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开口说话,可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那人似乎注意到了,脑袋凑近了些,接着朝我嘴里倒了一些水,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滚进了胃里,打了一个激灵,人就彻底清醒过来。
身边很亮,那人背对着我,灯光从前面射过来,好像给那人镀上一层浮光。我一下就认出来那人是刘晶梦,嘴里就喊了一声:“喂!我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可能是因为浑身疼得厉害,我的语气说得很重。
刘晶梦回过头眉头轻皱,我看见她的脸上擦出了几条血口子,心里当即一软,就在想这些伤口会不会留下疤。“这么没礼貌?早知道还不如让你陪那些死尸玩儿去。”
我见她手旁放着一杆短柄猎枪,明白过来。“谢谢,不过你救人的方式很粗暴,如果我没抓住,现在也早死了。”
我扭了一下脖子道。刘晶梦大概是一个不善于争辩的人,只是轻哼了一声。接着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就不说话了。我趁机观察了一下,发现容身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砖室。这砖室穹顶方肚,一样象征着古人认知中的天圆地方。
穹顶上有许多孔,大小不一,构成十三星宿图。砖室的最中央摆放着一座石莲花,上面也布满了象征莲子的孔洞。看了一圈,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头,接着脱口就问道:“这地方,出口在哪里?”
刘晶梦抬头看了一下我身后的位置,有些无奈地道:“从外面锁死了。”我回头一看,就见一扇汉白玉石门,过去推了几下,纹丝不动,又把战术刀塞进石门的缝隙里,就发现应该不是从外面锁死的,而是连接在汉白玉内部的卡栓。刘晶梦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刘先生。咱们好好谈谈,交换点信息。”
我急得头上都冒汗了,但实在拿那石门没办法。只好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理解错了,我并不是单当面的索要,而是交易,我这里的消息,一定有你感兴趣的。”我叹了口气坐下,说道:“你问吧,反正咱们十有八九得被困死到这儿了,你就是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又能怎么样?”
“其实情况并没有这么糟糕,用战术刀去凿那些砖,两三个月应该也就出去了。”刘晶梦有些戏谑地道。我苦笑一声,掏出在南宁时买的特产烟。却不想被那女人一把夺了过去,她点了一根,丢回给我。我是很厌恶女人抽烟的,但这个却不然,都能接受她倒斗,抽烟又算得了什么。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论有没有答案,我都会把我知道的所有对你有利的信息告诉你,怎么样?”我点头,她就问道:“你那夔龙观山挂哪里来的?还有,那西周的青白鬼纹匣。”这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就说道:“铁挂是收来的,另外一件是从秦岭一座墓里倒出来的。”刘晶梦紧接着就追问道:“到底是在哪儿收来的?那人呢?”
我实在不愿再提起陈老汉,就说道:“一个老头。”我顿了一下,假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已经问我两个问题了。”我并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隐隐感觉有一些不对,难道她在“玛丽公主号”那个晚上,也就是想知道这些?“好吧,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的问题,的确很简单,但是这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刘晶梦盯着我的眼睛轻声说道。
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我几乎忍不住想全盘告诉她。“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刘晶梦接着说道。我就问:“什么消息?”她摆弄了一下短发,冷冷说道:“雁老大想干掉你。”
我一下手指都痉挛了,她接着道:“这对你来说算不算无大的消息?”我一扭手指,咬着牙故作镇定,道:“为什么?我又没有得罪他。”“很可能就是因为他看你不顺眼,这个人就是这么怪僻。”刘晶梦的嘴角居然浮起一丝笑容。
“那老头姓陈,死在秦岭墓里了,被一只长了两个身子的怪尸咬死的。”我很快地说完,接着就闭上眼睛,只是单纯地想休息一下,大量的奔跑,跳跃,思考,让我的脑子有些不好使起来。
突然,鼻子嗅到一股很呛人的味道,睁眼一看,就见穹顶那些构成星图的孔洞里正往下喷出大量红色的烟雾。
我大叫:“不好,有毒气。”刚说完眼睛里就传来一阵刺疼,我连忙一拉潜水镜,嘴巴也咬上了呼吸器。红色的烟雾几秒钟就弥漫了整间砖室,什么都看不见。我只好在地下摸着,最后在那石莲花台边找到了那女人。
她已经晕了过去,水肺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把呼吸器塞进她嘴里,帮她戴上潜水镜后就把她往红色烟雾稍稍稀薄的地方拖。我把她靠在砖墙上捏住她的鼻子,几十秒后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就几乎呛晕过去。
更糟糕的是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脑袋也越来越重,看到的事物已经出现延迟现象。隐隐地听见一声爆炸,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中了我,我一下趴在地上。朦胧中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挪动到我眼前,那影子有一张绿色的扭曲的脸,他看了一下我后居然扯下自己的脸,狠狠地扣在了我的脸上。
我现在简直是半死的蛤蟆,被连拖带拽不知道弄到了哪里。一股新鲜的空气吸进口鼻,我稍微清醒了点,接着就听见一阵粗野的声音:“华子,这哥们儿好像不行了,你去给他做个人工砰吸试试。我去看看那娘们儿。”
说完还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我一下就睁开眼睛,把一个猴脸的小个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我对他喊道:“谢谢!我没事了儿。”
翻身爬了起来,就看见一个大个子正趴在刘晶梦身上,丑陋的大嘴正准备凑上去。我气得一下推开他,骂道:“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大个子一下就火了,端起手里的枪,冲我吼道:“你个小兔崽子!爷爷救人不得人工呼吸吗?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不知怎的,我脱口就道:“她是我的女人,由不得你来!”那大个子脸上的表情更狰狞了,把枪抬起来“咔”的一声就拉上了枪栓。我一下有些慌了,就去摸大腿上的战术刀,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声音:“半大小子,许久未见,你竟有了家眷。”说完轻笑了几声。
我一听这声音十分的熟悉,再回头一看顿时就愣住了。那人背对着我,站在栅板的最外角,但只是那一个熟悉的巨型卷轴就让我认出了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嘴巴有些不好使了。“你呢?”他拧过头来,我发现他的脸比半年前多了几分倦色,明显这半年他过得也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