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朝门缝里看去,然而除了漆黑的一片其余什么都没有看到。
正当我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真冻花了时,那门缝里却猛地探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只惊得我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正好撞到亮子身上。亮子只顾看那石匾额,被我这么猛地一撞也站不稳身子,两人都一屁股蹾在了地上。
“粪爷!我和你兄弟十几年了有什么不好也犯不着拿屁股撞我啊?”亮子揉着屁股说道。
“门里面有东西!”我指着山门大声说道。柳景年听后却不以为然,冲我微微一笑,竟掏出酒壶喝了起来。
亮子从地上爬起来朝门走去,边走边说:“我就不信这庙里还能蹦出来个啥唬人的玩意儿!”
正说着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了,借着亮光我发现那是一个很老的僧人,脸上酱黑色皮肤如同老树皮一般,两只浑黄眼睛里布满了可怕的血丝。
老僧一手打着气死风灯,一手朝我们施了一礼,“几位施主还是请另觅他处停歇吧,小庙殿少堂小有所不便,还请诸位见谅。”
说完还低诵一声佛号。我一听顿时傻了眼,但见亮子对那老僧也施了一个礼道:“我等弟子皆是一心向佛,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我一听差点笑出声来,都十来年了,亮子还没有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亮子本名王大亮,我们叫他亮子一是因为他叫“大亮”,二是因为这家伙老是剃个光头,像个和尚一样,而且他的爷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佛教徒,但因为有了亮子他爸,所以他爷爷也只能做个业余爱好者了。
不过这老头在佛学上的造诣还真不低,混了个市佛学委员当着。亮子出生后他爷爷曾一心想把他培养成世界上“最伟大的和尚”,于是在亮子九岁时带他去了五台山,结果没一个月就被五台山住持退了“货”,原因是“佛性太低”。
用亮子自己的话来说他不就是多看了两眼烧香的姐姐,吃了几个供桌上的苹果,最过也不就掏了几张“功德箱”里的票子。到最后亮子虽然没做成,但他这个外号却铁定是要伴他一辈子了,不仅如此,他那张“五台山小灵童”的照片也被同学们翻洗了无效遍,放在家里以做镇宅之用。
所以亮子说两口不地道佛语也属于正常范畴之内。
本以为那老僧会放我们进去,不想他却冷冷地说道:“这庙里不供怫祖,各位请回吧。”说完便准备关门。亮子此时不知为何,脾气竟好得出奇,眼见要吃“闭门羹”不仅没有发火还从口袋里拽出了一张票子递了上去。
“有庙皆为神灵,我佛有云一佛一如来,一庙一分天,还请师父让我们把这点积善财投进那无量功德箱再走也不迟。”那老僧看了看亮子手中的票子,犹豫了一会儿便接了过去塞进袖子里,说:“施主既然这么执着,那就请便吧。”
我心里此时终于明白,只要有钱别说“鬼推磨”,就是让“磨推鬼”也不是难事。只不过这老秃驴身为出家人就当断了“六欲”,小小的一张十块钱就让他犯了“贪欲”,让我不禁叹了口气。
进了院子发现,院里满目全是枯草落叶,庙堂屋顶上的一角飞檐都塌了下来。那老僧指了指院子左边的一排破房便头也不回地朝另一边走去。我们迈过齐大腿深的荒草来到那排房子前,结果发现那排房子不是顶塌了就是墙裂了,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像样点的。
亮子面露微笑一脚踹开了门,此时我们也顾不得里面一指多厚的灰尘,打着手电鱼贯而入,用手电照了照,发现屋里除了一个香案和上面供奉的一个神像就什么也没有了。亮子把包扔到地上,嚷嚷着说:“别瞎看了,肚里都饿出鸟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刚才光顾着赶路去了,此时停下来还真觉得饿得厉害。于是也就不再多言收拾了木榻,生起了火,给登山锅里装满雪架在炉上,不一会儿水就沸了,再加上些罐头,三个人围坐在炉子周围就着压缩饼干吃。
吃饱喝足就觉得来了困意,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就向亮子要了一根烟点上。亮子这会儿也是吃饱了没事干,拿着手电就去倒腾那个神像,结果翻了半天除了呛了一鼻子灰什么也没找到,最后他干脆把我拉了过去,说:“粪爷,你给看看这玩意儿‘开门’不,这庙都破成这样了想必年代也不近了,要成咱走时顺着得了。”
亮子说完还嘿嘿笑了几声。233我心里暗骂亮子这家伙真是贪得无厌,那个神像就是一泥坯子,上面描的彩都掉没了,盘出去顶多换顿饭钱。不过既是搞古董的见到老物件难免都想过过手,想当年“练摊”时我也是交了不少学费。
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也就看看,习惯性地我先看了看这物件的表象,结果这一看确实让我吃了一惊,虽说自古以来供什么的都有,但这座俑像太与众不同了,特别是那张脸,虽说彩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但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分明是一张青眼狐狸的脸!而且这狐狸的脸上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我实在不愿多看这玩意儿的脸便又仔细观察它的身上,这一看之下我更是心里一惊,这狐首人身的泥俑竟是墓里陪葬的“瓦爷”!我顿时来了火,对着亮子说道:“你还自称是淘沙官,这么大个‘瓦爷’搁你面前都认不出来?”
亮子一听,嘴上又来了劲儿:“咱只管出货不管验货,再说从墓子里扒出来的,哪件儿不是实打实的‘熟坑’。你以为‘淘沙天官’和你们这群‘铲地皮’的一个样,整天‘生坑,熟坑,高老八’?眼劲那都是练出来的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