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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昔,念昔。
白兴言狠得牙痒痒,这叫什么破名字?
他问白鹤染:“你取的?”
白鹤染点头,“是啊!我取的。父亲给品鉴品鉴,是不是特别有意义,特别有内涵?”
“有个屁!”白兴言气疯了,抬脚照着那块匾就踹了过去。
可是没想到白鹤染动作太快,细瘦的小胳膊往前一伸,竟一下子人仆人手里把匾额给抢了过来。白兴言一脚踢个空,差点儿把腰给闪了。 叶氏和白惊鸿赶紧过去搀扶,就听白鹤染板着脸说:“父亲生这么大气,是在懊恼从前吗?是不是很后悔生下我这个女儿?可惜,做过的事覆水难收,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自己作过的孽,就
得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她将手里匾额看了又看,越看越是满意,“从前的事若是忘了,就好好想一想。曾经发生过的事、曾经存在过的人,都不应该被遗忘。还有——”她在白兴言面前站定,仰起小脸看过去,“记着,别欺负我祖母,否则我就接了那道圣旨,给自己找个天大的靠山。”说着,突然又笑了起来,“父亲啊,你该不会以为家里有个女儿能嫁给皇子,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吧?可惜,我的荣耀只与疼爱我的人分享。很显
然,你不是。”说着,又看向叶氏和白惊鸿,“你们更不是。” 说完,抱着匾额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似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再回过头来对叶氏说:“母亲昨天送了一个丫鬟给我,可是后来就跑了。据府里下人说,她是跑回了母亲那里,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见过
。”
叶氏已经被白鹤染的态度和样子给惊呆了,下意识地就摇了头,“没有。”
“啧啧。”她摇摇头,“那还真是有趣了,堂堂文国公府,连个下人都管不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后宅得是多乱啊?怎么管理的?”
留下这话,人再没回头。厅内三人就看着一个干瘦干瘦的小姑娘,抱着一块几乎比她都大的匾额脚步轻快地走了,连后头跟着的丫鬟迎春都得用小跑才能追得上她。
白兴言心里咯噔一声,这哪里像平常人的所为,莫非这个女儿身上带了功夫?
可随即又自顾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三年光景而已,功夫哪是三年就能练得成的。
见白兴言望着白鹤染离去的背影久不出声,白惊鸿想了想,主动去扯他的袖子,“父亲。”
白兴言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劝慰白惊鸿:“让你受委屈了。”
白惊鸿摇摇头,“女儿不委屈,到是让父亲难堪了。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孝顺您,父亲母亲对女儿的栽培女儿全都铭记在心,将来若有一日如愿以偿,绝不忘父亲大恩。”
白兴言听着甚感欣慰,不由得连连感叹:“这才是我的女儿,这才是我白兴言的女儿啊!”
福喜院
这是叶氏住的院落,当初叶氏入院时,正值白家低谷,她入府之后仗着老太后这座靠山,倒真是让白家翻了身,从逆境中闯了出来。
白兴言说叶氏是他的福星,一进门白家就喜事连连,于是亲自为叶氏的院落书了匾,赠名为福喜院。
白惊鸿随着叶氏一并回来,才一进屋,立即就卸下和善高贵的伪装,露出气愤到几近拧曲的面容来。
白惊鸿把妆台上的物件儿摔了一地,依然觉得难以泄愤,刚好贴身丫鬟玢儿端了茶进来,她二话不说,一把将玢儿抓到近前,拔下头上插的金簪就往玢儿背上扎。
簪子尖粗,一扎一个血窟窿,玢儿疼得“啊”地一声尖叫,可又立刻把嘴巴紧紧闭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也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不能叫,万一被外头的人听见了传出去,大小姐的名声就毁了。到那时,大小姐会比现在狠毒百倍千倍地打她,甚至会把她给弄死。
她想起这些年死在大小姐和二夫人手里的下人,不由得凉出一身冷汗,连眼泪都不敢流了。万一哭红了眼睛,也是会被看出来的。
人人皆知文国公府的大小姐不但貌美倾城还心地善良,可是玢儿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假像罢了,真正的白惊鸿,是与外界形象截然相反的。
白惊鸿扎了十几下,终于停了下来。玢儿疼得站不起来,就半趴在地上,小声呢喃着说:“大小姐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
白惊鸿不解气,又狠踢了玢儿一脚,咬牙切齿地道:“回去换衣裳,再换新茶来!”
玢儿小心翼翼地退到门外,趁着没人注意,强忍着疼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叶氏本想劝白惊鸿几句,但眼下她自己心里也憋着火气,劝慰的话就没说出来。白惊鸿不解地道:“不过才离府三年而已,短短三年,真能让一个人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叶氏皱着眉,在心里思索着她的话。
是啊,短短三年,是什么让白鹤染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白惊鸿还在寻着疑点:“那洛城的旁枝虽说多听老太太一些,但咱们也在那边安插了人。这些年传回来的消息都是白鹤染病情未见好转,常年在屋里躺着,除了定时问诊的大夫以外,几乎甚少见人。难
不成我们这三年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叶氏摆摆手,“不可能,安插在洛城的人是你外公家的,绝不会出错。” “母亲,不怕一万,就怕万了。”白惊鸿比叶氏更加谨慎,“依女儿看,这事还是得再查一查。那丫头太邪性,咱们总这样被她打压着也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这座文国公府就真像白老二家的谈氏说得
那样,要转了风向了。”
叶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甚是有理,于是将事情应下来,“这事我去办,回头让你舅舅再派两个得力的暗卫到洛城,好好打听打听。” 她将白惊鸿手里握着的那只金簪接了过来,再用帕子将女儿的手擦干净,语气放了平和,小声对白惊鸿说:“往后对付那白鹤染的事,母亲来做,我女儿的手必须干干净净的,在事成之前,绝不能让任
何人挑出你的错处。”
一提到这个白惊鸿的情绪就有些激动,她问叶氏:“方才那江公公的话母亲听到了吗?他说十殿下是皇上最中意的儿子,他说白鹤染要是嫁了,将来就是下一任东秦皇后。”
叶氏点点头,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淡淡地说:“听到了。”
“那不就是说,十殿下是皇上心里认定的太子人选吗?母亲,快告诉舅舅们,咱们家不能再帮着二殿下了,他没戏的!” “你懂什么?”叶氏面色冷厉下来,“储君之位,不是皇上中意谁,就能传给谁的。换句话说,不是皇上想传给谁,就能传给谁的。”她知女儿的心思,不由得警告道:“把你的心从十殿下那处收回来,那是一个我们根本掌控不了的人,更何况还有个九皇子在旁帮衬。那样的皇子一旦上了位,咱们半分好处都捞不着。家族为何要扶植储君?那是要为家族将来以后的辉煌做打算的,只有如二皇子那般任我叶
家拿捏,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白惊鸿有些失望,家族的打算她一直都知道,叶家要扶好拿捏的二皇子上位,她的母亲嫁入白家,其目的就是为了文国公这个世袭的爵位。再加上她的美貌倾国倾城,二皇子的燕王府上,至今空缺的
正妃之位,几乎是唾手可得。从大年宫宴上二皇子看她时的眼神她就知道,只要叶家开口,这桩亲事必成。
到时候她的哥哥拿到爵位,她是燕王正妃,叶家就更会看重她们娘仨。将来新帝登基,叶府与白府亲如一家,权势通天,嚣张快活。
可是她并不愿嫁给那个跛足的二皇子,她看上的是十皇子。可是爱情、权势,这两样摆在面前要她选,白惊鸿知道,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权力一方。
福喜院儿开始计划派人去洛城彻查白鹤染这三年的生活,与此同时,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发了一顿脾气的白兴言,也同样派出暗卫即刻赶往洛城,彻查洛城白家。
除此之外,就连老夫人那边都没闲着,也悄悄派了一拨人出府,打听白鹤染在洛城三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些事,白鹤染并不知道,但她早就想到过,只要白家人不傻,就能看出她的转变并不正常。有疑惑了去查,这才是脑子正常的人该有的行为。
她不怕查,她就是真正的白鹤染,任何人都查不出假来。到是对方一番折腾下什么都查不出来,那种明知道有问题却又搞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的感觉,才是最闹心的。
让白家人闹心,她就会特别开心。
白鹤染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迎春不解地问:“小姐笑什么?”
她也不多解释,只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堂堂文国公,居然是个喜当爹的二傻子,想想就好笑。”
迎春咧咧嘴,“二小姐还真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什么话都敢说。”
她耸肩,“我要再跟从前一样,咱们俩个都得被人弄死。”
迎春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文国公对亲生女儿的所做所为,哪怕她只是个丫鬟,看着也觉心寒。如今二小姐奋起反抗,不管怎么说,日子总能过得比从前好一些。 迎春端了桌上的凉茶出去换,才一开门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回报:“小姐,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