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田芳子寄给杉本隆治的遗书。
先生:
我犯的罪,正如您所说的,没有什么需要更正的地方。的确是我,在临云峡杀死了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杀他们呢,这一点,在您的推理中似乎还没有涉及到,所以最后让我来说明。
我的丈夫在战争结束的前一年被抓到满州当兵。那时,结婚还不到半年。我爱自己的丈夫,听过战争结束时,满州大部分官兵被带到西伯利亚,非常悲痛。但是,我相信,只要他还健在,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天。
丈夫总是不回来。我不止一、两次到舞鹤去迎接过他,但都是独自一个人回来。丈夫的身体向来是健康的,我相信有一天他会回来,我就这样一个人在等着他,渡过了漫长的岁月。我换过各种工作。一个女人很难过上舒适的生活。我最后的职业是当招待员,在西银座后面的安琪儿酒巴间。
女招待这种职业,是靠衣服撑起来的。我是个没有外援的人,为作这些衣服费尽苦心。一天,我拿出仅有的一点储蓄,去商店买衣服。买的只是外观还看得过去的,最便宜的服装。如果买好这个马上回家就好了。可是一下子又想买双带花边的手套,就去了廉价品售货处。我看了很多手套,只买了一双放在购物袋里。然后下到一搂,正要出门时,被一个男人有礼貌地叫住了。他是这个商店的警备科员。他说要看一下我的购物袋。他把我带到不为人注意的地方,从袋中拿出两双手套。一双是用包装纸包好的,一双却汪有,没有商店的购物证明。我吃了一惊。这个轻巧的东西一定是从售货台上掉进我的购物袋里的。
我辩解了,但这个警备科员根本不听,把我的地扯姓名记到本子上。我吓坏了,我被人当作扒手了。这个人独自暗笑着。总之,那天放我回家了。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更可怕的事情跟着来了。有一天,那个男人到我公寓里来了。正好是上班前。他说,这次的事依他的意见是不声张出去。我非常高兴,尽管这并不是自己故意的,能从这种误解的耻辱中解脱出来,我就放心了。因为我每天都耽心,如果让酒巴间或是公寓的人知道了怎么办。想到这些,我简直没有勇气活下去。
您可以想象那个男人一旦抓住我这种女人的弱点,他的行动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太懦弱,缺乏勇气。我对他的强行要求失去了抵抗。那个野人,也就是庄田咲次,从那以后就把我缠住了。他不但需要我的身体,有时连零用钱也席卷而去。来到店里,由我付钱,他只是喝完酒就走。于是我有了情夫。
我恨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呢。如果回来了,我也不会遇到这种倒霉的事。也许正好相反,对不起丈夫的,恰恰是我。我真是这样想的。
庄田这个人非常卑劣,简直不能和丈夫相比。而且,还有不少情妇。福田梅子就是其中之一。他还不知羞耻地把福田梅子带来和我见面,多半是想煽起我的嫉妒心而引出爱情来。我居然多少也上了这个圈套,那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呢?
就在这段时间,久无音信的丈夫来信了,说是最近就要回国。我很高兴,终于要熬出头了。可一想到庄田咲次,就不禁令人懊恼。我打算等丈夫回来,把一切都告诉他,由他处置。不过,在这以前必须和庄田分手。我把这事告诉他,请求断绝关系时,他不但不答应,反而对我燃起情欲。我对他的杀心,就是由此引起的。
杀人的方法,正如您的推理。当我建议约福田梅于一起去临云峡时,庄田对这种奇特的郊游感到高兴。大概是带着两个情妇去郊游能够满足他那变态的自豪感吧。
约好乘十二点二十五分由新宿开出的快车,我却特意坐了在这之前的十一点三十二分发车的普通列车,因为不想在火车上让熟人看到我们三人在一起。这趟车下午两点五十三分到K站,只比庄田他们乘的火车早到十分钟。这段时间,我在车站前的饮食店吃着面条,读了登载着您的小说的甲信日报。与下了火车的庄田他们会合时,车站前××大臣正在演说。
在临云峡山林中,我把放入氰化钾的自制糕饼给庄田和梅子吃。两个人一眨眼就倒下了。后来,我收拾好剩下的糕饼,就回家了。这样,留下了殉情尸体。这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我松了一口气。这就可以安下心来等待丈夫的归来。唯一挂念的,就是想知道誓察方面的判断,最后是把这两个人的尸体看成是殉情呢,还是他杀。所以就订了在饮食店所看到的甲信日报。以您的小说作为订阅的理由。结果引起了您的疑心。
我无论如何还是需要丈夫。因此,这次我打算除掉您,用杀庄田的方法。
但是,又被识破了。您怀疑盒里的寿司有什么名堂。其实,我把毒药放在桔汁里了。我想,等吃完寿司,感到口渴时,让你们一口气把桔汁喝下去。
那桔汁,我又带回来了。我不会白费的,这就要把它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