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时,住在川口的妹妹来了,她正和嫂子在一起又说又笑。
“不,我也正想走一走。”
“她叫什么名字?”
“喂,”今西说,“有空我到你家去串门,你要装作无事似地领我见见她。”
“今天得到一张日本剧场的招待券,刚看完回来。”
“并不全是这样,好象也读一些大众杂志。”
若从这方面看,数字倒也很有意义,但与案情无关。
“哥哥,晚安。”
今西荣太郎读着记录要点,不禁想起了宫泽贤治一段诗句:
“还好。”
三木谦一肯定就是这首诗中描写的人物。他身为山村巡警,比任何一位城市警察都高尚的多。同是警察的今西荣太郎,对三木谦一产生至高无上的敬意。
“年纪大了,容易疲劳。”
“嗯,略知一点。怎么,那个姑娘明明说自己对音乐没有兴趣,还在读那种文章吗?”
今西从抽屉里取出记事本,上面记着备查事项。他翻开了不久前去龟嵩的记载重读起来。
他走进里面那个六铺席的房间,这里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书箱里装的全是侦察方面的图书,小说之类的书他是不常阅读的。
“真了不起啊!哥哥,没有您不知道的!”今西没有开口。难道当今的青年人竟如此崇拜关川重雄吗?
今西脱下西装换上便服。
实际上,他是由于郁闷,也想去傍晚的街上散散心。
今西的目光落在了记事本上,上面记着在龟嵩听到的有关被害者三木谦一当巡警时的表现的种种美德……
“哎呀,真讨厌!我才不那样呢。”妹妹仰望着今西的面孔笑着说。
但是,今西认为宫田去过的地方,肯定和他要吐露出来的那件重大事情有关。在那样地方,恐怕不会有注重这种统计数字或社会学的人。
那么谋杀这一高尚人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呢?
今西荣太郎把记事本放在身旁,两手枕在头下,躺在席上,天棚被长年烟薰已经发黑了,隔壁房间里,妻子和妹妹还在谈笑风生,街上传来公共汽车的声响。
“今天怎么啦?”今西坐在妹妹面前饮起茶来。
妻子和妹妹还在聊个没完。
吉村发现了这张纸条,判断填写这张表格的人可能是与宫田邦郎在一起的,这也不无道理。纸条上没有雨淋的痕迹,而在宮田死前的两三天晚上,东京下过大雨。因此,估计这张纸与宫出邦郎有联系,也确是很好的见解。
“不,我还有点事。”说着从挂在衣架上的西服口袋里取出那张小纸条。因为买不起衣柜,西服只好挂在衣架上,再罩上尼龙布套。
他又走回刚才的房间。
纸条是从宫田邦郎丧生的地点,世田谷的田野里捡来的。是一张失业保险金一览表。
还不知道它与宫田之死有没有关系,也许是谁偶然掉在那里的。
数字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从表上可以看出,我国失业保险金额在遂年上升,说明了社会的不景气。昭和二十七年正是朝鲜战争结束的第二年,特需高潮已过,因而中小企业相继倒闭。数字表明,失业者增加的原因就在于此。
“说是上面的评论有意思。我拿起来一看,莫名其妙,一点也看不懂。”
“三浦惠美子。”
东家孩子生了病,
他忙跑去望一望;
西家妈妈太疲劳,
他忙跑去把稻扛;
南家有人病危急,
他忙劝说莫慌张;
北家吵架要告状,
他让人家从宽想;
天干旱,他把泪淌;
夏天低温他……
总之,不管有没有用处,先把这张纸保存起来再说。他把纸条叠起来,夹在了记载三木谦一情况的手册里。
妻子招呼他,说晚饭准备好了。今西便同妻子和妹妹共进晚餐。
“吃过饭就走,真不好意思。不过,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出来看戏,整整一天了。”妹妹心中不安地说。
“啊,对,对。哥哥,您知道的可真多!”妹妹吃了一惊。
“是吗?”
“怪不得脸色这么好!要是两口子吵了架,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不必了,常来常往的。”
“哥哥您也坐不来一起聊聊不好吗?”妹妹劝他。
走到途中的公寓前,妻子向妹妹谈起最近这所公寓有一名年轻女子自杀的事情。
“工作忙吗?”
妻子也要去,于是三人便向附近的车站走去。
“是啊,嫂子。”
“听你说,不是酒吧的侍女吗?”
今西回忆起岛根县山村的情景。类似东北方言的乡音和“卡梅达”这个名字,无论如何必须在这块土地上查找,因为被害者曾经长期在这里当过巡警。
“出现这种人,可真麻烦。”妹妹站在公寓经营者的立场上说。“我那里也住着一个年轻女子,不会出事吧!”妹妹自言自语地说。
“是的。她说文章作者是个聪敏、了不起的人。”
“难得呀!”
“嗯。不过,她干这一行,要是惹出乱子来就糟了。”
“这个人还可以放心吧?”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刚才听你这一说,我倒担起心来了。”
他们从明亮的路灯下走过去。
“不过,嫂子,那个侍女可也真叫人佩服。”妹妹说,“她读的全是些难懂的书。”
“都是些什么书?”
“好象是些理论书。前些天,我有点事,去她房里,她正在那里剪贴报纸呢。我看了看,是有关音乐评论的。”
“她对音乐有兴趣吗?”
“不,她说对音乐一窍不通。”
“咦?那为什么又要剪贴那种东西呢?”
今西心事重重,面带倦容。尽管妻子和妹妹谈笑风生,也没能吸引他。
她这些话传到了今西耳里。
“喂。”他招呼妹妹:“那篇评论是不是谈具体音乐的?”
“不过,今天回来够早的。”妻子在一旁说。
“啊,是最近搬去的那个人吗?”妻子问道。
“我也搞不清楚。不过,那个叫关川的人写的书,倒有两三本呢!”
“是叫关川重雄吧?”
“你不注意可不行啊!”妹妹刚看过戏,显得格外活泼。
“那难懂的书,都是些什么书呢?”
“走,送送你,权当散散步。”
“那个侍女经常读这种难懂的书吗?”
“啊呀,这我可不知道。不过,进门的时候总是她一个人。也许她个人约束很严,即使有时喝醉了酒,也总是规规矩矩的。”
“有没有客人送她回来的时候?”
“是的。每天回来得很晚,不过,还比较本分。”
他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发现了宫田邦郎曾到东北做过奇特的表演。倘如吉村所料,这是犯人导演的,那么犯人就不是东北人。