车里也舍不得放下。小丫头的话逗得他想笑,可又是那么的心酸和无奈。
这得被逼成什么样,才能将自己的家喻成失去的城池?才能将自己的亲人甚至生父喻成入侵的外敌?他相中的姑娘,他怎么可以让她过得这般苦涩? “好,我们回去,本王陪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