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我以为我听错了,于是走到胡工身后,顺着胡工叫嚷的方向看去。不对不对,阿真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因为太想念阿真产生了严重的幻觉。但我却听到白药师在我耳边嘀咕:“咦,真的是阿真。”
“阿真……你没事吧!你身后……”我也叫起阿真,阿真竟然没有被“独臂”铁蛮关起来,她的伤似乎也好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我知道她一定吃了不少苦。看到她和胡工两人都逃离“独臂”铁蛮的村子,我轻松了很多。只不过,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又有些不放心,阿真好像被“蛇羌”族人围攻了。
她的身后是十几个穿着黑色短裤、缠着白蓝色腰带、裸着上半身、脖子和手臂上都缠着一条黑蛇的人。他们怒气冲冲,手里均拿着一把叉蛇戟,蛇形的戟锋利无比,而阿真挟持着“蛇羌”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身材很矮,模样看上去极为普通,黄皮肤,圆脸蛋,一身羌族服饰,服饰上绣着各种蛇形纹路。她脸色凄苦,招手叫“蛇羌”青年不要轻举妄动。
阿真看到我们,叫道:“车子在村子后面,你们去开过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快点!”
她很着急地喊着,白药师推了我一下,骂道:“你去开车。”
我愣住了:“呃……有车吗?”看着阿真被“蛇羌”青年逼得步步后退,如果她进入那个养蛇碉楼里面,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赶紧跑下碉楼朝村子后面快速地跑过去,没走多远,前面的路上果真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我走近一看,车钥匙还在车里上,车窗也没有关住。我打开车门,然后发动车子往村子前面开过去。
看到我开着车出现,阿真便往我这边走来。“蛇羌”的人都慌了,一个个逼近阿真。
白药师和胡工两人从养蛇碉楼上跑下来,我打开车门让他们俩上车。白药师说:“阿真一上车,你就踩油门,这些‘蛇羌人’就拿我们没有办法了。”我点点头,凝神屏息,心里面如打鼓一般。胡工问道:“这些人是蛇人吗?脖子上那条蛇是真的还是假的?”
“臭小子,你想去验证一下吗?”白药师骂道。
“啊?叫我去跟他们打招呼吗?嫌我被巨蛇追着还不够刺激?我不去,我不去。”
“那你小子给我闭嘴。”白药师跟胡工吵着的时候,阿真已经挟持那个“蛇羌”女人来到车子面前。“蛇羌”女人呜呜怪叫,嘴巴里面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什么鸟语。他们冲过来,阿真一把推开手里挟持的女人,一闪身钻进了车子里。那些“蛇羌人”愤怒异常,举起叉蛇戟往我们的车子扑过来。我猛踩油门,猛打方向盘,车子一掉头便往村子外面的山路开去。
看着“蛇羌”碉楼渐渐消失,“蛇羌人”渐渐被我们抛开,我叹了一口气。
“小巴哥车技不错啊!刚刚那招是传说中的漂移吗?啥时候教我几招啊?”胡工赞道。
“阿真,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没有理会胡工,扭头看着气喘吁吁的阿真。
“铁蛮他们去抓你们,我知道没有好事,虽然有伤在身,我还是悄悄逃跑了。”阿真回答道。我开心地笑了笑,说:“阿真,你真聪明,我还以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真从腰包里面拿出一枚精致的石头递给我们,说:“我从‘蛇羌人’手里偷出来的,还有,铁蛮手里拿到的那颗‘虎图腾’其实是颗假的‘图腾石’。”她手心的“图腾石”,时而呈现蓝色,时而呈现青色,石头的中间好像真的有一条红头黑蛇,模样栩栩如生。
“这是水晶吗?好漂亮。”胡工已经忍不住感叹起来。
“果然是‘蛇图腾’。”白药师已经拿起“蛇图腾”放在自己手中端详。
我问阿真:“这车是你开来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来找你们,想不到在这里遇到‘蛇羌人’,我想‘蛇羌人’或许藏有九枚‘图腾石’其中之一的‘蛇图腾’,我便溜进去,想不到真的拿到手了。”阿真解释着。
“这玩意对你们很重要吗?你们要来干吗?”胡工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药师手里的“蛇图腾”问道。
“臭小子,你听说过‘蛇图腾’吗?”白药师问。
胡工摇摇头,他嘻嘻笑道:“我听说过《狼图腾》,这本书写得不错,你看过吗?”
“传说巴人的远祖是伏羲,伏羲据说是‘人首蛇身’,说明巴人跟蛇有那么点牵连。而‘巴’字是‘蟒’字的借字,具有‘蛇王’、‘巨蛇’的意思。‘巴’这个字基本是按照蛇形创造的。巴人呢,一般把蛇称作‘巴’,同时也把蛇作为自己的图腾。”白药师娓娓道来,胡工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我不由得唠叨几句说:“《路史·后纪》里面记载一句话:‘伏羲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是司水土,生后照,后照生顾相,降处于巴,是生巴人。’在奇书《拾遗记》里面也载有相似的故事:‘华胥之州,神母游其上,有青虹绕神母,久而方灭,即觉有孕,历十二年而生庖牺。’因此帝女在华胥感蛇而孕生伏羲的神话,在巴人故地流传很广。”
“嘿嘿,真有意思,你能多说一点吗?我还是巴人后裔,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小巴哥,你果然博学多才,小弟佩服佩服。”胡工老学究一样向我拱了拱手。
车开在山路之中,四周野林密布,大山峻拔,路途崎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片深山老林。权当是解解闷,我继续说道:“在崇拜蛇图腾的古老巴人眼里,蛇不仅是祖先、保护神,而且还是吉祥物。他们认为百步蛇进家是吉祥之兆,要杀猪办酒席表示欢迎。五年之内若没有百步蛇进屋,反而认为将有灾祸降临。”
“哈哈,这个确实如此。本来百步蛇属于毒蛇,只是由于巴人崇拜蛇,反倒把毒蛇作为吉祥物。巴人不但不怕蛇,还喜欢和蛇相处。巴国以前的农村,即使毒蛇进入自己家中缠绕床柱、悬吊屋梁也不会动手打蛇。巴人有句话叫‘蛇咬三世冤’,意思是前世如果没有冤仇蛇是不会咬他的。”白药师耐不住寂寞,也参与进来。
“不但如此,巴人还认为蛇能带来财运。生意人梦到蛇,这便是发家致富的吉兆,还称呼梦中的蛇为‘金串子’。按照民间谐音析义,‘分梨’被说成‘分离’,大不吉利,而‘八’读‘发’则大吉大利。‘蛇’呢?跟‘折’同音,折本的意思,按道理是很不吉利的,但在巴人眼里,蛇是吉祥物、保护神,所以蛇便不按一般规律谐音析义,不但不折反而还要发财。”我说着,胡工也很认真地听。这些当然也不是我编造的,现在重庆许多地方仍然流传着“梦蛇是吉兆”、“妇女梦蛇是生子的吉兆”、“梦蛇生儿是龙子”等等说法。
白药师嘿嘿笑着说:“这些也不是夸大其词,巴人的蛇图腾崇拜确实是事实。在他们的图腾禁忌里面跟其他的图腾禁忌差不多,不能采食、伤害图腾物,不能直呼图腾之名,禁止碰触图腾物,禁止诅咒侮辱图腾物等。巴人崇拜蛇,不打蛇、不吃蛇,甚至不直呼蛇名。最有意思的是不能直接称呼‘蛇’这个名字,所以啊,涪陵人称蛇为‘乌叽杆’,重庆人称蛇为‘颈’、‘巴颈’,也称‘老梭’。蛇其实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在巴人的世界里面,倘若见到死掉的蛇却不埋掉,是会得到诅咒的。重庆人的说法是,看到了死蛇一定要埋掉,不然的话,死蛇被苍蝇碰到,苍蝇再碰到人,人就会患上一种叫‘飞蛇丹’的怪病。”
“飞蛇丹?没有听说过。”胡工纳闷地说道。
“患上了‘飞蛇丹’的人,腰围会伸长,会肿起来,如同带了一个游泳圈似的,而且还会很痛苦,一周之后人便会挂掉。除了这种说法外,还有说如果见到死蛇不埋,蛇刺蜇了人后就无法挑出来,俗话说‘蛇刺蜇了龙刺挑’便是指这个。”我接着说。
“这么恐怖?”胡工绷紧着脸说。看他的样子,他好像都没有听说过一样,他还自称是川人,这家伙真要是川人,或多或少总会知道一些吧。
“你们别光顾着聊天,我们遇到麻烦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阿真突然说道。我愣了一下,抬头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石壁,吓得我赶紧刹车。我竟然把车子开进了一个山谷里面来,山谷四周峻崖巍峨,把整个山谷给密密实实地包裹着,我们竟然不经意间闯进了一条死路。
“小巴哥,刚刚还夸你车技好,怎么?这一次……”胡工这是在嘲笑我吗?
“我建议换个人开车。”白药师淡然一笑,这两人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我想发动车子倒头回去,可惜不知道怎么了,车子启动几下,竟然熄火了。我骂骂咧咧地下车,检查了一下,原来是车子抛锚了。
“要在这鬼地方过夜吗?”胡工嚷着。
“臭小子,在这里过夜又怎么了?你以为我想吗?估计是天气热,车子扛不住了。”我悻悻地说着。胡工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你难道不怕今晚那些‘食象蛇’找上门吗?”
“你唬我吗?这里离‘蛇羌人’十万八千里,哪里来的‘食象蛇’?你给我滚一边去。”
白药师下车之后便和阿真在山谷里面转了几圈,细细打量之后,带着几分欣喜跟我们说:“我觉得我们来到了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在这一带,我们就没有遇过什么好地方。”我显得有些郁闷。
“‘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有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这首古老歌谣,你们知道吗?”白药师这么一说,胡工便嚷起来:“这个我懂,这个我懂,活在巴蜀地区的人无人不晓得这个。这是不是当年张献忠藏宝之地的‘密咒’?在巴蜀地区好像都流传几百年了。”
“你小子倒也有些记性,哈哈,这宝贝好像不容易找到,民国早期时,一心想当上皇帝的袁世凯便打过张献忠宝藏的主意。当年他派了大批的盗墓兵团进入四川,在四川等地区挖了几十个大坑,淘干了几十条河流,但很可惜,他们最后无功而返。此后,四川军阀杨森、刘文辉,还有蒋介石都曾想找到这笔宝藏,只是张献忠狡猾,几大军阀费尽心思也没有寻获他的宝藏。所以,直到今日,大西王张献忠的宝藏还长眠于巴蜀地下。”
“话说,这宝藏真的很值钱吗?”胡工很好奇地问道。
“有一份叫做《世界年鉴》的杂志,它在2002年3月公布了一个世界二十个大宝藏的排名,这里面有拿破仑的莫斯科宝藏、印加帝国黄金宝藏、日本赤城黄金山宝藏、菲律宾山下奉文藏金、亚历山大宝藏、法国路易十六黄金、南美玛雅‘圣井’宝藏、埃及法老王宝藏、欧洲‘圣殿骑士团’宝藏、所罗门王宝藏……其中,埋藏在中国的宝藏有五个,分别是楼兰王宝藏、西夏王陵宝藏、大顺皇帝李自成宝藏、大西皇帝张献忠宝藏、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宝藏。这里面据说藏宝最丰、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最多的便是大西王张献忠的宝藏。而《世界年鉴》给出的估算,这笔财富的价值位居世界第三,亚洲第一。”对于胡工的疑问,阿真竟然在一边悠悠地解答。我看着阿真,阿真懂的东西也不少嘛!她这么一说,胡工已经瞠目结舌了。
“阿真说得不错,张献忠的这笔财富确实不容小觑。1646年,张献忠战死,死后他所聚敛的巨额财宝便不知去向,甚至没人说得清这笔财宝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在这数百年间,围绕它的猜测和寻找从未停止过。传说张献忠把劫掠得到的金银财宝藏在成都附近某处,以石牛和石鼓作为暗记。当然也有传说张献忠在彭山县老虎滩沉银河底。是是非非,真假难辨。”白药师显得有些激动。
“他怎么有那么多钱?”胡工愣了半天才说。
“1643年,张献忠攻下武昌后称帝,建立大西政权。清朝文人赵吉士在《寄园寄所寄》中记载说,张献忠将楚王朱华奎塞进竹轿,抛入湖中溺死,自己则‘尽取王宫中金银上百万,载车数百辆’。次年,张献忠带兵入川。这家伙在四川可没干什么好事。”白药师说。
“张献忠屠川难道是真的?这张献忠是不是人格不健全或者心理变态?”胡工对张献忠“屠川”一事,倒也懂一些。巴蜀地区的人,对杀人魔王张献忠多半还心有余悸。
“有无聊人士估算过张献忠的宝藏,据说他至少拥有千万两白银。明末一两白银的购买力相当于三百元人民币,那时候,他拥有相当于三十亿人民币的财富。如果现在找到这笔宝藏,估计是好几个三十亿了。”阿真顿了顿说道。
“张献忠这浑小子一辈子就干过两件事:杀人,抢钱。除了屠川之外,张献忠更以‘劫掠’出名,劫掠对象上到皇室官绅下到普通百姓。清人刘景伯在史书《蜀龟鉴》中记载,张献忠从各州郡的富商大贾处掠取的钱财,少则数千两黄金,多则上万,拿到钱后还会杀人灭口。其行为之暴虐,可谓空前绝后、毫无天理与人道可言。”白药师笑道。
“若私藏金银一两,斩全家;
藏十两,本人剥皮,斩全家。可见张献忠的的确确是一个大守财奴。据史书记载,他曾在成都举办斗宝大会,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富有,他说他的二十四间屋子摆满奇珍异宝、金锭银锭。这人敛财有道,也难怪那么多人想找到他宝藏的下落。清朝皇帝都曾经设下勘察局专门负责寻找他的宝藏,后来的四川督抚也好军阀也好,就连英美人士、日本人都曾觊觎过他的宝藏。”阿真补充道。
白药师和阿真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上似乎有些夸张,胡工这愣小子已经说不出话来。我心里面琢磨着,他们所说的倒也有这么一回事。不说别人,成都便有不少专门寻找张献忠宝藏的秘密考古组织。有些人花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寻获关于张献忠宝藏的皮毛。我只想说,张献忠的宝藏太缥缈了。
张献忠生于明万历三十四年,也就是1606年,他是陕西延安人。根据《明史》记载,他身材魁梧,脸形稍长,面色微黄,留着及胸的长胡子,声若巨雷,人称“黄虎”。他性格桀骜不驯,曾在延安府当捕快,不过,他并非安分守己的人,曾屡犯军法。
1630年,恰逢明末乱世,宦官当权,民不聊生,张献忠追随义军首领王嘉胤起事。王死后,他改投高迎祥,和李自成同属一股起义军。不久,张献忠与李自成因故分裂,李自成进攻黄河流域,他则率部进攻长江流域。随着起义力量的壮大,李自成自称“闯王”,张献忠则自称“八大王”。
张献忠为人极其狡诈,极难对付,明朝对他软硬兼施,先是许给他高官厚禄,想着招抚他,后又对他多次围剿。当然,这人极为反复,被招安后又反叛,很不容易剿灭。在武昌称王之后,他便入川,曾经有流言说他攻陷成都后,部下报粮草不足,他便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了这个最困难的问题,那便是杀人。这人心狠手辣,杀百姓,杀伤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靠着这股狠劲在明末清初也叱咤一时。
“这山谷,我怀疑跟张献忠有着不少的联系。”谈论一番张献忠之后,白药师便带着我们往山谷里走去。没有走多远,我们便发现地面上出现无数个洞孔。地洞洞口大小能容一人。仔细看去,这些洞口大多是盗墓洞,估计是盗墓贼所为,而且泥土还很新,估计挖洞的时间就在最近。我们看着白药师,白药师伸手指着一处茅草,冷笑道:“你们看,那边有个碑文!”
我们走到茅草面前,拨开茅草,这里面竟竖着一块高约半米的碑文。这碑文是用花岗岩雕刻成的,正面很朴素地写着一行字:“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我不由得一愣,这便是传说中的“七杀碑”吗?这碑文怎么会在这里呢?传言“七杀碑”是记录张献忠“屠川”恶行的诅咒之碑,我小时候看过旧派武侠小说家朱桢木的武侠小说《七杀碑》,对于张献忠的这块“七杀碑”印象深刻。只是活了这么多年,也做过不少的历史文物研究,我一直认为这是世人捏造的,没想到“七杀碑”真的存在。
“背面好像也有文字。”胡工如发现新大陆般叫起来。
“这是张献忠的‘圣谕碑’。”白药师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我把头伸到石碑后面,“沉冤谷”这三个拳头大小的字让我眼前一亮。“沉冤谷”下面则是一行字:“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张献忠是个冤大头吗?”胡工指着“沉冤谷”三个字问我。
“政治牺牲品,历史的东西谁管得着呢?屠川一事真真假假,有相信有不相信的,后人争论很多。据说清军入川,击败张献忠的时候,四川就剩下不到十万的人。清朝皇帝为了补充四川人口,当时进行了一次和走西口、闯关东齐名的人口大迁移——湖广填四川。你说张献忠冤不冤?”我轻声说道。
“管他冤不冤,反正他的宝藏货真价实的了,信不信由你们。”白药师很大声地说道,生怕没人听到。
“那我们怎么办?下去吗?”我回头问白药师一句。
“当年张献忠兵败成都,十几艘押运着金银珠宝的大船沿江顺流而下,到了彭山境内的老虎滩遭遇了清军,清军预先埋设的铁链拦住大船。押运船只的将士眼看不敌清军围攻,纷纷凿沉船只逃跑。清军早就知道张献忠有大量金银要从成都运走,这一次他们截获这一支运宝船队,本来很高兴,哪知道等他们打捞大船之后却发现船上装的全是石块。这无疑是张献忠使出的障眼法,真正的财物,我想张献忠早就转移他处。这张献忠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阿真接着说。
“就在这里吗?”胡工望着四周陡峭的悬崖峭壁说道。
“不错,咱们姑且下去看看。”白药师说完之后兴致勃勃地走到地面上的那些洞口前面。看他的样子,他对张献忠的宝藏的兴趣比对“饕餮残骸”的兴趣还多一些。我们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身子一溜便钻进眼前的盗墓洞里面。我们很无奈,按道理,这些盗墓洞还很新,里面如果真的有张献忠的宝藏,只怕也已经早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白药师举着一把微型手电筒,带着我们三人顺着盗墓贼所挖的洞道缓缓地往里面走去。洞道潮湿无比,洞道内氧气好像也不多,呼吸特别困难。而且,我总感觉有一股特别难闻的味道。
走了一段路后,白药师突然停住,他回头看着我们,叫道:“这回是大意失荆州了。”
“怎么了?”我愣住。
“看看你们的手臂。”白药师打着手电筒的光照在我们的手臂上。
我们的手臂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出来一颗又一颗的血色红痘,我的还好,最恐怖的是胡工,他两个手臂上面的红痘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既恐怖又恶心。看到自己的手臂变成这样,他已经吓得险些晕过去,嘴巴里面直嚷嚷:“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赶忙伸手扶住他。没有进入地洞的时候,我们都好好的,眼下怎么全身长满红痘呢?我看着阿真,阿真的表情也很难看,她淡淡地说:“这是驮尸人留下的‘蛇痘香’,我们中招了。”
“‘蛇痘香’?怎么回事?”
“我怀疑这里边有其他的驮尸人,‘蛇痘香’是驮尸人‘香引’一派的‘十香’之一,奇毒无比,被这种香熏到的人会全身长满红色的小痘痘,如同麻疹,然后头疼难忍,一炷香的时间后,中毒之人便会全身腐烂而死。‘蛇痘香’本来是用于对付还没有腐烂彻底的活尸,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用在了这里。”白药师解释道。我瞪着他,他看上去没有半点事,手上脸上跟平时无异,我们却不同,明显已经中了“蛇痘香”的毒。我说:“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死掉吧!”
“吃了这颗药丸,消停十分钟后便会好,只是‘蛇痘香’有副作用……”白药师给我们三个一人一粒黄色药丸,我接过药丸后吞下问:“什么副作用?”
“就是会腹泻,拉肚子。”白药师说得很不好意思似的。我有些无语了,他继续说道:“我要是早点发现,也不至于害你们这样子,唉!能瞒得住我的驮尸人不多,这一次恐怕要遇到劲敌了。虽然同为‘香引’一派,人却有高低之分,驮尸人里面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八榜眼、九探花、十二进士都比我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我只想说你们别想着跟着我就不会掉脑袋,驮尸人里面凶残的人不少,脑残的人更多,比如‘独臂’铁蛮、‘鬼歌’罗葫芦等等,这一次也不知道会遇到哪一号脑残人士。这些人好不容易等到巴不二死掉,为了‘饕餮残骸’,他们都把他们的爹娘给忘了。”白药师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我们往洞道里面走去。吃了白药师的药丸后,我们手臂上的红痘渐渐消去。胡工也显得精神起来,嘟囔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什么家,臭小子。”我一拳砸在胡工的脑袋上。
胡工哇哇大叫,指着我骂道:“小巴哥,你下手轻点好不好?咱也是爹妈生爹妈养的。”
“嘘!我们到了。”白药师叫我们噤声。
白药师突然停住,举着手电筒正在扫射着洞道的前面,他好像很好奇,却又不见他往前走。不一会儿,只见他蹲下来鼓捣着什么。他骂骂咧咧地说,还好自己走路长眼睛。我凑近一看,原来地面上插满了一堆香火,这些香火好像刚刚烧尽,留下满地的灰烬。我们走过来,随风一吹,灰烬纷飞,白药师将香火的香杆子拔起来,免得踩到。想必这便是所谓的“蛇痘香”,这支毒香我们已经领略过,心里还有些惧意。香灰吹起,白药师伸手挥了挥拍散香灰,最后干咳一声说:“宝贝全没了,唉!棺材倒有一口。”
“棺材?”我们在白药师手里的微型手电筒照射下,看到洞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窖。这个地窖很宽,只是地窖里面并没有存放值钱的东西,只在地窖中间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有一米多高,长约两米,宽一米五左右,估计是个双人棺。看到棺材后,一阵阴冷的风突然从四周冒出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看样子,我们真的来晚了。”白药师很扫兴地往棺材走过去,我们跟在他身后,还没有走多少步,胡工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背脊,叫道:“棺材好像……好像在动……”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一把抓住胡工的手腕,把他的手从我的背上拿下来。
他浑身发抖,惊愕地看着我,压低声音说:“棺材真的在动。”
我定住脚步,侧耳倾听,“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如同打鼓,棺材似乎真的在抖动。这诡异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我还是听到了,声音就是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我打量着四周,四周阴暗无比,虽然是在地下,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吹得我们阵阵发冷。
“你们不害怕吗?”胡工又说了一句,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躲在我身后。
“怕什么?你这个胆小鬼,怕鬼吗?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鬼?”白药师一边唠叨着一边举着手电筒,现在他已经走到那口大棺材的前面。我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已经“扑”的一下伸手推开棺材的棺材盖,“咣当”一声,棺材盖被推落在地。
一个蓬头乱发的瘦小身影从棺材里面弹了出来。
“鬼啊!”胡工尖叫连连,一把揪住我的衣服。我感觉他的指甲已经透过我的衣服插进我的皮肉里面,痛得我都想跟着他尖叫。
棺材里冒出来的瘦小身影不停地抖动,如同癫痫发作。尸体也会中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