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过了三周,杉本隆治委托的一家私立侦探社,就给他回了信。
——现将您委托的关于潮田芳子情况的调查报告如下:
潮田芳子原籍是H县×郡×村。现住世田谷区乌山町一××号深红庄公寓。根据原籍地的户籍副本记载,是潮田早雄之妻。据公寓管理人反映,她于三年前独自一人租下房间,是个安份的人。听说最近披扣留在苏联的丈夫即将归国。她在涉谷的卢毕肯酒巴间当招待。
接着又去卢毕肯酒巴间调查。听老板娘说,她一年前来这里工作,这之前在西银座后面的安琪儿酒巴间。一贯品行端正,虽有几个熟悉的客人,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只有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瘦男子,每个月有两、三次指名要她。每次可都是她付帐。由此看来,只有这个男人大概自以前的安琪儿时代起就和她有很深的交情。听说总是两个人坐在房子里低声交谈。不记得什么时候了,一个也是女招待的朋友问她,那人是你的相好吧,这时,芳子显出厌恶的神色。听说每当这男子一来店里,芳子的脸色就阴沉的很。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再去安琪儿酒巴间询问,果然芳子一直在那里工作到两年前,反映也不太坏。做为酒店招待,只因她不是那种性格开朗的人,所以也没有招来什么高级客人。据说,在卢毕肯听到的那个男子也来过这里,耶是在她辞掉这里工作前三个月的时候,才开始露面的。也就是说那男子来找芳子后三个月,她就转到卢毕肯工作了。
下面是您委托的有关某商店警备科员庄田咲次的情况。访问他的妻子时,我们听到的是关于自己死去的丈夫的坏话。看来她对丈天与另外的女人一起殉情,是相当憎恶的。所谓警备员,是在商店里警戒小偷、扒手的职务。妻子说,庄田只给家里一半工资,其余的都花在女人身上。她也知道和庄田一起殉情的同店店员福田梅子,骂道:“真是活活丢人。”她甚至说:“我可没把丈夫的骨灰盒供在佛坛上,我把它用绳子捆着放到壁橱角落里了。”当问到潮田芳子时,她说:“这个女人,我不知道。这个爱玩女人的家伙,他干了些什么,我说不清楚。”
我们就此安慰了她,并顺利地借到一张庄田咲次的照片。
拿着这张照片,又走访了卢毕肯和安琪儿酒巴间。老板娘和女招待们都证实:来找芳子的男子的确就是这个人。
再次访问深红庄公寓。管理员看了照片,搔着头说:
“原来我想,这不是件好事,就瞒下没有说。这个人的确每个月要来找潮田三、四次。似乎总有一、两个晚上在这里过夜。”
根据这一点,就可断定潮田芳子和庄田咲次之间是情人关系。只是,什么机会使这二人结合在一起这一点还不清楚。
根据您的指示,还向管理员询问了她在二月十八日这手的行动。管理员说:虽日期记不准确,但那段时间芳子的确在早上十点左右出去过。因为当时我想,她总是起得很迟,这回可真难得,所以有印象。又去卢毕肯,查了出勤表,二月十八日芳子缺勤。
以上报告的是至今为止的调查情况。如您还有其他委托,再进行那方面的调查。
杉本隆治将报告书反复看了两遍,深有感触:“真不愧是做买卖,竟然调查得这么周到细致”。
因此,清楚地了解到,潮田芳子与庄田咲次和福田梅子之死有关系。她确实知道这二人在临云峡山林中情死的事。她大清早离开公寓,没去卢毕肯洒巴间上班的二月十八日,正是他们情死的日子。去临云峡要在K站下车。她把他们二人送到哪里呢?是新宿,还是K站?
他翻了翻时间表。中央线从新宿开往K市方面的快车有八点十分和十二点二十五分两趟。大概不会乘夜间的火车,也排除乘慢车的可能性,因为去时,肯定要乘快车。
如果说潮田芳子早上十点左右离开公寓,那么,也能赶上十一点三十二分发车的普通列车。不过,看来她乘十二点二十五分发车的快车可能性更大些。这趟车下午三点十分到达K站。从K站到临云峡情死现场,坐汽车加走路,大概足足需要一小时。庄田与梅子这一对殉情者,在冬日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走到这结束生命的场所。杉本隆治想象着在奇峰怪石环抱的山林中一对男女彷徨犹豫的景象。
这件事,直到约一个月以后,因造林局工作人员发现腐烂尸体才被世人所知。在这之前,只有潮田芳子知道。她想通过当地报纸,知道这桩情死案暴露于世的那一天。她究竟处在一种什么地位呢?
他又一次翻开二月十九日的甲信日报来看:山崩。农协贪污。镇议会议员选举。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报上登着本地出身的××大臣在K站前演说的大照片。
他的目光停留在这张照片上。就象那次看狗进行单调的反复运动一样,脑海中涌现出各种想法。
杉本隆治把限明天交稿的稿子扔在一旁,抱着头沉思起来。没想到,一个对他的小说不感兴趣的读者竟无形地把他支配到这种地步。
妻子一定以为他是为写小说而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