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村连续两天走访了广播技术研究所,提出了种种疑问,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同时,他还逐个查访了无线电器材商店。陪同他前往的还有蒲田警察署的另一名警探。
案件的侦查虽然早已处于停止状态,但因发现了新资料,署长也开始把重点转到“任意侦查”上来。资料是吉村根据今西的谈话和他个人的查访汇集而成的。
今西荣太郎委托吉村负责这项工作,自己做些别的。一天,他突然出现在前卫剧团事务所里。还是那位办事员接待他。
“上次太感谢你了。”今西笑着寒暄道,“今天又来打扰了。”
“这次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想再见一下上次那位服装保管员。”
办事员把女保管员找来。
“前几天失礼啦!”女保管员主动搭话道。
“上次你讲的情况,起了很大作用。”今西坐在空无一人的会客室里说道。这是女保管员见他有事,特意引他到这儿来的。
“上次听你讲丢失了一件衣服,是不是后来也没有人送回来啊?”
“没有。上次听你问起来,为了慎重,我又重新清点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今西原先担心当时拿走衣服的人,有可能再送回原处,听女保管员一讲,悬念这才打消了。
“那件衣服,眼下演戏时用不用呢?”
“啊,”女保管员想了想说,“这次上演的剧目和下期的已经确定,好象用不着那件衣服。”
“那么,我有个请求,”今西低下头,“能不能把那件衣服,也就是那件代用的风雨衣借给我用两、三天?”
“要借走码?”女保管员为难地说。
“我负完全责任,当然,也要写借条。对不起,请务必借我用一下。”
“剧团的物品按规定本来是不准外借的……”女保管员显然感到为难,可是因为是警视厅提出的要求,她本人对今西的人品似乎也有些好感,便果断地说,“好吧,既然有你来负责任。”
今西和吉村当天傍晚在涩谷的大众食堂会面。二人在一起要了咖喱饭。
今西看着吉村狼吞虎咽的样子说:“看来你饿得好厉害啊?”
“可不是吗,这两天到处跑,腿都跑直了。”
今西听吉村讲述了他走访广播技术研究所和无线电器材商店的情况。同时,将他搜集到的资料简要地抄在自己记事本上。
据吉村讲抛物面反射器,呈锅形,声波通过它,会得到凝聚和增强。
吉村说:“你注意过大厦顶端铁塔上装有一个球状物体吧,那就是抛物面反射器。当然,体积大一些。我查了一下,不出你所料,他果然悄悄地买过那种东西。”
吉村接着报告:
“据说大体上是在七月份开始的。当然,不只是抛物面,还买了其他器材。卖杂货那件事,据说就是因为在门口安上了抛物面反射器和蜂鸣器,详细情况我都记下来了……”
“三木谦一被害是在五月份,宫田邦郎死在八月三十一日。七月份正好在中间。”
“是这样。而且,正如今西先生推测的,距宫田之死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时间可以说是很充分的。”
“是啊。”今西点点头。但是,神态并不明朗。
“大体上已经估计出来了。可是,问题是我们要抓住具体的证据。否则,始终也跳不出推测的圈子。”
“真不好办,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呢。”
“犯罪手段越完善,越不易找出头绪。既然抓不到证据,略施小计,也就迫不得已了。”
“小计?”吉村注视着今西的嘴角。
“这是……”今西把挟在腋下的纸包递给吉村。“从前卫剧团借来的服装,就是那件下落不明的风雨衣的代用品。颜色、式样和被偷走的那件一模一样,而且是按宫田的身材做的,比一般市面上卖的稍长一些。”
“用它有什么用呢?”吉村现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这件风雨衣由你穿着去。”
“去哪儿?”
“当然是到那一家喽!不光你和我,负责检举违反电波法的官员也一同去。”
“这么说,是要按违反电波法进行检举罗?”吉村吃惊地问。
“是有些勉强,不过,除此之外,別无他法。侦查一处处长已经取得有关方面的谅解。因此,在我们之后,还有电波系统的技术人员到他家去。而且,还会有医生和法医专家。”
吉村听了今西的讲话,现出了惊诧的神色。
“那么,是要开始实验吗?”
“是的。”今西依然面带愁容地说,“这种犯罪要抓住确凿证据是很困难的。只有通过实验才行。在此期间,必须把本人调到外面。”
“噢,是以违反电波法调本人到警视厅吧?”
“是的。”今西脸色越发忧郁起来。“我有信心。实验是为了使这种信心得到科学的验证。科学家和医生将协助我们。不过,最先能使我的信心得到验证的,还是你执行的任务。”
“是指我穿上风雨衣这件事吗?”
“是的。这件风雨衣同凶手在蒲田调车场罩在溅血的运动衫上的那件完全相同。颜色、质地、式样一模一样。因为都是前卫剧团演出群众场面时用的服装。”
“不过,凶手早已把自已穿过的那件处理掉了啊!”
“是的。就连那件溅血的运动衫,也已让成濑理惠子处理了。披在上面的风雨衣里子上,也有可能或多或少沾上血渍,凶手十分警觉,自然会作了处理。恐怕是不会隐匿起来或者送给别人的。因为犯人知道,留下那件风雨衣,就有可能通过露明诺反应成其他方法化验出血迹来。正因为他已作了处理,所以那件风雨衣才没有再回到前卫剧团里。”
“明白了,”吉村似乎已经领悟了今西的意图。
“我将站在你的身旁,观察罪犯看到你身上穿的风雨衣后,将作出何种反应。人们不论怎么样,一旦冷不防被人触到虚处,也会不由自主地在脸上表现出来的。这一判断由我来做,我将根据这件事的结果决定是否追究他违反电波法。”
“那么,何时行动呢?”
“明天早晨,大约在八点钟左右。已经同你们署长联系过了,你回去后会得到指示的。”
稍停顿一下之雇,今西荣太郎问道:“和贺英良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晚上十点钟,搭乘美航空公司的客机从羽田机扬起飞。”
“噢,”今西似乎在计算着在此之前的时间。
“今西先生,来得及吗?”
“会有办法的。”可以看出今西的表情里隐约露出焦灼的神色。
“明天一天能得出结论吗?”吉村惶惶不安地问道。
“要拿出结论来!”
“难啊!”年轻的吉村深深知道这不是轻而易举的。
“是很困难。对我们来说,已经到了决定胜败的紧急关头。”今西斩钉截铁地说着,从神态中看出,这句话同时也坚定了他自己的决心。“科学家和医生在那里搞实验的时候,我们两人另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到评论家关川重雄那里去。”
吉村听后,双目生辉,脸上现出期望已久的安排终于到来的紧张表情。
“我们回顾一下三浦惠美子死时的情形。原来认为她是因跌倒引起流产而造成死亡,这是我们分析错了。其实她在跌倒以前就已流产,也就是说,她不是死于流产。”
“还是因为那种超声波吗?”
“她接受了一次‘手术’。”
“可是,如果有必要,她完全可以到正式医生那里去啊!”
“假若本人有这种愿望,是会这样做的。可是,我认为她之所以不得不接受这种奇怪的‘手术’,是因为她不愿意到医生那里去。就是说,按照惠美子的心想,她是要把孩子生下来的。”
“这么说来,她是被骗到那儿去的喽?”
“可能是这样。是关川请朋友这样干的。”
“可是,她已经死了。”
“是死了。不过,起初并无意杀害她。只是因为那一‘手术’失败了。”
“这么说,关川也知道那种装置罗?”
“我想他是知道的。虽然不十分清楚。但他对宫田邦郎之死怀着独有的疑问,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假若不是因为惠美子怀孕,他在这个朋友面前就会处于优势地位。你注意到没有?关川对和贺英良的音乐作品突然开始进行善意的评论了。他的优势地位,正是由于求这个人为惠美子做了‘手术’才开始了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