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白得得大声喊着“爷爷”的时候, 得一宗其他路过的弟子, 则惊奇地看着跟疯了似的在书院里乱窜的白得得。那些吃过苦头有经验的弟子,一眼就看出白得得是中了门院的迷魂阵。
这迷魂阵迄今为止能顺利自己通关的可是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的。白得得以为她自己是破了混元阵出了得一宗的门, 结果却不知道这是阵中阵, 她破了混元阵之后就已经陷入了迷魂阵。
白得得是在夜有盐小院的床上醒过来的,笑月正在旁边担忧地守着她。她一睁开眼就问,“我爷爷呢?”
笑月道:“小姐, 你昨日是中了门院的迷魂阵, 在书院里转得精疲力竭晕厥后被人送回来的。”这也是得一宗的规矩,没有门牌而私闯门院下山,成功了算是本事,不成功么就得在书院里丢人现眼, 直到自己倒地, 谁也不能帮她。
白得得这都还算好的, 是朝着人就喊“爷爷”,有的弟子则是抱着人就亲, 喊“乖乖”呢, 没少闹笑话。
白得得先是失望又羞愧地躺在床上,片刻后却一跃而起, “容舍这个混蛋, 明知道我……”明知她魂魄不全, 最怕的就是迷魂阵,却偏偏在门院弄迷魂阵,明显就是针对她。
笑月看着白得得义愤填膺地从床上跳起来, 可还没走到门边,就又顺着墙壁坐了下去,她以为白得得这是精神还没养好,快走几步过去想要扶她,却见白得得头埋在膝盖上,肩膀开始抽搐,就再没敢发声。
笑月跟在夜有盐身边那么久,哪儿能不知道白得得的心思,她见白得得哭得伤心,也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便陪着白得得哭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哭似乎比一个人哭更带劲儿,白得得哭了许久,也想了许多,若容舍真的对她有半分心意,也不可能任由她在书院里追着人喊“爷爷”,可见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
白得得哭过之后,掬了捧凉水,冰了冰自己的眼睛,一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没意思起来,她的爷爷和爹娘不知所踪,好友离世,徒弟和南草也生死不明,自己一个人过着,着实没什么滋味儿。
失恋让白得得错觉地认为自己可以把一切都看透了,反正世上并没人能真的陪自己一辈子,他们生生死死,进进出出,徒然叫人伤心,还不如不相识不相逢,这样说起来,倒真是当尼姑更舒心些。
白得得往脸上泼了凉水后,甩甩头,颇有要将那狗屁倒灶的情情爱爱全部都甩到脑后,踩在脚下,以后再也不理容舍,不见容舍的气势。
笑月这还没哭够呢,就见白得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门。
话说不见容舍当然不可能,但至少近期白得得是希望能眼不见心不烦的。她走出房门,不远处有弟子三三两两地站着在说话,白得得心里就总觉得他们是在指点自己,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白得得在生无可恋之际,又格外添了羞臊,情绪就更恶劣了,直直地去了容舍的禅舍。
“我要出去。”白得得冷若冰霜地站在容舍面前干巴巴地道。
“去哪儿?”容舍问。
“你别管,给我出门玉牌。”白得得口气颇冲地道。
“想出去的话你只能自己闯。”容舍淡淡地道。
白得得眼圈一下就红了,“你这个混蛋,明知道我神魂不全,根本不可能闯过迷魂阵,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容舍蹙了蹙眉头,“你自己心志不坚却说别人故意针对?你若真下了山,遇到别人设的迷魂阵又如何?到时候可别指望人能救你。”
白得得一听更是怒火滔天,“我可没指望你能救我,你照顾好你的虫子就行了,你难道还管得了别人?”
白得得虽然这般骂,可心里还是希望容舍能反驳的,但偏偏这人什么都不说,就抬起眼皮盯着她。
容舍那般心智怎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思,白得得觉得眼前这人就是沉默地在看自己笑话,她咬了咬嘴唇,“你到底给不给我玉牌?”
“不给。”容舍道。
白得得气得想揍人,可惜又揍不赢,容舍这混蛋如今的修为居然也晋入筑台境了,当初他还是定泉境时,她就拿他没办法,现在就更不可能了。白得得深呼吸一口,“容舍,你凭什么?!”
“凭我是得一宗宗主,而你是得一宗弟子。”
“那我不当得一宗弟子总可以了吧?”白得得此话一出,她和容舍之间立即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她心里有些懊恼,实在是气糊涂了才说了这般的糊涂话。
容舍皱了皱眉头,大概是没料到白得得会来上这么一句,“想清楚了?”
虽然明知是糊涂话,自己也绝对没想清楚,可白得得正在气头上了,被容舍这样一激,俨然是骑虎难下,只能倔强地点点头。
容舍看了白得得半晌没说话。
白得得还是抱着侥幸心的,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容舍应该是要挽留她的吧?
结果最后却听容舍嗤笑一声。白得得看着容舍起身递给她一枚玉牌, “既然你考虑清楚了,那就去吧。”说完,容舍将手里的玉牌扔给白得得,“捏碎它就能破了迷魂阵,你便可以下山。”
白得得拿着玉牌愣了片刻,大概是没想到会这般容易,也没有想到容舍会这般干脆,对她毫无挽留,就那么冷冷地带着不屑地看着她。
白得得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意气用事,很叫人看不起,可是人在感情面前,若真能管得住自己,那就不是真感情了。她明明也知道自己应该昂着脖子做得漂亮些,就冷眼看容舍和郭小虫亲亲爱爱好了,但她实在做不到。
光是想一想那种画面,白得得就想流眼泪,想冲过去扇郭小虫两巴掌。其实容舍这么冷酷残忍才好,她对他就不用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就是。
白得得握紧了玉牌,吸了吸鼻子,转身出了门儿。
白得得气头上选择退出了得一宗,出了山门,就跟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失魂落魄,其实才刚出门她就后悔了,但是因为搁不下面子,她也是不可能有退路了。白得得回头看了看“得一宗”的门匾,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跺了跺脚,还是走了。
白得得想下山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她的目的直指玉山书院,自然是为了搜天镜。她就不信没了容屠夫,还就不吃带毛猪了。
因为玉山书院在瑶池域的南部,所以白得得想要去的话,也会经过九霄城。她考虑去买一匹坐骑代步,毕竟路途非常遥远,像魔尊以上的修士一般都有坐骑或者座驾,高级一点儿的几天之内就能够到达。
白得得就没有那等待遇了,她唯一的坐骑火红凤雀在瑶池域根本就生存不了,还得靠白得得给它输灵气才能为生。
不过白得得囊中羞涩,包里就只有一百枚魔玉,这还是她升班时的奖励,她掂量掂量了手里的魔玉,买坐骑一根毛都不够,还得想法子赚钱才是。
“这么巧?”
白得得闻言回过头,就看到了那天“敲竹杠”的黑衣女子。不过今日她没穿黑色了,改成了紫色,也没再露这儿露那儿,浑身都包裹得紧紧的,但正是因为包裹得太紧了,让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溺毕在了她胸前鼓起的那两团包里。若是稍微能分点儿神,那视线顺着她纤细的腰也被捆绑在了她那丰润得是她体型两倍的臀上。
白得得眼睛眯了眯,没什么心情搭理这个故作神秘的女人,却又不能不搭理她。白得得自己知道自家事儿,现在她孤家寡人一个,哪里还敢逞强,所以刚出了得一宗的书院大门,就换了身灰扑扑的衣裳,脸上也涂抹了半天,好歹算是把那容光盖住了些,她自己对着镜子看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却没想到一眼就被紫衣女给认出来了。
见白得得不说话,紫衣女笑了笑,“白姑娘还是这么傲慢。”
“你对我很了解嘛。”白得得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紫衣女娇笑了一声。
这话一出,白得得就知道是敌非友了,她刚想离开,周遭的景色却为之一变,天地间便只剩下她和紫衣女两人了。
“你想做什么?”白得得头皮发麻地道。
紫衣女往白得得背后看了一眼,笑得越发得意了起来。白得得转过头看去,只见安晋茂正往这边走来。
“你和他一伙儿的?”白得得不明白,如果紫衣女和安晋茂一伙,那天晚上又怎么会帮自己?
“不是。只是我时运不济,被安少城主找到了,白姑娘,你也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保命。”紫衣女笑了笑,往前扭腰摆胯地走到了安晋茂身边,亲昵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安晋茂拍了拍紫衣女那弹性十足的臀,紫衣女就乖乖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白姑娘,那日在城主府我就说咱们似曾见过,没想到还真见过。”安晋茂道。
白得得蹙了蹙眉,人倒霉了,那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不过白得得也很光棍,直接道:“想要怎样,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