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安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隔壁房间也没有人胆敢走出来看刚才的那一声枪响是怎么回事。赖安走出宾馆,来到圣斯蒂芬绿地公园。刚才的那一声枪响依然在他耳朵里回响。他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只垃圾桶旁,把螺丝刀丢了进去。
走了几分钟之后,他来到布斯威尔斯酒店外面。他的车停在这里。他上了车,发动了引擎。
赖安坐在车里,闭上眼睛,让急促的呼吸慢慢放缓。他心里默念着要做的事情,借此整理一下思绪。
现在,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等到赖安回到布斯威尔斯酒店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西莉亚在房间里等着他。和韦斯住的舒尔本大酒店的房间相比,他们这里看上去拥挤而邋遢,但是,因为西莉亚的存在,这个房间显得很亮堂。阳光照在西莉亚的红发上,她的头上像着了火一样。
西莉亚修长的身子斜倚在床上。
“拿到了吗?”她问。
“全部拿到了。”他脱下夹克,挂在衣橱里。
“有麻烦吗?”
“一点也没有。”他说。
西莉亚抬起手,招呼他到床上来。他在她身边躺下,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搂住她的腰。她抓住他的手,引领着它来到她的胸前。
“你什么时候退房?”她问。
“要等到今天下午我和他们见面呢。”他说。“见面结束之后,他们就会把我踢出去啦。”
西莉亚仰面躺在床上,将赖安的手推到了她的大腿之间。
“我们最好抓紧时间。”她说。
赖安经过豪伊的办公室外间时,没有作任何停留,也没有等着秘书通报他的到来,甚至连门也没有敲,就直接进去了。
豪伊和菲茨帕特里克抬头看着他,局长的脸上满是惊讶,而部长的脸上则带着愤怒。
“大个子,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豪伊说。“还是你妈妈没教过你怎么敲门?”
赖安关上门,走过去把文件丢在豪伊的桌上。
“这是全部的东西?”
“全部。”赖安说。他丝毫没有因为说谎而感到羞愧。
“好,坐下。”
赖安在菲茨帕特里克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豪伊用鹰隼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吧,你有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
“什么也没有,部长。你需要知道的一切都在文件里。”
豪伊点点头。“我希望我能够对你说,你的这个活儿干得好。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合约也终止了。”
菲茨帕特里克伸出手,说:“请把车钥匙给我,谢谢。”
赖安说:“我想我现在还不能交车,谢谢。车上有块玻璃碎了。”
菲茨帕特里克惊讶地张着嘴。他看看豪伊。
豪伊说:“大个子,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
“部长,我不在乎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再也不听命于你了。”
豪伊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赖安,你给我听好了,你这样下去没有好果子吃,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会把你捏扁的。”
“部长,两个一模一样的包裹目前分别在两名律师的手里,包裹里有我们几天前在布斯威尔斯酒店谈话的录音。在那次谈话中,你承认说,你允许斯科尔兹内上校在《爱尔兰时报》上刊登广告,请不明身份的人去实施谋杀。这些包裹里还有一封有我亲笔签名的信,我在信中描述了我代表这个部门执行的这个任务是什么样的性质。这些律师已经接到指令,一旦我遭遇不测,或者,在我指定的某个时刻,就会把包裹中的内容透露给报社、爱尔兰国家警察局、美国大使麦特·麦克罗斯基。”
“你这肮脏的小杂种。”豪伊说。“你会后悔的,记住我的话。”
赖安站起身来。“部长,在我指定的某个时刻,律师也会把包裹内容透露出去的,请记住这句话。我告辞了,先生们。”
赖安怡然自得地穿过圣斯蒂芬绿地公园朝布斯威尔斯酒店走去。太阳照在身上,他觉得暖洋洋的。清新的空气让他觉得很舒服。从他身边走过的路人,有的盯着他脸上正在结痂的伤口看,有的注意到他走路时步伐有些不自然,但是他丝毫不介意。
他好像已经有几个星期都没有能够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了。现在,他的心中再也没有负疚感,也没有什么让他恐惧的事情了。他脱离了豪伊的阴影,也不再因为斯科尔兹内的强大而惊恐不安。
无论是豪伊还是斯科尔兹内,他们或有权有势,或神通广大,触角无处不及,但他们也只是人而己。
他一点也没有想到戈伦·韦斯。
赖安沿着基尔代尔大街向北走。他看见了前方三一学院的花园。这所大学像皇宫一样庄严肃穆,丝毫不在意四周车水马龙的交通。走了一会儿,他向左拐上了莫尔斯沃思大街,走进宾馆。
“赖安先生。”前台的服务员喊道。
赖安向他走去。服务员脸上露出了抱歉的微笑。
“赖安先生,我接到了豪伊先生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他们希望你今天退房。”
赖安点点头。“可以。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服务员脸上由微笑变成了为难。“不幸的是,我们的退房时间是中午十二点,而现在已经三点多钟了。能不能请你尽快从房间里搬出来,我们好立即打扫?”
“当然可以。”赖安说。“我可不想浪费豪伊先生的钱。”
说完,他转身就走。但服务员又喊道:“先生,还有一件事。”
赖安止住脚步。
“有位客人找你。”服务员说。“一位叫斯科尔兹内的先生。他正在休息厅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