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皇眼神一闪,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意外和震怒,声音却依然平静,“你想说什么?”慕容恪道:“众所周知,聂云是赵子玉的师兄。如今聂云早已经投靠了西越,若是再让赵子玉掌兵权,万一他……。”
慕容协轻哼一声,上前一步道:“大哥这话未免危言耸听。先不说夏修竹是不是聂云尚未可知。就算夏修竹当真是聂云又如何?安西郡王府对我华国世世代代忠心不渝,从未有过丝毫的悖逆之心,如今大敌当前,却因为大哥的一句怀疑就将良将弃之不用。只怕是赵子玉原本没有反心,也要悖逆逼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慕容恪怒道。
慕容协淡淡道:“当初大哥和赵子玉同去西越,最后却只有赵子玉回来了。谁知道大哥是否因此对安西郡王心怀怨恨?”
慕容恪心中一惊,慕容协这说的哪儿是他对赵子玉心存怨恨,分明是在暗示他对父皇心存怨恨。因为谁都知道当初要回赵子玉而放弃他是父皇的意思。
“你含血喷人!”慕容恪厉声道。
慕容协不以为然,“难道大哥不是含血喷人?赵子玉是我华国最优秀的将领,大哥坚持不要他上战场难道大哥打算自己亲自上战场御敌不成?”
“我……。”
“够了!”华皇厉声道,烦躁的盯着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儿子,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由得你们在这里争执不休?通通给朕闭嘴!”
原本还争锋相对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是望着对方的目光却依然带着几分不善。
“启禀陛下,安西郡王求见!”门外,侍卫沉声禀告。
华皇沉声道:“宣。”
不一会儿,赵子玉便走进了大殿。
“末将赵子玉,叩见陛下!”
看到赵子玉,华皇原本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虽然心中对于慕容恪刚刚说的聂云的事情有些不悦但是对于赵子玉的忠心他还是信得过的。更不会在此时这个两国大军压境的时候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了。
“子玉啊,起来吧。”华皇道:“这个时候来见朕,所为何事?”
赵子玉拱手道:“恳请陛下准臣领兵出征,阻击北汉来犯之敌军。”慕容恪盯着赵子玉,沉声道:“既然安西郡王如此忠心,为何不前去阻击西越大军,偏偏要选北汉大军?”原本慕容恪也是随口说了一句聂云的事情,但是此时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看到自己一身的狼狈,再看看华皇对赵子玉的和颜悦色,忍不住脱口问道。
赵子玉皱了皱,看向慕容恪道:“回禀福王,西越虽然有六十万大军,但是兵分两路并不算多。而北汉以北汉烈王哥舒竣为主帅,一路五十万精兵直逼京城而来。哥舒翰少年成名,武功兵法皆可独步当世。如果不立刻派援兵相助,不出两月,哥舒翰必定兵临城下。”
慕容恪默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华皇皱了皱眉,不悦的扫了慕容恪一眼,沉声道:“若是安西郡王领兵北上,西越大军该如何是好?”
赵子玉低头思索了片刻,沉声道:“西越到京城一路上城池众多。其中有数座城池皆是由几位老将驻守。只要有足够的兵马和粮草,末将相信几位将军不会让陛下失望的。还请陛下……”
华国落到如今这样只有赵子玉一人独撑场面的地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华国自然也不是只有赵子玉才会打仗,只是早年华皇疑心病重,连忠心耿耿的顾牧言都落了个满门抄斩,更不用说那些手握兵权的老将了。因此不少老将被杀的被杀,被贬的被贬。也幸好这些年里西越帝容慕天一心折腾自己手下的朝臣没心情征战天下,北汉皇帝哥舒竣十年前刚刚登基更急未稳。边境虽然是不是发生一些小摩擦,却也并不严重。以至于,华国除了赵子玉根本就没有能用的年轻将领。
跟华皇一样处境尴尬的还有西越,但是西越有容瑾,容瑾登基之后毫不犹豫的继续重用南宫绝,启用一直被闲置的靖远侯,又大力提拔了南宫羽等一批年轻将领在加上天阙城出来的一众人等。倒是比华国要好看一些。但是即使如此,容瑾现在也没能直接去跟北汉争锋相对。在容瑾心中,北汉才是真正的敌人,而这一次进攻华国,更多的其实是练兵。
华皇沉默了良久,终于点头道:“朕知道了。朕即可传令调集大军支援各处将领。子玉,哥舒翰就交给你了。”
赵子玉抱拳,恭敬地道:“末将多谢陛下,必不敢辜负陛下厚望!”
“去准备吧!明天出兵,朕亲自为你壮行。”华皇道。
“是,末将告退。”赵子玉转身走了出去。
大殿里安静了片刻,华皇方才开口道:“治王,聂云的事情你怎么看?”
慕容协心中一寒,之前看华皇对赵子玉的态度,他以为父皇完全相信赵子玉,对于慕容恪所说的并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原来父皇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没有在赵子玉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犹豫了一下,慕容协还是照实说道:“启禀父皇……夏修竹到底是不是聂云,儿臣不敢定论。但是……儿臣认为,即便夏修竹就是聂云,也与安西郡王无关。安西郡王府世代守护华国,儿臣相信赵子玉绝对不会背叛华国的。”
“哦?这么说……你是认为夏修竹的身份,赵子玉并不知道?”华皇盯着他淡淡道。
“这……儿臣不知。但是,儿臣相信安西郡王。即便他知道夏修竹的身份,也只会是因为师兄弟的情谊,不会为此影响到别的。”慕容协沉声道。
好一会儿,华皇才慢慢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都下去吧,正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慕容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恭敬的道:“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晦暗的大殿里一片幽静。华皇沉默的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望着底下空荡荡的大殿,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殿门外,慕容恪和慕容协并肩而立,站在殿外的台阶上望着华贵而肃穆的皇宫。慕容协淡淡道:“大哥这一路辛苦回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