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站在客厅尽头的一扇窗边向外望着,她的身影半掩在厚重的宙帘后面。房间里的动静让她吃惊地转过身来,看见赫尔克里·波洛正站在门边。
她说:“你吓了我一跳,波洛先生。”
“我道歉,夫人,我走路很轻。”
她说:“我还以为是霍伯里呢。”
赫尔克里·波洛点点头。
“是的,他的步子很轻,那个人——像一只猫——或者一个贼。”他停顿了片刻,看着她。
从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可当她开口说话时她微微做了个厌恶的鬼脸:“我从来就不喜欢那个人,能摆脱掉他我会很高兴的。”
“我认为你这么做是明智的,夫人。”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她说:“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对他不利的事吗?”
波洛说:“他是一个搜集秘密的人——用这些秘密来为自己牟利。”
她严厉地说:“你认为他知道什么吗——关于谋杀的事?”
波洛耸耸肩。他说:“他的步子很轻耳朵又长,他可能听见了什么事情但没说出来。”
莉迪亚的话说得很清楚:“你是说他也许会试图勒索我们中的某个人?”
“这是可能的。可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说这个的。”
“那你是要说什么?”波洛慢悠悠地说:“我和艾尔弗雷德·李先生谈过了,他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在决定接受还是拒绝之前我希望能先和你商量一下。但刚才我被你构成的图画所打动了——你的针织外衣的迷人图案和深红的窗帘相映衬——就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儿。”
莉迪亚不客气地说:“难道,波洛先生,我们非得把时间浪费在恭维上吗?”
“我请你原谅,夫人,几乎没有几个英国女士懂得latoilette(法语:服饰着装)。第一天晚上我看见你穿的那件女装,它很醒目,但图案很简单,非常优雅——高贵。”
莉迪亚不耐烦地说:“你想见我是为了什么呢?”
波洛严肃起来。
“是这样,夫人。你丈夫希望我非常认真地进行调查,他要求我待在这儿,住在这座房子里,尽我所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莉迪亚严厉地说:“怎么?”
波洛慢吞吞地说:“我不想接受一个没有得到女主人认可的邀请。”
她冷冷地说:“我当然认可我丈夫的邀请。”
“是的,夫人,可我对你的要求还不止这些。你真的想让我来这儿吗?”
“为什么不呢?”
“让我们直说吧,我要问你的是,你希望真相大白,还是不希望?”
“当然啦。”
波洛叹了口气。
“你非得用这些套话来答复我吗?”
莉迪亚说:“我就是一个很俗套的女人。”
接着她咬着嘴唇,迟疑地说:“也许直说会好得多。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情况不太妙,我公公被残忍地谋杀了,而除非可以证实那个最有嫌疑的人——霍伯里——盗窃而且谋杀——但看起来是不可能的——那么结果就是这样——是他家里的某个人杀了他。把这个人送交法院审判就意味着给我们所有的人带来耻辱……如果要我实说,我得说我并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波洛说:“你愿意让凶手逍遥法外?”
“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可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凶手。”
“这,我承认。”
“那么,再多一个有什么关系吗?”
波洛说:“那其他的家庭成员怎么办?那些无辜者?”
她睁大了眼睛。
“他们怎么啦?”
“你意识到了吗,如果事情的结果如你所愿,永远没有人会知道真相,这件事情的阴影就会一直笼罩着所有的人。”
她半信半疑地说:“这一点我倒没想过。”
波洛说:“永远没有人会知道谁是那个有罪的人……”
他轻轻地加上了一句:“除非你已经知道了,夫人?”
她叫了出来:“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这不是真的!噢!只要他是个陌生人——而不是家里人好了。”
波洛说:“也许二者都是。”
她盯着他看。
“你什么意思?”
“也许是家里的一员——而且,同时又是一个陌生人……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ohbien(法语:哦),这是赫尔克里·波洛脑子里刚想出来的主意。”
他看着她。
“那么,夫人,我该怎么对李先生说?”
莉迪亚举起了双手,然后突然把手垂了下来,做了一个无助的手势。
她说:“当然——你必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