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拉尔走进客厅,她的头扬得高高的。
她直接朝莉迪亚走去,后者正坐在窗边织毛线。
皮拉尔说:“莉迪亚,我来告诉你我不会拿那笔钱的,我要走了——马上就走……”
莉迪亚看起来非常惊讶,她放下她的毛线活。她说:“我亲爱的孩子,艾尔弗雷德一定解释得非常糟糕,这绝不是施舍,你不该这么想。实际上,在我们这方面不是什么仁慈和慷慨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对与错,在正常情况下你母亲是会继承这笔钱的,而你也会从她那儿得到,这是你的权利——从血缘关系上说你是有这个权利的。这是一个公道的问题,而不是施舍。”
皮拉尔激动地说:“而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不能接受——在你这么说、这么做的时候我是不会接受的,我很高兴来这儿。很有意思!这是一次冒险,可现在你把它都给毁了!我现在就要离开,马上——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转过身没头没脑地跑出了房间。
莉迪亚瞪大了眼睛,她无助地说:“我一点儿也没想到她会这样!”
希尔达说:“这孩子好像很难过。”
乔治清了清嗓子,自命不凡地说:“呢——就像我今天早上指出的——这件事涉及的基本原则就是错的。皮拉尔自己有脑子,她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拒绝接受施舍。”
莉迪亚严厉地说:“这不是施舍,这是她应该享有的权利!”
乔治说:“她好像不这么想!”
萨格登警监和波洛走了进来。前者往四下里看看,说:“法尔先生在哪儿?我有话要跟他说。”
紧接着,赫尔克里·波洛严厉地说:“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在哪儿?”
乔治·李有点儿幸灾乐祸地说:“她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她是这么说的。也许她和她的英国亲戚们在这里待够了。”
波洛转过身来。
他对萨格登说:“来!”
这两个男人一冲进大厅,就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和远远传来的一声尖叫。
波洛叫道:“快……来……”
他们跑过客厅,冲上那边的楼梯。皮拉尔房间的门开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当他们跑上来的时候,他转过头来,那正是斯蒂芬·法尔。
他说:“她没事……”
皮拉尔紧贴着墙蜷缩成一团,她瞪着地板上的那个大石头炮弹。
她吓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她说:“它就架在我的门上,放平了。我进来的时候它本来会掉下来砸在我的头上,可就在这时候,一颗订子挂住了我的裙子把我往回曳了一下。”
波洛跪下来检查着那颗钉子,那上面缠着一丝紫色的花呢线。他抬起头来,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颗钉子救了你的命。”他说道。
萨格登警监愣在那儿,他说:“哎,这都是什么意思?”
皮拉尔说:“有人想杀我!”
她频频地点着头。
萨格登警监看了门一眼。
“恶作剧,”他说,“一个老掉牙的恶作剧——而它的目的却是谋杀!这是在这所房子里计划的第二桩谋杀了!可这次它没能成功。”
斯蒂芬·法尔嗓音嘶哑地说:“感谢上帝,你没事。”
皮拉尔张开她的双手,做了一个求助的手势。
“MadredeDios(西班牙语:我的上帝),”她叫道,“为什么有人想杀我?我做了些什么呀?”
赫尔克里·波洛不紧不慢地说:“小姐,你更应该这么问,我知道些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
“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赫尔克里·波洛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告诉我,皮拉尔小姐,案发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不在这个房间里。”
“我在,我告诉过你的!”
萨格登警监用一种假惺惺的和善的口气说:“可要知道,你当时没说真话,你告诉我们你听见你外祖父尖叫——如果你在这个房间里,你是不可能听见的——波洛先生和我昨天实验过了。”
“噢!”皮拉尔屏住了气。
波洛说:“你在某个地方,那儿离他房间要近得多。我要告诉你我认为你在哪儿,小姐,你在摆着雕像的那个壁龛里,那儿离你外公的房间很近。”
皮拉尔吃了一惊,说:“噢……你怎么知道的?”
波洛淡淡地一笑,说:“法尔先生看见你在那儿。”
斯蒂芬严厉地说:“我没有。这绝对是个谎言!”
波洛说:“我请你原谅,法尔先生,可你的确看见她了。记得吗?你说你印象里那个壁龛里有三个雕像,而不是两个。那天晚上只有一个人穿白衣服,那就是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她就是你看见的第三个身影。是这样吧,不是吗,小姐?”
皮拉尔迟疑了片刻,说:“对,这是真的。”
波洛温和地说:“小姐,现在告诉我们所有的真相。你为什么在那儿?”
皮拉尔说:“我在晚饭后离开了客厅,我想去见我的外公,我想这会让他高兴的。可当我从过道那儿转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另外有人站在他的门边。我不想被人看见,因为我知道外祖父说过他那天晚上不想再见任何人,我就溜进了那个凹进去的地方,以防门口的人转过身来看见我。”
“接着,突然间,我听到了可怕的声音,桌子——椅子…”她摆摆手——“所有的东西都倒了下来撞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动,当时我都被吓坏了。而就在这时,那可怕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她用右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我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我对自己说:‘有人死了……’”
“而后来呢?”
“后来大家就都从过道那边跑了过来,最后我就从那儿出来,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萨格登警监严厉地说:“我们第一次问你的时候,这些事你一点儿都没说,这是为什么?”
皮拉尔摇摇头,她自作聪明地说:“对警察说得太多是不好的。你瞧,我认为如果我说我离那儿很近,你也许会认为是我杀了他,所以我说我在自己的房间里。”
萨格登严厉地说:“如果你有意不说实话,结果只能是你必定会受到怀疑。”
斯蒂芬·法尔说:“皮拉尔?”
“什么?”
“当你拐进这条过道时你看见谁站在门边?告诉我们。”
萨格登说:“对,告诉我们。”
那女孩犹豫了一会儿,她的眼睛瞪大了,又眯了起来,她侵吞吞地说:“我不知道那是谁,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但那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