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性不错。”容舍的声音虽然低, 但白得得还是听见了, 她脸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一片红霞,主要是容舍这人的尿性吧, 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 白得得能得他一句赞美真的不容易。
白得得又醉又喜地指着容舍道:“你这人,有时候也不错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力竭后的白得得软软地往地上倒了去,这是元神消耗过大。
白得得醒来时, 模模糊糊地想起她睡着之前好像是和容舍在一起, 还喝了酒,跳了舞,然后记忆就一片空白了。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猛地从地上坐起来, 发现自己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 这才松了口气。
再看四周, 白得得发现自己其实就躺在昨日喝酒那阶梯边上,容舍不知去向, 而她身上连个披风什么的都没搭。
你说说, 就容舍这种这么不体贴的人还好意思搞暗恋?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白得得嘀嘀咕咕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屋前屋后地找容舍, 但还是不见他踪影。
白得得听到一声凤鸣, 抬头看了看, 那不死凤凰就蹲在竹屋顶上,刚才正是它发声提醒白得得。它见白得得抬头看向它了,便往旁边的草地上慢慢飞去, 白得得轻轻跟了过去,但见草丛里有一个鲜花筑的巢,那不死凤凰飞过去蹲在里面,不多时又飞走了,然后白得得便见那里面多了一颗雪白的蛋。
凤凰蛋?!白得得揉了揉眼睛。不死凤凰下蛋还提醒自己来看?
白得得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到不死凤凰没了踪影,她才跑过去把巢里的蛋捧了起来。虽然明知这是画中世界,但白得得对着凤凰蛋还是超级好奇。
她捧着蛋一路回了竹屋,却见容舍也回来了,白得得朝容舍高高地举了举手里的蛋,“这是那只不死凤凰下的蛋。”
容舍点了点头。
这就没下文了?白得得朝容舍不解地耸了耸肩膀,“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容舍问。
“这是你画里的蛋诶,我想问你该怎么处置?”白得得道,她是十分尊重主人的意见的。
“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容舍道。
“那我想煎来吃行不行?”白得得没好气地问。这如果是在真正的东荒域,她当然没这么豪气,居然吃凤凰蛋。但既然是画中世界嘛,她还真想试试。
“你随意。”容舍道。
然后容舍就看见白得得上前一步将蛋塞入了他的手里,再听她理直气壮地道:“那你帮我煎吧,我不会煎,何况你也该尽尽地主之谊。”这姑娘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儿?容舍如是想。
但容舍没跟白得得争论,还真就拿着蛋进了厨房。因为他很明白对付白得得这种被宠坏了的姑娘,你照着她的话做就行了,不然她能叽叽喳喳烦死你。
白得得往厨房里探了个头,看着容舍在锅沿上敲碎了凤凰蛋,把它当做普通鸡蛋一般炒了起来。
“嗯,那个,我那体质什么的,灵气不够的话我吃了要吐血,宗主,你说这个蛋我能吃吗?”白得得总算想起体质这茬了。
容舍的动作很快,转瞬间鸡蛋,哦不对,是凤凰蛋就煎好了,他把盘子往白得得手里一送,“吃吧。”
白得得在旁边抓了一双筷子,果然就开始下筷子了,一边动手一边道:“你说的话可要负责,是你让我吃的,我要是吐血身亡了,我爷爷和爹娘肯定会满世界追杀你的。”
容舍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门廊外就响起了那只鹦鹉的声音,“聒噪。”
白得得端着凤凰蛋走了出去,“咦,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这只鹦鹉啊?”
容舍还没说话,那只鹦鹉就朝白得得俯冲了过去,直奔她盘子里的蛋。
这时候白得得就充分证明了她“吃货”的能力了。飞速转身,眼疾手快地伸手护住,宁愿被那鹦鹉啄她后脑勺的头发,也决不放弃凤凰蛋。她是真不容易啊,能吃的本来就不多,这只傻鸟居然还来跟她抢食。
容舍是真的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白得得还真够出息的,护食护到了这个地步。
那傻鸟现在也不说人语了,也不知跟容舍说了几句啥鸟语,白得得就见容舍对傻鸟招了招手,那傻鸟就落在了他肩膀上。
白得得一边把凤凰蛋往嘴里送,一边看容舍又对天边的什么生物招了招手。
不过在这个过程里,白得得必须得先感叹一下凤凰蛋的美味。入口即化,灵气爆棚不说,还鲜中带着自然的一丝甜,那甜度若隐若现,却格外增加了鲜度。好吃得让人都快把舌头也吞了。
就在白得得沉醉于凤凰蛋的美味中,前不久还在天边布雨的那条银龙居然也飞了过来,停留片刻后,白得得就见容舍的手里多了颗“龙蛋”。
白得得的眼睛立即高亮了起来,然后看着走进厨房的容舍,完全不害臊地道:“我也想吃。”
那蹲在容舍肩头的鹦鹉对着白得得叫道:“草包!”
别以为你是只鸟,白仙子就能不跟你计较,她可是向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地霸道惯了,才不管你是不是畜生。但白得得也不会跟鹦鹉吵架拉低自己的档次,她转身对容舍道:“宗主,你这只鹦鹉下不下蛋呀?”这是吃蛋吃上瘾了?
那鹦鹉一个哆嗦差点儿从容舍肩膀上掉入锅里。
容舍把煎炒好的龙蛋饼盛入了盘中,端到了桌子上。那鹦鹉立即欢呼着飞了过去。
白得得着急地再次道:“我也想吃。”
容舍完全不搭理白得得,径直出门又喝酒去了。
白得得气得无可奈何,将自己的盘子往桌子上一放,挨着鹦鹉坐了起来。她呀,别的都好,就是好奇心太盛了,实在想尝尝画中龙蛋的味道。
俗话说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白得得也不跟傻鸟计较了,她伸手拉了拉傻鸟的羽毛,指了指自己的盘子,又指了指它的盘子,“我说话你听得懂吧?咱们分着吃怎么样?你给我一点儿龙蛋,我给你一点儿凤凰蛋,怎么样?”
那傻鸟果然听得懂白得得的话,它的头往白得得盘子里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盘子,最后点了点头。
“好,那我开始分咯。”白得得欢喜地道,拿起筷子就把自己盘子里剩余的凤凰蛋拨了一点儿给傻鸟,却从傻鸟的盘子里分了一半的龙蛋到自己盘子里。
这欺负畜生可是欺负得明目张胆了。
傻鸟当然不干了,立即扑腾起来,白得得端起自己的盘子就开始跑,一边跑还一边往嘴里塞龙蛋,真是香啊,不同于凤凰蛋的鲜甜,这龙蛋带着一丝咸香,当然也是鲜味儿十足,嚼起来带着一丝丝韧劲,跟普通蛋完全不同,绝对是味蕾的至高享受。
容舍就看着白得得在花丛来窜,后面追着只暴走的鹦鹉。那鹦鹉也不是普通货色,白得得的脚力险些逃不掉,所以后脑勺时不时就被那鹦鹉给啄上一口。但即使是这样,白得得也依旧没放弃手里的盘子。
偏偏白仙子就是再狼狈,也绝对不会学猪八戒吃人参果那般囫囵吞枣,她一定要慢慢地去品味那人间至美的味道。
容舍受不了地摇了摇头,白得得这心智有十岁吗?
事实证明有的。而那只傻鸟才是真正的智障。它光顾着去抢白得得盘子里的蛋了,自己的蛋却还留在桌子上,白得得兜着圈子绕了回去,顺便飞速地把傻鸟盘子里的蛋也都倒入了自己的盘子里。
傻鸟立即暴走了。
白得得却是左一个阵盘、有一面阵旗开始插,让那傻鸟再追不上她,只能在阵法里兜圈子。
“哈哈,跟我斗?!”白得得极其嘚瑟地端着盘子朝傻鸟做了个鬼脸,把剩下的龙凤蛋吃完了,这才拍了拍裙子上的褶子,然后顺了顺头发,走到容舍身边。
刚才的确是有些丢脸的,白得得平日里也不肯在人前这么掉价的,不过在容舍跟前就没这个顾虑了。听说曾经有的姑娘为了拒绝男人的追求,连当着他的面扣鼻屎都干过,她白得得如今才不过就是护食而已。容舍要是能自个儿打了退堂鼓就是皆大欢喜。
容舍此刻正对着叠瀑作画,白得得心里虽然惦记着事儿,却也没出声打扰容舍,她就那么看着,想着能不能再偷一次师。这画技可真是好神通,她要是能学会的话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因此白得得生怕容舍走神,打扰了他。只仔细看着容舍的行笔,试图揣摩他的画技或者背后的神通的什么的。
结果容舍却一边画画,一边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不会打扰你画画吗?”白得得略微迟疑地道。
“不会,你说。”容舍道。
于是白得得只好开口了。除了日月谷的那处禁地外,她得得全部毫无保留的全说了。这实在不能怪她有私心,毕竟容舍是外人,日月树那种神树,太让人觊觎了,而人性却又是最经不得考验的,不轻易尝试,就不会反目成仇。
当容舍听到白得得把摄魂老祖给弄死了时,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白得得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太不可思议了,应该是我灵种的功劳,你知道的就是阴阳修容花。”
“我没有奇怪这个,我是奇怪你那时候怎么会想着弄死摄魂?如果现在摄魂还活着,说不定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哦。”白得得噘了噘嘴,“当时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万一让葛半仙想出法子救回摄魂老祖,我爷爷不就又多了个对手吗?我是本着杀一个不算亏,杀两个就赚了的心态做的。”
“你胆子可真大。”容舍没好气地道,“你当时难道就不能跟葛半仙虚与委蛇一下吗?”
“那我宁愿死。”白得得道。
容舍冷冷地看着白得得,“死?你说得倒是轻松。死的人的确是解脱了,活的人呢,你爷爷呢,你爹娘呢?你想过他们没有?”
白得得狐疑地看着容舍,他好像有些生气。不过很快白得得就想明白了,这人是变相地再表达他的关心呢,其实什么她爷爷啊,容舍想问的根本就是他呢?
白得得犟嘴道:“我爷爷肯定不会愿意看到我跟葛半仙低头的。”其实她也知道有时候轻易选择死亡是很不负责的事情。
容舍冷哼一声,摇了摇头望向远方,“你根本就不懂。”
白得得抬头望天地翻了个白眼,“现在我们不扯这个吧,你实在太会跑题了。当务之急呢,我们还是得先联系上不夜城我外公的人。”
容舍道:“不用想了。陶为舟既然对你有心,肯定早就防着你求救了。你那信未必就送出去了。”
白得得其实也想过这个可能的,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承认,那样就太绝望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白得得问。
“你如果真想要拿到义薄云天庄的钥匙,还有帝皇蝾螈,那就必须拿到葛半仙随身携带的乾坤囊。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不会交给别人。”容舍道。
这还用你说?白得得又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啊,可是要从他身上拿东西怎么可能?除非能杀了他差不多。这不太现实吧?”
“怎么不现实?当初带领道修灭了魔修的就是天灵体。你自己是这种体质,却不好好修炼,能怪谁?好在你的神魔誓言没有定下期限,所以你从现在开始认真修炼,迟早能杀了葛半仙的。到时候在回来取这些东西不行吗?”容舍道。
又是修炼?容舍真是比她爷爷还会督促人呢。
白得得生气地摊手道:“这就是你能想到的办法?”
容舍画下了最后一笔,将笔在湖水里涮了涮收了起来,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从你说的这些事儿里,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白得得就不说话了,她要是能想出法子,还用在这儿跟容舍发脾气?她早就行动了。
“先谈谈葛半仙的底吧,人总有弱点的。”容舍道。
“怎么探啊?”白得得又问。道是拼爹的人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当有人依靠的时候自己就不动脑子了。白得得亦如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飘的时候,点子是层出不穷,这会儿见可以把容舍拉进来了,她也就开始犯懒了。
“把你的阵盘撤了,把小鹦放出来吧,让它去。”容舍道。
白得得到时没想到那傻鸟还有这功能,“它能行吗?”白得得说着话便招回了阵盘和阵旗。
容舍没回答白得得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
白得得道:“你救我的时候,对那什么全儿好像挺了解的,我还纳闷儿呢,也是这傻鸟帮你探出来的?”
容舍点了点头。
傻鸟此刻已经飞了过来,听见白得得叫它傻鸟,立即开始扑腾翅膀,不断重复“你傻鸟,你傻鸟,小鹦,小鹦。”
“小鹦是它的名字吗?鹦鹉的鹦?”白得得问容舍。
容舍微微点了点头。
白得得立即笑了起来,“你的鹦鹉直接就叫小鹦。我们得一宗的各脉就叫一脉、二脉、三脉。我发现你和开派圣祖还真是一家人诶。”
容舍没说话,只轻轻摸着小鹦的羽毛,似在吩咐它办事儿。
白得得却在旁边脑洞大开地想,容舍将来要是有女儿岂不是名字就直接叫“小女”?哦,不对不对,估计不止生一个,那就更好取名了,阿大、阿二、阿三?
想到这儿白得得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容舍莫名其妙地看向白得得,这姑娘还真会自娱自乐了。
白得得忙地朝容舍摆手,表示自己没笑什么,不过世事往往乐极生悲,白得得才笑了两手,手就一把捂住了肚子。
当然不是人生三急,白得得只是有感觉到了灵气爆表的疼痛。她实在怀疑阴阳修容花是不是出毛病了,居然连灵气都不抽了。
容舍的头微不可查地偏了偏,这是在问白得得怎么了。
白得得有些无奈地道:“我估计又得跳舞了。”
容舍没多说话,让鹦鹉重新蹲他肩上走了。
白得得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反正又是精疲力竭地昏睡了过去,最后是被一声又一声的“草包”给吵醒的。
白得得皱着眉头揉着额头地睁开眼睛,待找到容舍的身影后问道:“傻鸟打听到什么了吗?”
“草包!”鹦鹉大喊道。
白得得头疼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道:“小鹦,打听到什么了吗?”
“草包!”鹦鹉继续尖叫。
“嘿!”白得得气愤地朝着傻鸟喊道。她都主动退让了,这傻鸟居然还不依不饶了。
容舍有些头疼地摸了摸额角,白得得实在太“活气”了,精力无穷,跟谁都能杠上,现在连鸟都怼上了,果然是年轻无极限。
“好了。傻鸟,不,小鹦发现,葛半仙有沐浴的习惯。”容舍道,他差点儿就被白得得给带偏了。
小鹦立即朝容舍也怒吼了起来,飞到他头顶开始啄他的发冠。
白得得差点儿没笑死。
容舍有些无奈地拉了拉小鹦的尾羽,“好了好了,待会儿等不死下了蛋,我给你煎蛋饼。”
小鹦这才松了嘴,然后朝白得得傲娇地哼了声。
“你对傻鸟到是挺好的。”白得得道。其实她的潜含义是,对人咋就那么坏呢?
容舍又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白得得摸着下巴道:“你现在的表情比以前多了几种诶。”
“你到底要不要讲正事儿?”容舍摊了摊手。
白得得道:“要啊。我听到你说的了,葛半仙每日会沐浴,沐浴必然会脱衣服,乾坤囊应该也在里面。那个傻鸟有没有发现我的如意珠在哪儿?”
“你觉得以你和它的关系,它会告诉你?”容舍道。
白得得耸了耸肩膀。
容舍道:“走吧,据傻鸟……”容舍顿了顿,不过这次没再纠正了,“葛半仙的沐浴时间就快到了。”
白得得点了点头,容舍吹了声口哨,不死凤凰应声而下,容舍跳上不死凤凰的背部,白得得也跟着跳了上去,那凤凰沿着叠瀑往下游急速飞去,那里有一处既宽且深不见底的瀑布。
容舍一把拽住白得得的手臂,拉着她往下一跳,吓得白得得因为陡然失重而连声尖叫。不过好在一切都是一瞬间的,片刻后他们便再次出现在了罪恶城中。
“给你。”容舍将一个卷轴递给白得得。
白得得展开一点看了看,立即意识到这正是她看着容舍画的那幅画。
“给你防身。不过这幅画的灵气只能支撑九日的使用。”容舍道。
白得得含笑地看着容舍,他这人原来也有贴心的时候嘛,值得鼓励,免得他将来孤独终生,她就听不到“阿大、阿二、阿三”之类的可笑名字了。
“谢谢,你的情我记下了。”白得得郑重地道。
容舍对白得得这种非常官方的语气有一丝疑惑,不过这姑娘的名堂太多了,他也懒得探究。
“要通知你徒弟吗?”容舍问。
白得得立即摇了摇头,“不要。他们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担心。这种事儿也不是人多就能办成的,我们自己去吧。有他们在其他地方,也能迷惑敌人的视线。”白得得相信她从陶为舟身边逃走后,他一定派了人时刻盯着杜北生他们的。
容舍点了点头,领了白得得往葛半仙的院子去。
他们两人虽然修为都只有开田境,但白得得因为修行的是元气,这就让东荒域的灵气修士对她的气息不敏感,而容舍似乎自有法宝,所以两人成功地溜进了葛半仙的宅子。
容舍掏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天青色球体,随手往天上一抛,那球体就悬在了顶空,因为颜色的关系,那球体已经完全融入了天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东荒域“天眼”已经上线。360度无死角,全方位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